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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7章 截殺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4750 2021-07-09 08:40:37

  回程路上,二人縱馬揚鞭,漸漸陶醉于燦爛春色之中,宇文燕馭馬慢行,一臉恬靜,出神地看著遠方,文錦追隨她的眼神,便見目力所及之處,遠至遠方之外,是無邊無際綠色的草原,風(fēng)輕草闊,碧海青波;氈房散落之處,便有悠悠的羊群,悠悠而過。

  微風(fēng)拂面,湛藍的天空,有白云幾朵;驛道兩側(cè),岡巒之上,成片的山花連阡結(jié)陌,如氈如絨,孤傲于天地之間,自開自放,自芳自賞。

  文錦縱馬輕馳,身心皆醉,忽聽宇文燕一聲呵斥:“死錦郎,為何說我臀部渾圓結(jié)實?”

  “我摸過。“文錦片刻之后方回神過來,肅然答道。

  宇文燕大驚失色,又滿是好奇:“何時?“

  “夢里?!拔腻\忍俊不禁,嘻嘻笑道。

  宇文燕一呆,輕輕啐他一口,又笑語吟吟問道:“那為何說要與我生一堆兒子?”

  “要不,就不麻煩姑娘了?”文錦一臉挑釁,卻笑言嘻嘻。

  宇文燕怒極,又實在憋不住,竟笑了起來,最后卻斥道:“死錦郎,你敢!為何又說胡夏女人都勝過我?”

  “迷惑對方罷了?!蔽腻\釋然,哈哈大笑。

  宇文燕這才作罷,咯咯笑著與他并轡而行,文錦聽她鶯鶯燕語,婉轉(zhuǎn)嬌啼,又聞她幽幽體香,如蘭如蜜,不禁心曠神怡,恰似春風(fēng)輕起,一面春風(fēng),滿面是你。

  忽聽身后傳來馬蹄疾速之聲,回頭一看,一人一騎飛奔而來。

  二人大驚,打馬疾馳,狂奔十余里,見前面一隊人馬煙塵,也向自己奔來,宇文燕一臉苦相,可憐兮兮地說道:“剛出虎口,又入狼群,不意今日與錦郎葬身于此。“

  文錦仔細看去,忽然大喜道:“是兄長帶人來了?!?p>  雙方匯合,文錦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面向追敵,嚴陣以待。

  那人卻在五丈之外翻身下馬,疾行幾步,翻身拜倒:“可風(fēng)愿追隨英雄?!?p>  文錦細看,卻是剛才那位被自己踹落下馬的武士,看年齡,似乎比自己還小,恰才還奇怪他為何不作抵抗,便問道:“你為何如此?“

  那人這才起身說道:“我乃羯人,無鄉(xiāng)無國,四海為家,與人為奴,適才見公子英雄救美,如天神下凡,可風(fēng)傾羨不已,便借故逃脫,愿追隨公子?!?p>  文錦一聲嘆息,漢人無禮,喚北方各部族,皆為胡人,胡者,獸類下巴之贅肉也,卻不知自東漢滅亡以來,華夏文明之正統(tǒng),皆歸于北方。

  羯人最慘,乃是西域混種,皮膚白皙,高鼻深目,卻被喚作羯胡,羯者,被閹割之公羊也,羯胡,乃胡人中之胡人,污蔑之狀,可見一斑,休說漢人視其為牲口,隨意買賣,就是胡人,也常視其為奴隸。

  文錦便雙手將其扶起:“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文錦也有身無所棲,魂無所依之時,你若不棄,我們兄弟相稱便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丈夫立志圖強,經(jīng)年之后,功業(yè)可期?!?p>  可風(fēng)大喜,起身上馬,與他們同歸。

  宇文豹便問可風(fēng):“劫掠我妹者,究竟何人?”

  文錦止之道:“兄長莫慌,待回府細問。”宇文豹便知,此地人多耳雜,的確不宜細問。

  文錦這才驚問宇文豹:“兄所帶之人,不似官軍,他們何人?”

