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宮禁異變(2)
林靖雪本欲再說些什么,但那參將只是冷漠而又堅定地舉起并揮下了手臂。
一時間,近上百箭支盯著甕城里的那個點呼嘯而去。
馬被箭支破空的風(fēng)聲驚嚇到了。好在小黑及時切斷了馬車與馬的連接部分,才不至于讓馬拖著馬車到處跑。
可正因為如此,馬車失了平衡。車內(nèi)的徐時又一次以頭搶壁,撞在了門框上。
好在也就顛簸了一下,疼痛感倒是其次。最讓人心悸的卻是箭支釘入車頂?shù)穆曇簟?p> 徐時甚至懷疑車頂會不會就這樣被射穿,為此心下也是幾分恐懼升起。
而車外,小黑斬斷馬車和馬的連接處之后,手指自下而上扣住林靖雪的胳膊,暗自運勁從指頭處灌注進(jìn)一道力度。在此基礎(chǔ)上,手腕發(fā)力之下,林靖雪便覺自己騰空后被小黑拉到了背后。
在她面前,馬車也幫她承接了大部分的箭支。而小黑身邊,也落了一地被他用細(xì)劍斬斷的箭支。
林靖雪本來被箭雨襲來的一幕驚嚇到了,但好在很快調(diào)整了過來。
此刻也抽出隨身兵刃開始抵御箭支。好在前后左右大部分的箭支要么被小黑擊落,要么被馬車擋住。林靖雪的壓力大大降低。雖然她的動作遠(yuǎn)比不上小黑,但揮舞之間也算是給防御補上了一層。
可是千防萬防,他們所護住的地方也有漏洞。一支箭通過馬車后面的窗戶就這樣擠過來,不過徐時運氣好,那支箭釘在了他頭頂?shù)拈T框上。
箭支釘入木頭的余聲著實又嚇了他一下,就在他那懸著的心逐漸沉下去的時候。
屁股上扎扎實實的一箭引發(fā)了他地一聲痛呼,那一嗓子,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山河為之動容。
看著城下黑衣之人僅憑一柄劍便攔住了這大半箭雨,參將內(nèi)心著實也被嚇了一跳。
而徐時一嗓子,不僅僅是小黑和林靖雪被驚到,更是連城上參將和弓箭手們都被駭了一下。
弓箭手們的動作也因此微微停滯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小黑從腰間摸出了三把飛刀,扭身間便將之全部甩了出去?!班坂坂邸比暎齻€有角度射到徐時的弓箭手就此跌落城墻。
就在下一輪箭雨再次來襲之時,這邊寢宮里的國主卻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太醫(yī)被嚇了一跳,繼而便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呼道:“國主贖罪......”
沒等他喊完,林釋元已經(jīng)走出了宮門,朝著內(nèi)城城門走去。
眼見目標(biāo)在箭雨的清洗下仍然負(fù)隅頑抗,參將臉上漸漸生出了一絲絕望。
伴隨著絕望而生的則是他內(nèi)心的猶豫,他猶豫是不是應(yīng)該帶人下樓沖殺一波??墒牵莻€黑衣人卻是一開始計劃里并沒有的存在。那么刀兵相接的沖殺,真能達(dá)成目標(biāo)嗎?
而且,另外三面的城墻上,似乎有股力量在行動,已經(jīng)開始了流血對抗。
猶豫和絕望交相侵蝕著他的理智,在感覺理智即將被吞噬殆盡之際。
參將交代了一下左右,整理了一下著裝,如同往日里上戰(zhàn)場一樣,抽出了兵刃,便領(lǐng)了幾個人朝著城下走去。
雖然城墻繡衣局的人發(fā)起了反擊,但是箭雨依舊沒有停的樣子。這邊小黑也并沒有顯出疲態(tài),只是林靖雪有些堅持不住,動作也慢了不少。
不過好在弓手的體力也在下降,所以箭雨的密度和頻次也都大為下降。
參將帶著絕望走了下去,卻在下樓之后,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的上官,長安司副都尉張儉帶人趕了過來。參將臉上不由露出一臉喜色,原本絕望的心此時也定了下來。
待走到跟前之際,參將開口說話間便被張儉手起刀落砍下了頭。
如果此時有好事者去看,參將臉上此刻還掛著充滿希望的笑容,嘴巴微張,顯然準(zhǔn)備說話。只是一切來得太突然,沒等人反應(yīng)過來,參將便一命嗚呼。
參將身后的人也被張儉帶來的人涌上去綁了,繼而張儉快速跑了幾步來到城樓下大喊道:“即刻命令所有人,立馬住手?!?p> 命令傳達(dá)之際,另一個參將帶過來的兵士,不由分說便將所有參與此事的人拿下。一場伏殺,開始的有些快,結(jié)束卻也更快。
城門洞開,所有作亂兵士已經(jīng)被集中在甕城之內(nèi)。
陽光有些熱,不少剛剛站在城樓下的兵士,這時候感受到了太陽的焦灼。
