天啟元年,新帝登基,追封生母徐氏為昭仁太后,與先帝同葬,封嫡母顧氏為昭德太后,與先帝的瓊華夫人一同移居壽康宮。除此之外,有子嗣的妃嬪都跟兒子去了封地,無子嗣的的妃嬪按例去了護國寺清修。
“那陛下的養(yǎng)母齊貴妃去了哪?”幾個客人坐在酒館里議論紛紛,“說來也奇怪,按理說齊貴妃撫養(yǎng)陛下多年,按例應該封為太后,可陛下偏偏只字未提,據說齊貴妃也不在壽康宮,更沒有離宮清修,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p> “我聽聞是齊貴妃娘娘這些年身子每況日下,自先帝過世以后更加嚴重,已經臥床不起,所以陛下才沒有進行晉封。”
“得了得了,好好吃你們的酒,莫要在我這瞎說,若是被有心人聽到,我這酒館還開不開了?”酒樓的老板娘不知何時下了樓甩了甩帕子說道。
“喲,今日老板娘怎么親自下來了?這可是給我等好大的面子!”
“幾位客官莫要再胡說了,真?zhèn)髁顺鋈ノ业瓤蓳黄稹!闭f罷,她掩唇一笑,“今兒這桌免了!”
“老板娘今兒心情不錯?”紅綃笑嘻嘻地上前,“徐先生來了?!?p> 老板娘拐上二樓,靠窗邊正坐著一個約莫四十上下的男子,面目溫和,舉止優(yōu)雅。
“徐先生來了,”老板娘眼角帶笑,笑嘻嘻地倒了杯茶,“可是事成了?”
“這是自然?!毙煜壬虼揭恍?,“不日便能出宮了?!?p> “真的?那位份封賞怎么辦?”
“陛下選了齊家大老爺的嫡長女做皇后,齊家眾人也又開始起復,至于齊貴妃,屆時還是以貴妃之禮葬入妃陵?!?p> “妃陵?”老板娘帕子一甩,“這怎么行,怎么也是陛下養(yǎng)母???”
“如是不這樣,怎么好出來?”徐太醫(yī)無奈的笑了笑。
“也是,”老板娘吃了口茶,“聽聞你弟弟前幾日又升了官?”
“有齊家的支持,仕途自然是不會差了?!倍讼嘁曇恍Α?p> 清源宮內,陛下看著已‘病入膏肓’的養(yǎng)母,一臉的無奈,“母妃,您休息一會兒吧?”
靜姝整個人都埋在面前的箱子里,聞言探出了頭,“你與芙兒的婚期沒有幾日了,這些都是母妃這些年在宮里的積蓄,除了你妹妹出嫁時的那些,剩下的全留給她做嫁妝好不好?”
陛下失笑,“都依您,不過……”陛下頓了頓,“您真的要離開嗎?”
靜姝放下手里的東西,“你現(xiàn)在做得很好,越來越像一個帝王,你妹妹又嫁了良人,我如今也沒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從你兩歲開始撫養(yǎng)你,如今已經十八年了,算起來,我在這宮里也待了半生,也該去過過自己的日子了。”
帝后大婚那日,久病的齊貴太妃罕見地露了面,雖看起來虛弱但好在氣色還不錯。但天不遂人愿,一個月后,貴太妃娘娘終于還是沒能撐到春節(jié),在天啟元年臘月過世,陛下遵從太妃遺愿,以貴妃之禮將其葬入先帝妃陵。
貴太妃出殯后不久,早年嫁入席家的二姑奶奶帶著一個穿著厚重披風的女人回到了齊家,靜姝摘掉披風,面前是早就等候在家的齊父齊母。
靜姝看到二人后便跪在地上行禮,“父親,母親……”
齊母趕忙上前將她扶起,齊父也上前,久久無言。
“爹,娘,以后相見的日子多的是,當務之急是先送姐姐離開這里,免得被有心之人發(fā)現(xiàn)?!膘o好上前,重新給靜姝系上披風,“馬車已經在外面了?!?p> 拜別父母后,靜姝便坐上了離開的馬車,在即將出城時,靜姝掀開了車簾,看向城門上巨大的兩個字,靜姝輕笑,從此御城這個地方便與她無關了。
在一個距離御城幾百里的小鎮(zhèn)上,曲婉婉正靠在酒樓的二樓窗口焦急地看向窗外,“怎么還沒到???”
紅綃好奇地趴在一旁,“老板娘,你在等誰呀?”
曲婉婉一把推開她的臉,“等我妹妹?!?p> 紅綃一臉驚訝,“老板娘,你還有親戚呀?我還以為你早就是孤家寡人了呢!”
“我當然有家人了,只不過她從前嫁了人,前段時間死了丈夫,所以就來看看我?!?p> 紅綃顯然更驚訝了,“老板娘,你們家祖?zhèn)骺朔虬???p> “……”
“婉婉!”
沒過一會兒,就見到一架低調的馬車停在門口,馬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青色披風的女子,瞧著不過三十上下,容貌綺麗,氣質華貴,紅綃不禁看直了眼睛。
曲婉婉聽到靜姝的聲音,飛一般下了樓,撲倒靜姝懷里。
進了茶樓,紅綃目不轉睛地盯著靜姝上了茶,被曲婉婉瞪了一眼,才訕笑著下了樓。
靜姝握住曲婉婉的手,左看右看見她氣色實在不錯才放了心,“真真是多年未見了,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雖然徐太醫(yī)總來,可我總是不放心,你一個女子,這世道艱難,實在不易……對了,公主前些日子嫁了人,你應當也知道,我叫徐太醫(yī)帶你去觀了禮,你可見到駙馬了?少年君子,溫潤如玉,十分端方,出身世家模樣又好,我和賢妃挑了許久……”
靜姝一說便停不下來,曲婉婉輕輕拍了拍握著她的手,“我都知道,當年你冒險把我送出來,還養(yǎng)大了公主……公主成親那日,我去觀了禮,她被你養(yǎng)的很好,端莊秀麗,剛出生時候,那么小一個,自打懷上就多災多難,徐太醫(yī)都和我說了,若非你日夜不離地照顧,她長不到這么大,你還給她選了那么好的夫婿,這些我都知道……”
她們二人相視一笑,涕淚漣漣,昨日種種皆是過往,她們都走向了自在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