  宇文豹這才怒道:“我們前往衛(wèi)尉府報官,他們卻推三阻四,拒不發(fā)兵,我無奈之下,集結(jié)一幫朋友前來相助,拓巴原鄉(xiāng)文弱書生,也跟隨而來?!?p>  文錦驚異不已:“怪哉!司徒之女被掠,衛(wèi)尉府責(zé)任重大,他們?yōu)楹尾还??!?p>  原鄉(xiāng)在旁道:“我也問過執(zhí)金吾祖震岳,他們說那日所有羽翎兵力,均護衛(wèi)太子出征儀仗去了,的確無兵可派?!?p>  文錦方釋然,對原鄉(xiāng)憎恨之意稍減。

  路過馬市,文錦借錢將短刃贖回,宇文燕見之,驚異無比:“你之短刃在此,恰才抵我腹者,卻是何物?”

  宇文豹在一旁聽得真切,已是明白,不禁勃然大怒,劈胸抓住文錦:“你非禮燕子!”

  文錦理虧,面紅耳赤,不能言語,宇文燕卻一掌將他推開:“我與錦郎之事,何需你管?”

  宇文豹哭笑不得,罵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討厭!”

  第二日午后,回馬坡已依稀可見,文錦與宇文豹并轡而行,問到:“豹兄姍姍來遲,必是在此地走錯道了吧?!?p>  宇文豹笑道:“正是,順兒這奴才,追蹤至此,卻被誤導(dǎo),我們一路向西北追出甚遠,才發(fā)現(xiàn)是便裝羽翎在郊練,恰好訓(xùn)練完畢,繞北門入城?!?p>  文錦也一笑,說道:“快回吧,夫人想必已是等急了?!?p>  回馬坡越來越近,文錦卻疑竇突起,衛(wèi)尉府無兵可發(fā)?卻有人郊練?何如此之巧?

  兩坡之間的峪口越來越近,似一張血盆大口,等著他們一頭闖進去。

  還有一箭之地,文錦突然勒馬,揮手示意眾人立即停下。

  與此同時,順兒也翕動鼻子,道:“坡上有人馬駐扎的氣味?!?p>  “嗖”

  一支長箭帶著哨音,從坡上的密林之中,破空直奔文錦而來,飛至馬前,已是強弩之末,一頭扎進泥地,箭尾兀自顫動不已。

  文錦若再往前幾個馬身,必被透胸穿過。

  隨后,坡上箭矢齊發(fā),均奔文錦而來,卻紛紛掉落在馬前幾步開外,恰似一片禿樹林。

  “有埋伏!”宇文豹大喝一聲:“大家散開,燕子躲到我身后?!?p>  宇文燕心中突突亂跳,卻不顧自己安危,催馬要擋在文錦前面,卻被文錦一把扯回,大聲說道:“大家休慌,我等在射程之外。”

  他已推知林中所伏者,定是那批偽裝羽翎,便到:“原鄉(xiāng),你父是羽翎衛(wèi)尉,無人敢傷你,你只管立于此地,率領(lǐng)眾人大聲呼喝?!?p>  隨后,他回頭對宇文豹道:“兄挑幾個有武功,會廝殺的好漢,我們從坡后迂回,斬殺他們?!?p>  宇文豹朗聲笑道:“今日與錦郎銳意殺敵,何其痛快?!北慊仡^挑人。

  文錦又大聲高呼:“哪位勇士可以遠射,擾他們一下?!?p>  話音未落,便見一人飛馬出列,疾馳至坡下,隨即從馬背躍起,抓住一根樹枝,借勢一蕩,已躍到第二棵樹上,如此反復(fù),頃刻之間,如長猿攀壁,已上至坡頂。藏身于茂密樹叢之間,彎弓搭箭,疾速射之,箭哨響處,便有慘呼聲起。

  正是可風(fēng)!文錦不禁大聲喝彩:“好身手!”

  隨即對宇文豹道:“快走,掩護可風(fēng)。”

  撥轉(zhuǎn)馬頭,便向坡后馳去,邊走邊大聲說:“燕子,你只管藏于原鄉(xiāng)身后?!?p>  轉(zhuǎn)至坡后,文錦毫不停留,下馬便向坡頂疾奔,眾人見他英勇,也熱血激憤,何敢示弱,紛紛爭勇。

  對方正圍攻可風(fēng),見身后有人沖突上來,便派出二十幾人迎面截擊。

  文錦雙手握劍,如地獄惡魔,聞見了修羅場的血腥,對面這幫人,是拓巴升的手下,是他的爪牙,他們竟欲致自己于死地,必須鏟除他們。

  迎面碰上第一個來敵,他雙手運劍,斜劈而出,那人揮刀便擋,文錦激憤之下,勢大力沉,一劍將刀劈斷,劍勢不減,竟砍進脖子一個劍身,劍卡其骨,拔之不出,文錦劈胸一腳,將尸首踢翻,順勢拔出利劍。

