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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緹騎

第二十八章:風(fēng)雅人士

皇明緹騎 鴛鴦錢符 2245 2021-07-15 21:38:30

  紅巾灑落千層花,逆轉(zhuǎn)乾坤披金甲。

  江山待有芬芳色,漢侯長歌復(fù)長安。

  站于弓架一旁的張嗣修,靜靜聽著父親嘴里念出的這首詩詞。雖然自己已經(jīng)官至翰林院編修,但是對于父親通過這首詩想要表達(dá)的情感,依舊是捉摸不透的。

  “閣佬好興致喲,不像我,俗人一個?!蹦弥糯箸R的馮保,頭也不抬的回應(yīng)一句。依舊欣賞著案桌前的那副古畫,陶醉于畫中景象,竟連手里的筆頭,墨水干涸了都沒有察覺到。

  張居正在那臺弓架周圍繞圈幾次欣賞,發(fā)現(xiàn)此弓雖然是最為常見的反曲弓,弓臂赤黑,弓弦緊繃。但內(nèi)側(cè)卻用白色小楷字體刻著“日居月諸,照臨下土”八個小字。

  “永亭兄最近好興致,這幾天來你家做客,光是那幅畫你就看了不下八次?!睆埦诱龔椓艘幌鹿?,轉(zhuǎn)頭對馮保說道。

  “您還別說,張擇端的這幅《清明上河圖》還真需要慢慢品味。我是越看越覺得奇妙,你看看這畫里的景色,這人物。鮮活飽滿,富有神韻。那么好的傳世佳作,現(xiàn)在可不多見咯!”

  馮?,F(xiàn)在才舍得把眼睛從畫卷上挪開,雙臂攤開輕輕的伸了個懶腰。誰能想到品鑒古畫它也是個力氣活,長久下來必定是腰酸背痛。又看到張居正撥動弓弦,似有緊張的說:“別介,閣佬。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寶貝,弄壞了就可惜了?!?p>  “哦?”從長子的手上拿來茶碗,張居正晃了晃綠茵波濤的茶水,沒有馬上喝下去,而是明知故問的說:“永亭兄何出此言吶?”

  “太廟里的東西,那還會有假的?”馮保接過張嗣修遞來的另一杯香茶,用碗蓋撥動茶湯幾次,抿了一口便說:“此弓若不是那個錦衣衛(wèi)百戶要,跟他們家有點(diǎn)關(guān)系。別說是我,就連皇上恐怕也舍不得拿出來。倒也好,算得上是物歸原主?!?p>  馮保與張居正慢慢說來此等硬弓的來歷,相傳是太祖皇帝征戰(zhàn)時期,手下心腹大將軍徐達(dá)的貼身之物。臂力沒有三石重的人,休想將此弓拉開。

  一說是當(dāng)年太祖爺率眾與陳友諒的漢軍決戰(zhàn)于鄱陽湖,徐達(dá)憑借此弓一箭就把那“混江龍”上的漢軍帥旗旗桿射斷,在尚未短兵相接的時候,此舉振奮了應(yīng)天府義軍的士氣。

  再有就是到了大明北伐,這把弓又彰顯了神威。洪武元年八月二日晨,徐達(dá)兵臨大都城下的時候張開此弓,將那城頭上老態(tài)龍鐘的元朝王爺帖木兒不花射了個對穿。

  又說是在洪武元年七月二十九那天晚上,徐達(dá)登上一處軍營附近的高峰,憑此弓朝著前元皇帝孛兒只斤家小崽子逃竄的方向發(fā)出一矢。箭雖然沒射中元朝皇帝,倒是把那山峰給射塌了一半。把那驚魂奔走的妥懽貼睦爾嚇個半死,逃去元上都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至于后來,這把弓就被雪藏在南京魏國公府邸里。直到永樂爺?shù)腔?,徐家的四小姐徐妙錦隨沐晟征討安南,又用這把弓射殺了多邦城的賊將。也就是此戰(zhàn)以后,永樂爺對徐家的這個小姐是刮目相看。

