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地形平坦,四通八達,不易于防守?!?p> 張家家主眼睛一直瞥著旁邊的秦家家主,說話時語氣像是早已排練好的一樣,沒有任何起伏。
“魏京可戰(zhàn)之兵每天都在增加,如今已有十萬,四方勤王軍正在源源不斷的趕來,列國的聯(lián)軍也已經(jīng)出發(fā),縱然無地利可以憑借,但總不至于一觸即潰吧?!?p> 魏帝冷笑一聲,揮揮手,身后的十幾名甲士便走向大殿上的兩人。
張家家主強作鎮(zhèn)定,在甲士走到身前的時候已經(jīng)臉色煞白,慌的跪了下去。
不過秦家家主倒是一直鎮(zhèn)定自若,任憑甲士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快要中午了,兩位愛卿可愿意陪朕用膳?!?p> 魏帝笑的像是惡作劇得逞了一樣。
“稟告圣上,家中老妻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飯食,再三叮囑按時回家吃飯,老臣懇求圣上,今日若不及時放老臣歸家,恐臉上胡須又得少幾根。”
秦家家主立刻跪在地上,看的魏帝又鄙夷又好笑:“丞相難道還怕一個女人?”
“老臣和賢妻俱年事已高,恐再陪伴不了幾年,并非怕她,實乃舍她不得?!?p> “呵呵,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強留無益,來人,賜二十金給丞相,當(dāng)作朕請你們夫婦吃一頓飯的飯錢?!?p> “謝圣上隆恩!”
秦家家主連連磕頭,絲毫沒注意旁邊張家家主一臉苦色的看著他。
出了望世宮,外面兩排禁軍一直排到皇城門口,沿路劍戟槍林,殺氣橫生,但秦家家主如同視若無物一般,徑直從他們中間穿行。
“去仙鶴樓?!?p> 秦家家主坐上馬車,吩咐道。
車夫提醒道:“老爺,臨走前夫人可是讓您及時回去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時辰了,您不趕緊......”
“你懂什么?”
秦家家主哼道:“現(xiàn)在回去也是挨罵,去仙鶴樓買些她愛吃的糖藕,再去旁邊金鋪買兩個鐲子,拿著東西回家不就沒事了嘛。”
“不愧是老爺,小人愚鈍?!?p> 車夫佩服極了,一鞭抽在馬屁股上。
“駕!”
“怎么還沒回來?”
秦府內(nèi),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倚在桌上,旁邊的飯菜一口沒動。
她不時望向外面,臉上露出幾分擔(dān)憂。
“他今天去宮中,可千萬要平安回來......”
正苦想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得意洋洋的聲音。
“夫人!”
秦家家主從車夫手里接過一個食盒,把手里的首飾盒放在食盒上,一起端了進來。
秦夫人臉上的擔(dān)憂瞬間變成殺氣騰騰,她等秦家家主把東西放下,揪著秦家家主的耳朵冷冷說道:“我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中午,哎呦我這不是又想著你喜歡吃糖藕,給你去買了些糖藕回來嘛,你放手,疼死我了。”
秦家家主好不容易讓夫人撒開手,又笑的像個小孩一樣攛掇夫人打開首飾盒。
“我看旁邊金鋪里有一個梅花卷珠簾的金步搖,太漂亮了,跟夫人你正好相配,快戴上試試。”
“油嘴滑舌的。”
夫人打開首飾盒,拿起銅鏡端詳著,卻又板起臉:“以后不準(zhǔn)買這些,我嫁妝里那些勞什子這輩子就已經(jīng)戴不完了,你還給我買?!?p> “好好好,咱們吃飯。”
吃到一半,忽然外面有人找。
“等我陪夫人吃過飯的?!?p> 秦家家主皺皺眉,手上夾菜的速度不減,仍是慢悠悠的吃著。
“我吃好了,你快去吧,別耽誤事。”
夫人輕輕推了他一下,秦家家主才放下碗,走出去問道:“誰找我?”
張家家主走進來,臉上滿是不虞:“秦兄,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皇帝今天跟我吃過飯以后,忽然帶著宮中禁衛(wèi)去了城外的軍營,說是以后吃住都在軍營,什么時候退了楚人,什么時候搬回去。”
“他愿意在軍營吃大鍋飯就讓他吃去唄。”
“我怕他畢竟是個皇帝,趁我們不在那,直接奪了兵權(quán)該怎么是好。”
“這倒也是......”
秦家家主思考片刻,忽然舒展開眉頭:“無妨,任他去吧?!?p> “可這......”張家家主還想說些什么,但秦家家主冷冷說道:“我在軍中自有安排?!?p> “你這么說,那我也就放心了?!?p> 張家家主欲言又止。
這時,兩個侍女過來奉上茶,說是夫人教的。
“秦兄有個賢內(nèi)助啊?!?p> 張家家主接過茶一飲而盡,說道:“我還有事,既然秦兄已有安排,那我也不再多說,告辭了?!?p> “張兄慢走。”
等張家家主走后,秦家家主的臉色卻陰沉下來。
他在庭院里踱著步,自言自語道:“這個姓張的,怎么突然這么好心了?”
世家在面對皇權(quán)、民亂的時候,自然是齊心協(xié)力,但并不意味著他們真的好到同穿一條褲子。
親兄弟尚且還有爭家產(chǎn)的時候呢。
在面對真正的利益的時候,世家們絕對會爭先恐后地給彼此捅刀子防止自己的蛋糕被別人搶走。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利益。
當(dāng)人走到他們的地位時,金錢、女色等等常人渴望的東西已經(jīng)是隨手可及再尋常不過。
他們追求的是更高的東西。
“暴兵過境......龍登九五......”
秦家家主呢喃兩句,忽然朝屋里喊道:“夫人,給你打個金鳳的步搖要不要?”
......
魏國北部邊境。
正在偷懶的兩個巡邊魏卒,忽然從地上站起來,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
“那里,是什么?”
“好像是...很多人?!?p> 遠處綿延百里的群山上,無數(shù)旌旗升起,行軍的鼓聲在山中回蕩,清晰的傳入他們耳中。
馬蹄聲碎,十多名騎兵從井國邊界那兒沖出,直奔兩個魏卒。
“敵襲?”
他們腳都嚇軟了,勉強拔出武器,哆哆嗦嗦地看著騎兵在他們面前停下。
戰(zhàn)馬被勒住轡頭,不滿的長嘶一聲,兩只前蹄揚起一捧泥土,落到兩個魏卒身上。
但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為首的騎兵從馬背上跳下,雙手捧出一只玉盒:“去找你們主事的人過來接旨?!?p> “接旨?”
兩個魏卒看著這些明顯不是魏人打扮的騎兵,忍不住疑惑問道。
“里面是五國皇帝的璽印,速速叫你們管事的來接旨!”
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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