  宇文豹所挑之人,皆貼心死士,一時刀劈劍刺,便連殺七八人。

  文錦回頭喝了一聲彩,卻不防后面一人偷襲,待聽到刀鋒嘯叫,已回頭不及,只好就勢倒地,往前翻滾,后面那人一刀斬空,往前疾奔,文錦拔出靴中短刃,順勢一劃,已割斷那人后腿筋脈,那人一聲慘嚎,倒地不起,文錦奮力躍起,從后面透胸一劍,將其釘之于地。

  文錦怕可風(fēng)有失,回身又向坡頂疾奔,卻見一個彪形大漢,盔甲鮮明,仿佛都尉模樣,手執(zhí)一把寬邊厚背刀,怒氣沖沖直奔自己而來。

  文錦腳下不停,反而加快步伐沖突過去,那都尉見他跑近,揮刀便斬,文錦極其熟練,抓住刀背便蕩至他身后,隨即右手運劍,直刺其頸,劍沒其半,透頸而出。

  坡頂羽翎,瞬間被殺者,已去一半,剩下之人心膽俱裂,發(fā)一聲喊,便狼狽逃竄,文錦也不追擊。

  宇文豹問道:“錦郎何不追之?“

  文錦道:“逃者皆是人證?!翱粗鴿u漸逃遠的敵人,他心中驚疑不已,羽翎戰(zhàn)力如此羸弱,如何護得了太子中軍?

  宇文豹見他沉思,也深服其心思縝密。

  可風(fēng)從樹上下來,與他們匯合。

  文錦檢點眾人,無一陣亡,只幾人輕傷,心中歡喜,忙說道:“快快下坡,當(dāng)心燕子有失?!?p>  宇文豹大笑:“錦郎只恐燕子有失,不記得我這幫兄弟?”

  文錦竟有點羞怯,不好意思笑道:“兄弟之情,自當(dāng)銘記?!?p>  可風(fēng)也笑道:“錦郎殺伐決斷,何其快意!”

  下坡與眾人匯合,宇文燕見眾人渾身滾血,已是臉色蒼白,待細細檢視文錦,并未受傷,才放下心來。

  拓巴原鄉(xiāng)在馬上撫掌笑道:“今番聲東擊西,出其不意,文錦可謂深通兵法。“而后又蹙眉說道:”真是怪煞,我聽坡頂呼喝之聲,像極了我府中管家?!?p>  文錦便心中雪亮。

  回到平城,天已透黑,宇文豹便道:“錦郎帶燕子回府,以安母親之心,我?guī)值軅兒染疲酝晗贡慊??!?p>  文錦便謝過眾人,雙手打拱,在馬上深深一揖,自帶了宇文燕、可風(fēng)回府。

  宇文府的大門,已站滿肅立的家丁,小興兒臨危受命,帶著一隊男仆,威風(fēng)凜凜,四處巡邏,文錦滿意地點點頭,下馬走進府門。

  月白風(fēng)清,庭花無影,馮氏在正堂望眼欲穿,宇文燕看見母親,喜極而泣,撲向母親懷抱:“若不是錦郎,此番見不到娘了?!?p>  馮氏溫暖地抱著她,輕聲撫慰,又驚異地問道:“豹兒呢?“

  文錦安慰道:“夫人休慌,豹兄與朋友小聚便回?!?p>  馮氏不悅:“什么時候,還會狐朋狗友?“忽然看見文錦身旁之人,驚異地坐回椅中,問道:“他是誰?你們因何渾身是血?“

  待文錦細細說明,馮氏臉色異常蒼白,喃喃說道:“撲朔迷離,何等深仇大恨,幾日之內(nèi)鍥而不舍,連番追殺?!?p>  文錦便看向可風(fēng):“劫掠燕子者,究竟何人?”

