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哈朵身體的復蘇,蕭然更想知道那清香的由來,在對方身上探查了多天,始終找不到其中原因,起初只認為哈朵也不知道因由,眼下對方以此作為賭注,讓蕭然很是不爽。
不想亮出底牌后,對方竟然寧死不從,蕭然走到桌前,緩緩拿起火荼刀,伸手輕輕撫摸下那血色的紋路,“哈朵,你宰殺過牛羊嗎?”
哈朵望著持刀的蕭然,當目光接觸到對方的眼神后,感覺全身好似被無形的東西固定住了,那特殊的眼神,不僅穿透自己的衣衫和皮肉筋骨,就連骨髓好似也被穿透了,整個人在對方眼中,就如一杯通透的清水。
在對視的瞬間,哈朵的后背不由滲出冷汗,一對嘴唇好似重若千斤,根本張不開,連句哀求的話都說不出來。
蕭然緩緩收刀入鞘,不在去看哈朵,垂下頭望著黝黑的刀鞘道:“我五歲開始握刀,學習宰殺牛羊,八歲那年,能從牛羊厚厚的皮毛上,看到它們的筋骨,十二歲那年,可用一千零八十刀,將一頭成年公牛骨肉分離,剛剛看你時,我計算了一下,將你的骨肉完全分離,只需一半足矣,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在你身上做實驗的,也舍不得傷害你,在此之前,除了傳授我的人外,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這也算我對你的信任,作為交換,不知你可否告知,你身上清香的由來?”
哈朵身子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伸手摸了下后背的衣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雖不知道那一千零八十刀是如何施展的,僅從對方眼神,也知此言非虛!有些無力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晉升失敗嗎?”
蕭然伸手撫摸了下哈朵的脊背,“后背都濕了,先換一件衣服吧,免得著涼了?”
面對突來的溫柔,哈朵更覺無力,眼圈有些泛紅,委屈道:“都是被你嚇了,你看著辦吧?”
蕭然望著那紅潤的眼圈,短暫的思索后,朝著內(nèi)室走去,沒多會,就將哈朵塞到飄滿金色花瓣的浴桶中,“現(xiàn)在不冷了,可以說說了吧?”
哈朵被弄的羞喜交加,“你別光看著啊,過來幫我洗下頭?!?p> 蕭然伸出雙手,深入對方發(fā)髻時,發(fā)現(xiàn)哈朵的長發(fā)很密很順滑,回想這對方給自己洗頭的過程,微微用力揉按起來,“這樣行嗎?”
哈朵緩緩閉上了雙眼,“以前我在弓月城看守城門時,每天都能看到一個年邁的老者,在日出以后,拄著拐杖來到城門附近,一坐就是半天,直到日進中天時才離開,后來我從師姐那里得知,這個老者如此已經(jīng)兩年多了,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動向老者詢問因由,得知他在等因戰(zhàn)亂分離的妻子回家,對于這個答案,我很是不解,我便問老伯:你真的能等到嗎?那老伯只是笑了笑,對我說道:等是等不來的。對此我更是不解,問道:那你為何還等?。俊?p> 蕭然見對方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好奇問道:“那老伯又怎么說?”
哈朵道:“那老伯說,年輕的時候,她們很恩愛,她的夫人還給他生下一兒一女,后來因戰(zhàn)亂,在逃難中因為孩子,二人走散了,自此就沒有再相見,后來孩子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老者實現(xiàn)了分別前對妻子的承諾,也因此辜負了自己的承諾,后來也四處尋找過,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最后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無力四處奔波了,便開始每日在城門守候,猶豫雙目昏花,每一個入城的婦人,都會讓老者有種妻子歸來的錯覺,老者稱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像看著匆忙的妻子忙碌了半日一樣?!?p> 蕭然不解道:“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哈朵沒好氣道:“你不懂就別亂說,就算他是自欺欺人,換你,你能堅持那么久嗎?你知不知道那種期待是多感人?!?p> 蕭然微微皺了下眉,望著一頭烏亮的長發(fā)道:“你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沒通過試煉的吧?”
哈朵語聲有些黯然道:“是的,因為一旦成為神月教的核心弟子,此生就與婚嫁無緣了,唯一能獲得的,就是這種來自心底的期待,在試煉時,就因心中也很想被一個人期待,才心神不寧被心火所吞噬,也因此失去了所有,后來遇見你,本以為是上天的恩賜,還把自己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不想換來的竟是你的恐嚇?!闭f到這里,喉嚨開始哽咽,眼圈也不由的又紅了起來,整個人都被委屈給淹沒了。
蕭然怎么也沒想到,一件很平淡無奇的事,對哈朵卻有如此大的影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侍女,以后我不嚇你了還不成?!?p> 哈朵轉過頭道:“蕭然,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真的沒時間了,眼下我只能用自己的一切賭一次,賭我選擇的男人不會出賣我?!?p> 蕭然沒想到,前一秒還在哭哭啼啼的哈朵,立刻就變的嚴肅認真了起來,有些疑惑道:“什么事讓你如此著急?”