而大部分的兵士,則跪在離那堆箭矢不遠(yuǎn)的地方,心情頓時有些復(fù)雜。
與他們一墻之隔的宮道上,林靖雪和林釋元破天荒的擁抱在一起,其他人則都跪在一旁,不敢一視。
當(dāng)然,這里面除了小黑和徐時。
此刻,徐時趴在地上,地板有些硬,也有些燙。小黑先是撕開了他的褲子,然后幫他把屁股上帶著倒刺的箭支小心翼翼地清理出來,然后用隨身攜帶的傷藥開始止血上藥。
可能是林釋元作為久居上位的人,氣場有些強。也有可能是徐時單純不好意思再喊出來,所以就把小黑的劍柄咬在了嘴里。
可徐時明顯是被影視劇作品騙了,當(dāng)小黑動手時,他雖然咬著劍柄沒喊出來,但是生疼的感覺還是讓他一邊嗚咽一邊淚流滿面。
也正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父女互訴衷腸的戲碼只上演了片刻,便宣告結(jié)束。
當(dāng)此所有人都跪著的時刻,一人趴著,一人治療,頗有點不把林釋元放在眼里的感覺。
林釋元看著地上這兩人的狀態(tài),有心維護一下自己的權(quán)威。但看著徐時那涕淚橫流的樣子,偏偏又說不出口。
林靖雪在一旁看著,一時間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畢竟指著這趴在地下半邊屁股露在外面的人說這是自己未來夫君,怎么想都覺得需要莫大勇氣才可以。
小黑上藥處理得非常仔細(xì),林釋元對著趕來的太醫(yī)說道:“你趕緊過去看看?!?p> 太醫(yī)本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聽了國主的命令,只好又忙不迭跑過去。但是,當(dāng)他去到徐時身邊時,小黑抬起認(rèn)真的臉對他點了點頭,然后說了聲:“謝謝,不需要。”
太醫(yī)顯得有些尷尬,此時一眾大臣也看著這邊。但好在太醫(yī)這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小黑處理的傷口狀況,雖然還沒全部完成,但不由得感慨那傷口處理的極為妥帖。
小黑見太醫(yī)站在一旁沒有動作,便開始了他的收尾工作。
只見他拿出一塊紗布折疊,嘴上還在對徐時說:“要是有針線幫你縫合一下傷口會更好?!?p> 徐時含淚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但嘴里依舊死死咬著那劍柄。
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此時有人出來打個圓場,提個合適的建議就完全不用一起在這圍觀。但大家卻偏偏都看著小黑認(rèn)真地處理完了這一切。
當(dāng)小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了眼林靖雪說道:“傷口處理好了,但是因為沒有縫合,所以最好能找個東西抬著他走?!?p> 林靖雪看了看林釋元,林釋元又看了眼元順,元順便叫了兩個小太監(jiān),讓他們?nèi)フ伊艘粡埐畈欢啻笮〉淖雷硬鹆酥?,把徐時放到了桌板子上。
林靖雪此刻看見徐時咬著劍柄口水都流了不少出來,便有意幫他取下來。但是,徐時看見她伸過來的手卻搖了搖頭。那個樣子,別提多楚楚可憐。
林靖雪見狀,哭笑不得,便只好由得他。
隨即,轉(zhuǎn)過身去對林釋元福了一禮說道:“父皇,這兩位是女兒的朋友,我想先帶他們下去休息,可以嗎?”
林釋元看了一下,點了點頭。林靖雪便命人抬著徐時,領(lǐng)著他和小黑走了。
林靖雪走了之后,林釋元便讓人將參與伏殺的人全部收監(jiān)。長安司的相關(guān)人員暫停職務(wù),在京聽候發(fā)落。
接著,調(diào)集貴安附近的部分守軍進(jìn)駐貴安,由葉果果統(tǒng)領(lǐng),暫時接手防務(wù)。
當(dāng)決定用葉果果的時候,眾人才發(fā)現(xiàn)葉果果竟然不在現(xiàn)場。
林釋元又看了眼元順,元順說道:“剛著人問過了,在外城的時候,有人瞧見過葉將軍。想必應(yīng)該是有什么緊急情況去處理了,奴才這邊立馬著人去找?!?p> 林釋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說:“行了,回宮吧?!闭f完扭身便走,而一眾大臣也隨著元順的一嗓子回宮,都自覺起立,跟在國主后面朝著講書閣行去。
眾人離去的路上,一片桂花樹的樹葉飄然而落。再看那桂花樹,卻在陽光的滋潤下,活得愈發(f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