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焰火
居合是瞬間致敵的技術。
拔刀術是居合之中最為常見的手段。
燕返，是拔刀斬之中，速度最快的殺招。
這一招的意思，是連天上飛過的燕子都無法躲開，是速度最快，最為狠厲的拔刀斬。
創(chuàng)造出這一招的佐佐木小次郎最終被宮本武藏以攻心戰(zhàn)術擊殺，到死之前，都未能將燕返傳下來，以至于只有這一招的傳聞，卻無真的有人施展出過這一招來。
這一招，理應是無法被還原的招式，畢竟只有個名字，具體是如何施展的劍招，究竟是什么招式，都完全沒有一個定論。
但，簡明不需要這些。
他只需要理論上能夠施展的招式，是不是真正的燕返，根本無所謂。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持住晾衣桿，同時身軀反過來，背向了那黑暗的怪物。
背向敵人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是簡明不在乎。他觀看敵人不用眼睛，無處不在的數(shù)據(jù)流就是他的心眼，他只要愿意，四周的一切，無法逃開他的感知。
更何況，他要施展的劍技，是必須要背向對方的劍技。
就在他背向那黑暗怪物的瞬間，空氣忽而喧囂了起來，一種莫名的躁動在風中流動。風變得無比激烈，好像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絕殺而開始沸騰。
簡明的步子在地面輕輕一踏，身子猛然高高躍起，這一躍，直接越過了將近兩米的高度，同時他身形快速朝著對方靠近，手中的晾衣桿猛然拔刀斬出！
神夢想一刀流！秘劍！燕返！
沉重的劍勢帶上了簡明墜落下來的重力勢能，簡明的晾衣桿從手中快速斬落，劃出一道圓弧，駭人的“劍鋒”激起無邊波瀾，空氣的氣流隨著這一劍同時斬切而下，重重地擊打在了那黑暗怪物的后腦勺之上！
砰！
這般空翻而帶來的巨大力量直接掀飛了那頭怪物，其身軀徑直沖入了陽光之中，剎那間，便聽得好似鐵鍋烙豬皮一般的“嗤嗤”聲響傳出，大量的黑煙從那怪物的軀體之上升騰散發(fā)。
這個怪物的身軀，在陽光之下，開始蒸發(fā)了起來。
它那骯臟黑暗的外表在烈陽的灼燒下，漸漸變得透明淡薄，那些包裹著、保護著它的黑暗，在光的照耀之下分崩離析。
約莫十秒鐘左右，它體表的黑暗在夕陽的余暉之下燃燒殆盡，露出了內中宛如焦炭一般干枯的身軀。
那是一具怎樣的軀體？
它的身軀干枯腐朽，每一處都有著大大小小縫補的痕跡，像是將血肉捏碎了又重新組合起來的怪誕存在。這一具干癟枯朽的身軀仿佛沒有半點的水分，皮膜緊貼著骨頭，能夠看得見它的骨骼紋路。
在它的雙手之上，便是又長又尖銳的爪子，它的手大得驚人，足足有著尋常人兩三倍的大小，其上可以看到虬結的筋肉，那是為了固定住這些巨大的爪子而特意縫合上去的。除卻了這雙手以外的地方，卻是能省則省，丁點兒多余的肉也看不見，好似一個精明的裁縫，只在需要的地方縫補貼合。
簡明持“劍”以待，不敢掉以輕心，然而不等他補刀，那干枯的身軀只堅持了幾秒鐘，就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化為了滿地的灰塵。
“呼——”
簡明喘出一口粗氣，周身的疲乏感猛然席卷上來，方才他先是動用瞬時加速的技巧，已經大幅度地消耗了自己的體能，然后連用兩式武技，更是幾乎榨干了他的身軀力量。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為嚴重的，最為嚴重的還是他腦海之中傳來的陣陣疼痛感。
方才的瞬間，他在無意識之中將自己的感知放到了最大，清晰地捕捉到了怪物的動作軌跡，甚至就連空氣的流動，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而這樣所帶來的后果，就是現(xiàn)在宛如針扎一般的痛苦。
“不行……撐住……快帶那個孩子去醫(yī)院……”
現(xiàn)在送去醫(yī)院的話，說不定能夠保住眼睛，再晚一點，只怕是連命都要送在這里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小女孩的身邊，咬住了牙關，輕輕抱起仍然在哭泣之中的小姑娘，“別擔心，我會送你去醫(yī)院的?！?p> 他盡量露出一個微笑，想要安撫受傷的小女孩，雖然對方很可能根本看不見他的笑容，但他仍然努力去擠出了一個笑臉。
就在這剎那間，莫名的心悸感涌上簡明的心頭，隨即，一聲撕破空氣的激烈聲響傳開，簡明只覺得一股斐然巨力從他的后心襲來，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脊骨之上，一拳直接打得他身軀翻轉起來。
簡明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小姑娘，身軀飛轉出去，又重重落地，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直到所有的動能消耗殆盡，他這才堪堪停住了身形。
“咳咳……”
一口鮮血隨著咳嗽噴出，簡明的視野開始模糊了起來，由身軀和大腦傳來的雙重痛苦幾乎要吞沒他的意識。
