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男神
“萍兒。”萍兒望著他怔怔說道,竟連最基本的禮節(jié)都忘了。
崇煜卻不在意,繼續(xù)問道:“哪個‘萍’?”
萍兒隨口說道:“‘浮萍寄清水,隨風東西流?!摹肌?。”
“你讀過書?”崇煜有些詫異。
交談兩句之后,萍兒似乎放松下來,便點頭笑道:“我家老爺抬愛,讓我跟隨小……少爺一起在學(xué)堂聽學(xué)。”
“你家老爺慧眼識珠,不忍讓你明珠暗投。方才你與秦公子說的一番話,本王都聽見了?!靡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是個人才,我們柏越國更需要像你這樣不畏強權(quán)的國之棟梁。即便你不能參加科舉,但本王相信你跟隨你家少爺,將來也必能有一番作為?!背珈纤菩χ馈?p> “多謝殿下謬贊,萍兒愧不敢當。”萍兒雖然口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暗道她不過一介女流,將來還能有什么作為呢?
她可從來沒想過。
不過,似乎她也應(yīng)該好好思考思考這個問題了??偛荒軐淼刃〗慵奕撕螅S隨便便配一個小廝了卻殘生吧?
做人嘛,還是應(yīng)該對命運有一定的要求!
一時神思恍惚,待萍兒回過神時,見崇煜已走到公孫玔和公孫玉盈跟前道:“能夠與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游湖賞月,把酒言歡,不失為人生一大樂事。不知兩位公子可有此雅興與本王作陪?”
公孫姐弟倆做夢也想不到,悠王殿下會主動邀請他二人游湖,不禁大喜過望,都睜大眼睛、張大嘴巴、呆呆地望著崇煜。
瞿文淵忙微笑提醒道:“悠王殿下素來喜歡結(jié)交朋友,兩位公子不會推辭吧?”
公孫玔這才回神,忙道:“既然悠王殿下邀請,我等自然卻之不恭!”
話音剛落,忽聽萍兒愕然問道:“咦?方才那個姑娘呢?”
瞿文淵輕笑道:“方才悠王殿下與你們交談之時,那姑娘已然不見了。想必是被秦懷嚇著了吧?!?p> 于是大家便都不在意,一起往湖邊去。
原來崇煜早命人備下了一艘游船,打算今晚跟瞿文淵賞湖飲酒。因此游船并不大,只夠五六個人自由活動。
于是崇煜、瞿文淵和公孫姐弟二人上了船,留下萍兒一人伺候,其他小廝都在岸邊候著。
彼時在龍吟縣,萍兒就時常跟隨公孫一家暢游江上。因她貪玩,便也學(xué)會了撐船劃槳。
但見她瘦小的身子用力將長篙一撐,游船緩緩離開岸邊,駛向湖心。
萍兒坐在船尾,一邊悠閑地搖著船,一邊欣賞著岸邊的風光,倒也十分愜意。
皓月當空,湖水映著岸邊一盞盞色彩斑斕的彩燈,湖面浮著一朵朵如紅蓮般盛開的河燈,景色甚是迷人。
微風輕輕吹著,還能聞到岸邊海棠花的幽香,舒心寫意。
忽聽瞿文淵笑道:“子煜,你不是打算一直戴著面具跟我們大家喝酒吧?”
崇煜生性不羈,并不在意繁文縟節(jié)。且他與瞿文淵同為皇子,私下兩人便只喚對方小字。
只是公孫姐弟兩乍聽瞿文淵如此稱呼悠王殿下,卻有些驚詫。
只聽崇煜笑道:“我竟一時忘了?!?p> 說罷,他抬手摘下了面具。一張盛世美顏,頓時出現(xiàn)在公孫姐弟二人面前!
但見他白袂飄飄,仿佛攜帶著海棠的馥郁。齊整斜飛的劍眉下,一雙鳳目似明星般璀璨。削薄的粉唇微啟,唇角微揚,恍如月下男神。
如斯容貌,當真無愧柏越國第一美男的稱號。就連公孫玉盈都為之驚艷!
