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魂相依
劉氏見公孫禮被杜氏說動,忙出聲道:“萍兒固然是要教訓(xùn)!可她畢竟只是個(gè)丫鬟,難道少爺小姐,還要聽一個(gè)丫鬟的吩咐不成?若主子非要出門,萍兒也只能乖乖聽命罷了。若主子不愿意出門,難道萍兒還能綁了他們手腳,拖他們出去?”
杜氏瞪劉氏一眼,恨得咬牙切齒,正要說話,便聽公孫禮氣咻咻道:“你們二娘說得不錯(cuò)。若不小懲大誡,只怕你們不會長記性!只是幾個(gè)奴才,也不能不罰!旺兒、興兒幾個(gè),拖下去每人打二十大板。萍兒關(guān)去柴房,靜思己過,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出來!”
說話間,已有家奴上前,將萍兒和興兒等人帶走。
公孫玔望著萍兒等人的背影,心里不禁難過,忙磕頭求情道:“爹,都是玔兒的錯(cuò)!玔兒不該帶長姐和萍兒偷跑出去,你要罰就罰玔兒吧!”
公孫禮沉色說道:“你以為你們兩個(gè)跑得掉嗎?玉盈,你身為長姐不為弟弟妹妹做表率,反而帶頭胡鬧。你也好好回房里靜思己過,除了學(xué)堂,哪里也不許去!至于你……”
公孫禮看向公孫玔,接著道:“回去把《孟子》給我抄二十遍,三天后交給我!”
還不待公孫玔和公孫玉盈說話,只見公孫禮已帶著杜氏、劉氏和一群家奴離開。
姐弟倆悵然若失,只得灰頭土臉地各自回屋。
悠王府,書房內(nèi)。
崇煜兀自立于桌案前,提筆作畫。
橙色的燭光斜照著他的盛世側(cè)顏,但見他神情專注,握筆的手行云流水般揮灑。
不一會兒,一幅寒梅傲霜圖已躍然在畫紙之上!
立在一旁安靜伺候的茗秋,探頭看向畫紙上栩栩如生的紅梅,笑贊道:“殿下已許久不作畫,畫藝卻越發(fā)精湛了!只是眼下并非梅花盛開的季節(jié),且殿下今晚游湖賞的不是海棠花嗎?怎么回到府里,卻畫起梅花來了?”
崇煜聞言,薄唇似微微上揚(yáng)著一抹笑意。
他目光依然落在那畫紙的紅梅上,眸中似揉碎的萬點(diǎn)星辰,提筆寫道:“花雖凋謝,香氣猶在。佳人已歸,神魂相依?!?p> 茗秋抓了抓腦勺,眼珠輕輕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忽然明白過來,笑道:“奴才明白了!原來梅花雖然凋謝,但殿下心中的紅梅卻已然盛開!”
“你這個(gè)鬼靈精!”
崇煜笑得更深了,用旁邊的玉簫在茗秋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吩咐道:“把這幅畫裱起來,掛在書房吧。”
“是。”
茗秋輕揉著有些痛癢的額頭,伸手接住崇煜扔去的玉簫,動作準(zhǔn)確無誤。
只見崇煜推開房門,月光灑落在他高大俊逸的身上,扭頭向茗秋輕笑道:“明日送張請?zhí)ス珜O家,本王要在府中開一個(gè)賞花大會?!?p> “是,殿下?!?p> 茗秋答應(yīng)著,便見崇煜邁著歡喜的步伐踱出書房。
茗秋笑了笑,忙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桌面,便追上崇煜,只覺許久不見悠王殿下像今晚這般高興。
翌日。
茗秋親自登門,到公孫府送上請?zhí)?p> 公孫禮聽說是悠王派來的人,又驚又喜,忙命人將茗秋請到堂中,親自接待。
茗秋向公孫禮拱手作揖道:“殿下明日于王府設(shè)宴,預(yù)備開一個(gè)賞花大會,還請令公子能夠大駕光臨。”
公孫禮驚詫,忙雙手接過茗秋送來的請?zhí)?,一瞧,不禁驚訝出聲:“玔兒?”
“是啊。殿下昨晚與令公子花燈節(jié)偶遇,一見如故,便又相邀泛舟湖上。因此,明日的賞花大會,公孫大人不會介意令公子赴宴吧?”
公孫禮連忙拱手道:“公公哪里的話?犬子有幸結(jié)識殿下,是犬子的福氣。請公公轉(zhuǎn)告殿下,犬子明日必會赴宴?!?p> 茗秋頷首微笑,道:“那雜家就不打擾大人了。告辭!”
公孫禮忙喚管家進(jìn)來,吩咐道:“好生送公公出去?!?p> “公公請!”管家彎腰抬手道。
“公孫大人請?!避镉窒蚬珜O禮行了一禮,言談舉止盡顯崇煜素日管教有方。
公孫禮望著茗秋的走遠(yuǎn)的背影,出神想了半天,才命人把公孫玔找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細(xì)細(xì)問了一遍。
剛說到登船游湖,忽聽一串急促地腳步聲跑近。
管家急沖沖進(jìn)屋,道:“老爺,奴才剛送那公公出門,便又來了一位公公,請老爺率領(lǐng)府中上下迎旨!”
公孫禮一聽,唬得面色驟變,此時(shí)再沒有閑情逸致聽公孫玔說昨晚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只吩咐管家趕緊去通知闔府上下,自己整理了衣衫,先領(lǐng)著公孫玔啟中門跪接。
不多時(shí),公孫府上下已烏壓壓跪了一大片,就連原本被罰關(guān)在柴房的萍兒此刻也出來跪地接旨。
原來新帝登基已一年有余,為填充后宮,便從待嫁的候門千金之中挑選家人子,入宮參見殿選。
公孫府上下接到圣旨后,無不歡喜,卻唯獨(dú)公孫玉盈一人愁眉不展。
要知道,公孫家雖然有四個(gè)女兒,但除了她剛滿十六之外,玉秀才年不過十三,而玉嬛和玉媛年紀(jì)就更小了。
此次大選,公孫家除她之外,還能有誰?
回到房中,公孫玉盈只坐在椅子里用手支著頭,郁郁寡歡。
萍兒不解地問道:“今日接到圣旨,奴婢看老爺和兩位夫人都挺高興的。怎么小姐卻悶悶不樂?”
“你知道什么?”
公孫玉盈心情煩悶,嘟囔了一句,又換一只手托著下巴,皺眉深鎖。
萍兒見公孫玉盈如此,便不再出聲煩她,轉(zhuǎn)身沏了一盞熱茶,捧了上來。
“小姐,喝杯茶吧?!?p> “我不喝?!惫珜O玉盈不耐地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便見房門推開,公孫禮踩著斜陽泄下的滿地金黃入內(nèi)。
“老爺?!逼純荷锨肮Ь葱卸Y。
只聽公孫禮道:“萍兒,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dú)跟小姐談。”
“是。”
萍兒行禮答應(yīng)著,便關(guān)門而去。
夕陽殷紅,暮色漸濃。
庭院的假山樹木,映著西邊天空的最后一抹晚霞,更顯景色怡人。
萍兒百無聊賴地坐在花壇邊的石凳上,望著天邊那一抹霞光漸漸消散。
忽然,肩膀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直唬得萍兒一個(gè)激靈,險(xiǎn)些驚叫出聲,連忙回頭去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