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回報山谷里殺聲震天的時候,陳謂然就警惕起來,同時接二連三的派出更多探子打探情況。
但他并沒有等待多久,從山谷中倉皇逃出的潰兵已經(jīng)足以告訴他里面發(fā)生的事情。
“真幸運啊,假如剛才進去的是我們,恐怕現(xiàn)在連給我們收尸的人都沒有?!?p> 新魏皇帝在旁邊感嘆道,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
這時,他卻聽旁邊的陳謂然說道:“準備出發(fā)!”
??
皇帝疑惑道:“你準備去哪?”
“里面埋伏的軍隊現(xiàn)在肯定在收拾戰(zhàn)場,我們登上山谷兩邊攻下去,憑借地利,肯定能大獲全勝!”
“你可別鬧了?!被实鄢靶Φ?,“假如你進去被敗了,不光自己有性命危險,就連我這個新魏皇帝都會丟掉?!?p> “說的有道理?!标愔^然沉吟幾秒,然后喊來一個校官:“你帶著麾下五百人,在這里看住他。假如我在山谷里被魏軍打敗,那就讓咱們的皇帝,殉國吧?!?p> “喏!”
這支一萬人的大軍上下軍官都或多或少被陳謂然收買過,而且他們都是魏人,陳謂然用各種小手段拉攏他們更是百無禁忌,絲毫不怕秦狩知道。
秦狩畢竟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再加上他腦袋里根深蒂固的抱著自己是楚人的觀念,平時也不喜歡接近這些魏人,最多是讓陳謂然用他的名義去給這些魏人士卒一點好處。
當然,真正去做的時候,陳謂然用的全都是自己的名義。
金銀拉攏、好酒好肉、恩威并施......
雖然說現(xiàn)階段讓這些人替他賣命還不大現(xiàn)實,但是,這些人肯定只會聽他的號令。
不管是秦狩還是所謂的皇帝,都絕對指揮不動他們。
在新魏對外的宣傳中,本政權大領導是新魏皇帝,二把手是征北大將軍秦狩。
真要說起來,根本沒有被魏國朝廷注意到的陳謂然,其實才是新魏叛軍里權力最大的人。
這些人名義上是跟隨“靖難”的義軍,實則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在造反。
但有趣的是,他們默認自己的反賊身份后,就不怎么在乎以往信奉的正統(tǒng)觀念了。
每天罵罵狗朝廷狗世家算是基本節(jié)目。
殺個把不知道真假的皇帝,他們自然是敢的。
“......”
新魏皇帝當時冷汗就下來了,他鄭重的說道:“朕祝軍師此去武運昌??!”
“謝圣上。”
九千多原本出身農(nóng)民或者是江湖游俠的新魏軍終于要迎來一次正正規(guī)規(guī)的戰(zhàn)斗了。
真正的精兵都是從戰(zhàn)爭中殺出來的。
士卒們的士氣還算高昂,因為現(xiàn)在身邊足足有九千多個同伴。
陳謂然環(huán)顧一圈自己的士卒們,清清嗓子,對他們大聲問道:“我問大家,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士卒們有些疑惑,幾個收過陳謂然好處的校官大聲喊道:“您是新魏的軍師大人!”
“您是我們的軍師!”
更多人喊了起來。
陳謂然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可知道,自己是誰?”
一片寂靜。
這下大家都不知道回答什么。
陳謂然搖搖頭道:“你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p> ???
士卒們有些騷動起來,甚至有些校官臉上的表情也不好起來。
“都生氣了嗎?都覺得我說的話很難聽嗎?”
就在這種無言的騷動中,陳謂然大吼道:“你們是農(nóng)民,你們是泥腿子,你們是天生應該被踩在腳底下的人!”
“這些,就是那些世家,那些貴族對你們的定義!”
“你們用一年種出的糧食,他們動動嘴就拿去一大半,剩下的還不夠你的父母妻兒吃飽!”
“你們千辛萬苦勒緊褲腰帶省出一點錢,打算過年給自家婆娘孩子扯一身新衣服,但他們只要勾勾指頭,就能用各種名目拿走你的積蓄!”
士卒們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眼里露出一絲仇恨。
“你們平時想做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良民,但那些貴族老爺只想把你們逼死!”
“甚至就算你們死了,你們的兒子,你們的孫子,還是要被他們像奴隸一樣踩在腳下!”
“但是,現(xiàn)在我來了。我來了,你們的青天就有了!這魏國,以后就有你們的好日子了!”
“打倒朝廷,你們會有足夠的土地,你們的家人能好好生活,你們會擁有本應該屬于你們的一切!”
陳謂然看著憤怒的士卒們,振臂一呼:
“拔出你的刀槍,跟緊你的同伴,隨我,殺光那些狗賊!”
“新魏萬歲!”
“萬歲!”
九千多人的呼喊聲如山崩地裂,刀劍閃動著寒光,映照出身上的鐵甲。
在所有人的呼喊中,新魏皇帝面沉似水,若有所思。
天色漸沉,一襲殘霞包圍著落日,這瞬息即逝的輝芒把天地都染成赤色。
山谷里并沒有多少聲音,但是山谷里的人很多。
魏卒們經(jīng)過幾天的埋伏和一場極度消耗體力的廝殺,還得打掃著戰(zhàn)場,有的人直接脫下沉重的鐵甲,有氣無力的偷懶休息。
王烽也沒有催促這些這些屬下,大家都是同樣的情況,只不過他是主將,享有可以躺著休息并且呵斥下屬的權利。
“天要黑了,再收拾收拾,明早過來繼續(xù)打掃?!?p> 王烽心想就算有些楚兵逃了出去,也再構不成氣候,山谷外還有些光亮,至于山谷里,則已經(jīng)徹底黑暗下來。
“把帶來的火把點起來!各自校官帶著自己的部曲,準備回尚方休息!”
成百上千根火把亮起,不止是谷底,山谷上方也是如此。
王烽懶洋洋的看了一眼上面,絲毫沒有懷疑:“怎么還有人在上面?我不是讓全部人都下來打掃戰(zhàn)場嗎?”
旁邊的副將嚇得哆嗦起來:“這不是我們的士卒!”
“有敵情!”
就像某種黑色幽默般,同樣的情形發(fā)生了。
箭雨、滾石、擂木從天而降。
楚人的尸體才被清理干凈,魏人的尸體就又躺了下來。
但這次,他們就很難逃出去了。
天色越來越暗,山谷里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只能看見頭頂上到處都是火把亂晃,耳邊同伴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平明時分,一支潰敗的不成樣子的魏軍來到尚方郡郡城下面。
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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