  可風(fēng)手撫劍柄,悠悠說道:“領(lǐng)頭女子,便是慕華若顏,燕王慕華孤之女,燕王多子,卻僅此一女,因此極得燕王寵愛,這慕華若顏也甚是任性,想做何事,燕王也管束不了?!?p>  文錦驚異地問道:“宴國在東,且正與太子交戰(zhàn),何故往西邊而去?!?p>  “正是因為東邊交戰(zhàn),不易出境,因此從西而出,經(jīng)胡夏,越柔然,再回宴國,他們此次讓我同行,正是因我熟悉周邊各國地理環(huán)境?!?p>  文錦驚喜地問道:“可風(fēng)熟知各國地理?”

  “豈止地理而已,天候變化,風(fēng)土人情,山川關(guān)隘,河流走向,我悉數(shù)知之?!笨娠L(fēng)輕言輕語,一臉恬靜。

  文錦驚喜不已:“愿可風(fēng)教我。”

  “那有何難,我四處流浪,無處不往,可盡告知你?!笨娠L(fēng)溫暖地說道。

  宇文燕不屑,嘟嘴說道:“錦郎難道要離家出走?”

  馮氏斥道:“別打岔,說正事?!?p>  文錦這才又問:“慕華若顏入我國土上千里,帶大隊人馬,如何過得重重關(guān)卡?”

  “他們有通關(guān)牌照,一路暢行。”可風(fēng)甚是肯定。

  文錦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知道了,敵人有兩處,一處在明,即為慕華若顏,一處在暗,是其內(nèi)應(yīng),想必也是宴國暗諜,為其通風(fēng)報信,提供通關(guān)牌照;明處之?dāng)?,意在燕子,暗處之?dāng)?,卻為了釣魚?!?p>  馮氏不解:“你何以知之?”

  “若只想劫掠燕子而去,何須放回丫鬟,通風(fēng)報信。”

  “他們劫燕子何用?”

  “這個我也不確定,許是為了擾義父之心吧?!?p>  宇文燕在旁補充:“慕華若顏之意,本想劫掠太子之子,因太子府守衛(wèi)嚴密,才退而求其次,劫掠本姑娘?!?p>  馮氏驚問:“你何以得知?”

  “那晚我假寐,偷聽他們說的?!庇钗难嗟靡庋笱?。

  “原來如此!”文錦起身,恍然大悟:“太子常與宴國為敵,他們便欲劫其子為人質(zhì),然而太子府守衛(wèi)森嚴,他們無從下手,又得知義父乃太子得力助手,便劫了燕子以為報復(fù)?!?p>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可恨的是,京城之中有人為其內(nèi)應(yīng),內(nèi)應(yīng)之意,更其歹毒,是欲致我等于死地?!?p>  “這又是為何?”馮氏雖驚異,卻也不解。

  文錦沉默,他當(dāng)然知道,皆是因為自己恐嚇拓巴升,才引來此次潑天大禍,可這事如何敢對馮氏說破!便道:“我也不知,還需慢慢細察。”

  “如其意在釣?zāi)?,何不乘你單獨出城之時掩而殺之?”身后傳來宇文豹的聲音,原來他也惦記此事,便早早趕回。

  “我出城之時,他們尚未集結(jié)完畢”文錦邊想邊答。

  宇文豹怒氣沖沖說道:“我必查出此賊,碎尸萬段!他們又何以知道燕子行蹤?!?p>  文錦心中雪亮,府中必有他人耳目喉舌,但沒有實據(jù),如何敢亂說?便道:“這有何難,只需遣一人于府門盯梢便可?!?p>  馮氏憂心不已,蹙眉說道:“老爺不在,如之奈何?”

  文錦沉吟片刻,而后胸有成竹說道:“夫人休慌,我已將府中男丁盡行組織起來,白日操習(xí),晚間巡守;府中女眷若要外出,皆遣人護從,如此可保萬無一失。夫人以為如何?”

  宇文豹拍手附和:“如此甚好,我與錦郎,順兒,可風(fēng),可各帶一哨?!?p>  馮氏稍覺心安:“府中之事,你兄弟二人多操心吧?!?p>  從正堂出來,文錦對可風(fēng)說道:“可風(fēng)往后與我抵足而眠如何?”

  可風(fēng)笑道:“我與順兒相約,與他同居一室?!?p>  文錦還待相邀,見宇文豹兄妹二人已走過來,便讓可風(fēng)先去歇息。

  待可風(fēng)走遠,文錦對他兄妹二人道:“明日早起,有大事要做?!?p>  宇文豹點頭會意,宇文燕卻雙手一拱:“愿聽將軍調(diào)遣?!?p>  三人抿嘴,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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