哈朵深深看了蕭然一眼,“我有個同胞姐姐叫哈桑,當時我們姐妹一起參加試煉,幸運的是她通過了,依據(jù)教規(guī),通過試煉的弟子,在三七之年,才能選擇加入圣月或隱月,而我的姐姐因為資質(zhì)絕加,被隱月長老看重,通過試煉后就成為了隱月弟子,我被家主買下后,能安逸在此度日,只怕和我的姐姐有關,這其中交易的籌碼,必然是神月教的一些秘密,此事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我姐姐就會生不如死?!?p> 蕭然沒想到對方還有個姐姐在神月教,“哈朵,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至于你姐姐是否和雅兒姐有交易,也只是你的猜測,就算你猜的全對,我也不能因此出賣雅兒姐,這是我的底線?!?p> 哈朵道:“你說得對,這確實是我的猜測,我也沒有要你出賣家主的意思,眼下我只想知道,我的姐姐是否真的和家主有過交易,如果真的交易了,這件事遲早會被神月教知道的,而我希望在東窗事發(fā)之前,讓姐姐秘密脫離神月教,到那時,我一定會說服姐姐一起伺候你,如此我們姐妹也不用再分開了?!?p> 蕭然皺了皺眉,“你怎么知道,你的姐姐現(xiàn)在沒事呢?”
哈朵道:“我和姐姐間,有遠超常人的心靈感應,他若真的有危險,我是能感覺到的?!?p> 蕭然有些不信,“真的可以嗎?”
哈朵見蕭然一臉質(zhì)疑,對于這種事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我知道你不信,不過你只要按照我說的辦法,就能見到她,她長的和我一摸一樣,你見了以后,一眼就能認出她?!?p> 蕭然想到兩個一摸一樣的人,心里不由的好奇了起來,“這個我還是能幫你的,現(xiàn)在你是不是可以說說,你身上的變化和清香的由來了?”
哈朵點了點頭,“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蕭然道:“行,你說吧?”
哈朵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尤其時那晚,也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么,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身體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整個人就像一個含苞的花骨朵,在徐徐綻放一樣,不僅沒有任何發(fā)狂的跡象,就連失去的功力也在緩緩恢復,至于你說的清香,我連聞都聞不到,更別說什么由來了?這幾天你反復在我身上按摩,我也猜到你在探查變化,而我也很喜歡被你探查,因為你的手心散發(fā)出的熱量,就像冬日的暖陽一樣,讓人無法拒絕,至于我之前那樣說,只是想試探下你,看看你的反應而已?!?p> 蕭然從對方說話的神情,知道哈朵沒有撒謊,心中不由的大失所望,仔細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確定了,哈朵身上的清香和誅仙丸有關,這其中的關鍵,又和聚靈神術有關,“哈朵,我救治你的方法,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哈朵搖搖頭,“應該說對神月教很重要,畢竟晉升失敗以后,對于神月教來說,是更大的損失,解救之法,一直由波斯的拜火教掌握,一個晉升失敗的弟子,送到波斯后,只能換取兩個幼年的少女,我和姐姐就是這樣從波斯來到神月教的,這種交換就相當于,神月教將大批的精英弟子,白白送給了拜火教。”
蕭然不解道:“既然如此,取消試煉不就成了嗎?”
哈朵道:“想要發(fā)揮神月劍法的真正威力,就要依靠圣月訣,失去圣月訣的神月劍法,就像三歲幼童披戰(zhàn)甲一樣,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就是百不敵一,神月教能有今日的榮光,除了拜火教的維護外,圣月訣也是主要因素,若沒有圣月訣,教中大部分的女子,都會淪為奴隸,就向現(xiàn)在的我一樣,如果家主明日讓我去伺候守門的大漢,我如果不想死,就得服從命令?!?p> 蕭然知道,這個圣月訣很像熱依拉說的圣火令,同時也體會到了弱者的無奈,和強者的不易,更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哈朵,殺了你,我做不到,我想你也能明白,醫(yī)治你的這個秘密,被神月教知道后我會有怎樣的命運,從這一刻,我也算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了你的手上,這次我也賭一把,賭你不會出賣我?!?p> 哈朵不顧身上的水跡,起身抱住蕭然道:“和你在一起,是我心甘情愿的,我還等著給你生孩子呢?”
蕭然面露嫌棄之色,“天氣冷,你先把身上的水跡擦干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