只聽公孫玔驚嘆道:“悠王殿下玉樹臨風,難怪要戴著面具逛街。否則,豈非要引起一場騷亂?”
瞿文淵笑道:“我也是這么說。所以才挑了這個面具,哄子煜戴上。不然今晚百姓圍觀的便該是你,而不是那個什么秦公子了。”
崇煜眉心微蹙,佯嗔道:“你們兩個竟來打趣我?罰酒!”
“該罰,該罰!”
瞿文淵忙笑著賠罪,斟酒和公孫玔一起喝了個滿杯。
放下酒杯,瞿文淵向公孫玔和公孫玉盈問道:“對了,還不知道兩位如何稱呼?”
公孫玔介紹道:“草民公孫玔,這位是草民的長姐公孫玉盈。”
“長姐?”瞿文淵驚訝出聲。
崇煜也有些意外,不禁目光落在了公孫玉盈的身上。
公孫玔拱手向他二人賠罪,道:“草民實在是不忍欺瞞兩位殿下,只得據(jù)實相告。”
被崇煜這么一瞧,公孫玉盈的臉不禁一紅,忙道:“只因玉盈身為女子,不便出門,所以才不得不女扮男裝,并非有意欺瞞兩位殿下?!?p> 崇煜見她這般嬌羞,以為是因為揭開身份的緣故,于是出聲道:“明白。”
瞿文淵連忙也笑著安慰道:“難怪我心想著,世上怎么還有如此清秀的俏公子?原來玉盈姑娘是女扮男裝,倒也難為你能想出這個主意來?!?p> 公孫玉盈笑道:“我哪里能想到這些?都是萍兒的主意。”
崇煜聞言,目光從公孫玉盈肩頭掠過,落在兀自悠閑劃著船的萍兒身上,道:“‘浮萍寄清水,隨風東西流?!純簯?yīng)該是你的丫鬟吧?”
公孫玉盈點頭道:“悠王殿下獨具只眼!當年家父貶官龍吟縣時,玉盈和家父在江面漂浮的木盆中救下剛出生不久的萍兒。家父可憐她的身世,便養(yǎng)在身邊做玉盈的伴讀丫鬟?!?p> 崇煜明眸掠過幾分感傷,搖頭輕嘆道:“想不到如今太平盛世,居然還會有人因生計拋兒棄女。”
公孫玉盈解釋道:“殿下誤會了。玉盈記得家父曾經(jīng)說過,那包裹萍兒的襁褓布料十分貴重,定是出自大戶人家,想必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p> 瞿文淵似有感慨的長嘆口氣,道:“說什么難言之隱,其實不過是名門貴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罷了?!?p> 說罷,又斟酒自飲下一杯。
崇煜看他一眼,道:“你今日這么快就醉了?”
瞿文淵疑惑道:“我才不過喝了兩杯酒而已,哪有這么快醉?”
“既然沒醉,怎么就先說起醉話來了?”
瞿文淵這才瞧見崇煜的眉頭似一緊,忙賠罪道:“原是我說錯話了。我自罰一杯!”
說罷,又仰頭喝飲盡一杯酒。
崇煜眉頭舒展,笑了笑,轉(zhuǎn)向公孫玔道:“既然萍兒是女兒身,怎好讓她一直劃船?而且這船已經(jīng)快到湖中心了,不如讓她過來同坐,任船隨波飄到岸邊。如此,也算保全了玉盈姑娘的名節(jié)?!?p> 公孫玉盈聽崇煜這話,只當是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心中甜如蜜糖,不禁垂眸嬌羞一笑,再不會想到還有萍兒的緣故。
只聽瞿文淵打趣道:“我竟不知,子煜何時變得如此憐香惜玉?”
崇煜似輕笑道:“你不知道,又豈止這些……”
說到這里,崇煜便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單手優(yōu)雅地舉起酒杯,目光卻不動聲色地看向公孫玉盈身后的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