他勉強扭頭過來，看清了后方襲擊而來的怪物。
那是和之前一般無二的黑暗生物，一個接著一個，聳立在簡明的身后，密密麻麻地站著一片，分不清有多少個。只是粗略地掃視一眼，數(shù)量大約在二十來個左右。
“艸……”
簡明低罵了一聲，心中升起了一股絕望之感。
光是對付一個這種怪物，他就要拼盡全力，現(xiàn)在卻有二十多個成群結隊地站在他的身后，縱然是他豁出這條性命，也是無能為力。
若非是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只怕是這些怪物早就一擁而上，將他徹底給分食了。但這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了，陰影正在逐漸擴散，等到所有的陰影籠罩過來的時候，就是這些怪物沖殺上來的時候。
絕望，無力……
簡明從來沒有感覺到這么絕望過，那種極端的無力感將他全身心都侵蝕。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深處，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回響。
他的雙眸之中，道道湛藍色的光輝閃爍，一種奇異的感覺慢慢傳來，眼前的畫面正在逐漸地支離破碎，那些崩裂開來的碎片被一根長長的，幽蘭色的長線串連在了一起，無數(shù)的碎片宛如無數(shù)的可能，在他的眼前一一展開。
恍惚之中，他的手好像握在了一塊碎片之上。
“低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冷的叱喝突然響起，讓簡明猛然一個激靈，從方才那詭異的幻境之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顱。
轟——
劇烈，巨大，恐怖！
這是簡明在那一瞬間的感受，強烈的光，強烈的熱，無窮的力量從他的頭頂之上刮過去，隨之便是熊熊烈火！
砰——
那火焰一瞬間在原地炸裂開來，簡明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然而刺目的光芒仍然讓他感到不適，隨著熱風襲來的高溫更是讓他宛如置身于桑拿房之中，一瞬間便已經大汗淋漓。
等他再睜開眼來的時候，便見到眼前的那些黑暗之中蠕動怪物，已經在這一擊之下化為了灰燼。
僅僅只是一擊，就瞬殺了二十多頭黑暗的怪物，其攻勢更是恐怖而霸道，毫不講理。
簡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手腳發(fā)軟，心有余悸。若是方才他不是下意識的低頭了，這一團火不會砸在他的身上吧？
烈火在地面灼燒了片刻，忽而間就熄滅了下來，就像是在一瞬之間，被什么人直接從世上抹去了一般，眨眼表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時候，簡明才看清楚，在那火焰之中，竟然是有著一個人影。
那是個一頭紅發(fā)的女子，她火紅色的頭發(fā)就宛如這一團烈焰一般耀眼，長長的頭發(fā)一直披散到腰間，隨著烈烈狂風飛舞。
她的人卻要比起那火焰更加的耀眼，更加的張揚，那張精美的臉龐上露出了恣意的笑容，嘴角微微揚起的角度充滿了不屑和狂放。那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更是睥睨一般地看向四周。
她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鳥，高傲，張揚，肆意，這天底下的一切，就宛如被她握在手中一般。
面對著這高傲無比的女子，簡明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窺視這名女子。
這倒不是因為他什么自卑的心理，完全是因為這個女人……竟然一！絲！不！掛！
剛才那恣意爆發(fā)的火焰，顯然不只是燒死了在場的怪物，更是將這女子的身上的衣物也給一同燒毀了。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簡明身前的，就是一個完完全全沒穿衣服的女瘋子！
雖然，她的身體真的很好看，雖然，她的身段確實很誘人，但是簡明乃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窺探別人的身軀呢？
他閉上了雙眼，然后從數(shù)據(jù)信息之中傳來的反饋就更加的清晰了！
就在他尷尬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卻忽而感知到那個女子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喂！閉著眼睛窺探我做什么？想要看的話，不如大大方方地睜開雙眼哦?！?p> 簡明微微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自己的雙唇碰上了什么東西，他慌忙地睜開眼睛，便見得那女子精致的面龐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