  再后來,徐妙錦因?yàn)閼?zhàn)功卓著,被兵部調(diào)任為神機(jī)營的首任提督。到了北京后誰曾想山東的望海堝又有倭寇作亂,徐妙錦被委任成平海備倭寇總兵官。在對馬島上用這把弓射傷了一個紅甲倭將,由此,這把弓的神話就在京城里傳開了。

  直到洪熙元年,徐妙錦被罷貶回南京的那個時候,將此弓獻(xiàn)給了仁宗皇帝朱高熾。從那以后,這把弓就一直被供奉在太廟里面,歷經(jīng)幾代帝王才傳承到今天。

  “確實(shí)是把神弓啊!”張居正聽完這個不大不小的故事,拍著赤黑色弓臂贊揚(yáng)道。不過比起這把弓的故事,首輔大臣還是更傾向于那位徐皇后的親妹妹,若馮保所言不假,自然配得上“巾幗英雄”的稱號。

  將軍何必觀丈夫,漢女征袍澤正綱。

  北狩狼胥效冠軍,八陣圖中辯陰陽。

  一直在旁邊端茶遞水的張嗣修聽了這樣的故事,也不禁開口吟唱了一首詩文。此舉倒是奪得父親張居正的贊許,說道:“嗣修想必也是心有感悟,才作的出這類詩詞。不過好雖好,可不要在永亭兄面前賣弄文筆??!”

  張居正這句對兒子的告誡之語,不僅是馮保,就連張嗣修自己都被逗笑了。三人的笑語立刻充斥在書房里的每個角落,大概這樣知心知己的人,除了張居正與馮保,世間也很難再找得出來。

  “嗣修你過來?!瘪T保收斂了下剛才放蕩的笑意,溫和的對張嗣修招了招手。等他走近了,又說:“幫我硯一下墨?!?p>  “公公是要為《清明上河圖》題跋嗎?”張嗣修拿起那方烏黑的石墨,在蘸了水的硯臺里來回摩擦。

  馮保輕輕一笑,筆頭放在硯臺里蘸上墨水,停下動作后才說:“嗣修就和閣佬一樣聰明,不過我還要再告訴你一件事。隱而不發(fā),待時而動才是真正的大聰明?!?p>  這聲不痛不癢的話,雖然其他人聽來沒多大的意思。但張居正自認(rèn)為是對自己這一生最準(zhǔn)確,最精煉的評價。當(dāng)初嚴(yán)嵩父子把持朝政,自己就委屈與蛇,正因?yàn)椴宦朵h芒。才讓嚴(yán)嵩放松警惕,好讓自己在兵部大展拳腳,提拔了戚繼光等一眾干練之才。

  又因嚴(yán)嵩倒臺,徐階和高拱爭位,自己并不偏袒任何一方。最后換來首輔之位,開創(chuàng)自己的萬歷新政。無論怎么說,張居正都把隱忍和懷藏做到了極致,不然恐怕早就身死人滅了。

  “最近內(nèi)閣好像有點(diǎn)風(fēng)聲,不知閣佬是否聽到了?”馮保題跋的同時,又問話張居正。

  “這也是遲早的事情,考成法也好,一條鞭也好。終究是要得罪一些人的。那些只會成就自己而不顧結(jié)果的官員,在我這里一概不用!于國家而言,內(nèi)閣要的是結(jié)果而不是過程。清流們?nèi)绻€像在嘉靖朝,隆慶朝那樣,在萬歷時期混日子是行不通的。只要張學(xué)顏,戴才他們在戶部和兵部的位子上,這一切都無關(guān)痛癢,幾個御史還掀不起多大的風(fēng)浪?!?p>  張居正的話才剛剛說完,馮保也在畫卷上寫下“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兼掌御用監(jiān)事,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鎮(zhèn)陽雙林馮保跋”這一段話。

  “老爺!老爺不好了!”馮保的筆才剛剛離開畫卷,他的管家就橫沖直撞的闖進(jìn)書房,一臉慌張的吶喊。

  這種無禮舉動自然激起了馮保的不滿,他板著臉呵斥管家,“怎么!天塌啦?看你這冒冒失失的樣子,成何體統(tǒng)?有事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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