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完整的秘境大概包含了以下的這些部分:
一個外圍的環(huán)境,構(gòu)成秘境的大部分,一般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空間,也不排除有這次這樣的,另一層的世界;一個中心的區(qū)域,是主要的考驗之地,也是主要的殞命之地,在這里將會有各式各樣的考驗;還有一個是考驗之后獲取獎勵的機會,有些秘境是如龍殿這樣可以自己選擇,有些則是隨機,更有甚者,一群人中只有一個能隨機到獎勵,因此即使考驗結(jié)束也會有大把的人開戰(zhàn)。
獎勵結(jié)束后,進(jìn)入秘境的修士要么是被傳送到秘境的邊緣,讓他們自己離開,要么就是讓他們自己慢慢回到邊緣去,當(dāng)然也有少部分的秘境,會直接讓他們?nèi)ネ鼐惩饷?,只是這種格外少見。
但如果齊溫云沒猜錯的話,這次的秘境就是最后這種,秘境會在結(jié)束后直接讓他們回到修仙界。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時間過去了許久之后,齊溫云都已經(jīng)在無法修煉的情況下待得有些無聊了,終于迎來了秘境的結(jié)束,所有進(jìn)入秘境的修士同時被送出,有些人神情淡然地拿著自己獲得的獎勵離開,也有些人面露痛苦和遺憾的神色,顯然是還沒成功拿到和自己有緣的東西。
齊溫云在那片金色的空間里呆了太久,出來之后面對的又全都是鮮血的紅和空間的白,已經(jīng)快要雙眼麻木,在終于看見修仙界的青碧色的環(huán)境之后,甚至有種回家了一般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rèn),青蔥的綠色真的能夠讓人心情舒暢。
齊溫云和紀(jì)元良以及譚鴻羽三人在進(jìn)入秘境之前是離得比較近的,所以出來之后自然而然也能夠一眼看到彼此,郁明輝則是因為和齊溫云達(dá)成了妖契,有了一定的關(guān)系,所以默認(rèn)被送到了相鄰的位置,齊溫云看了一眼郁明輝的神情,滿意地發(fā)現(xiàn)他沒有逃離的想法。
在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聊天并不太安全,四人就隨意聊了兩句,然后迅速起身往十方門去。
紀(jì)元良自然也對郁明輝的存在產(chǎn)生了幾分驚訝的情緒,但左右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就不再多說什么,譚鴻羽則更是沒有注意那么多,一心以為齊溫云是要讓自己的朋友跟自己一起回去,還一路上向郁明輝介紹了一番十方門的情況。
齊溫云就在一旁看著,也不阻止,直到郁明輝有些頭昏眼花地跟著他們到了十方門。
外人到訪,自然是需要一些簡單的登記,不過有著齊溫云的擔(dān)保,這一登記就更簡單不過,只是簡單記錄了一下郁明輝的名字和修為等級,畢竟他并沒有所屬的宗門,這樣就足夠了。
郁明輝感覺自己明明身為一個出竅期的修士,在外界怎么說也能被稱作大能的一個人,居然就這么乖乖聽話地跟齊溫云到了他的住處,有些悶悶不樂,然后一抬頭就看見了聽說齊溫云回來的消息而出門迎接的時格宇。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時格宇大概認(rèn)為郁明輝是齊溫云新收的助手,瞪了郁明輝一眼,郁明輝當(dāng)然不樂意受氣,將自己出竅期的威懾放了出來,讓時格宇支撐不住地往后退了退。
畢竟時格宇天資有限,目前才剛勉強到了元嬰,修為的提升已經(jīng)停滯,應(yīng)該并沒有能力繼續(xù)變強了,而眼下超過一個大階段的實力差距讓他根本沒有反擊的余地,更何況時格宇也意識到齊溫云應(yīng)該不會收這樣一個實力不低的人當(dāng)助手,就放心了些,甚至還殷勤地給郁明輝收拾了個房間。
齊溫云倒是不在意這兩個人之間的態(tài)度變化,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時格宇很快就知道了郁明輝是個妖修,并且還是齊溫云的研究品的事情,一路陪著齊溫云研究妖契至今的他已經(jīng)幾乎看到了郁明輝悲慘的未來,嘆著氣心懷憐憫地給了他更好的待遇。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有了個更好的研究對象的齊溫云,更加開啟了自己研究狂魔的狀態(tài),讓郁明輝叫苦不迭,但是想著他被人契約的弟弟,就咬著牙堅持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下去,齊溫云通過對郁明輝這個高修為的妖修的研究,成功徹底弄明白了人修和妖修之間的區(qū)別,通過更加深入的了解,以齊溫云現(xiàn)在比較淡漠的心境都忍不住驚異。
妖修對雷劫具有極強的抵抗性,他們在修行成人形的同時就會迎來一生中的第一次雷劫,這次的雷劫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的損傷,只是幫助他們凝聚人身,其中的雷屬性靈力將會停留在他們的身體之中,伴隨著之后一次次的修為提升的雷劫而逐漸抵抗消失,直到最后的一次渡劫期為止。
渡劫期之后,能夠抵抗雷劫的特殊雷屬性元素徹底消失,被天道偏愛了多年的妖修自此失去了保護(hù),才會在渡劫之后進(jìn)展越發(fā)困難,甚至除了龍這種天資極高的妖修之外,沒有任何妖修能夠走到最后一步。
沒有任何妖修是死在雷劫中的。
僅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修士心生艷羨了,畢竟死在雷劫中的修士占比實在太多,無數(shù)修士扛不住這一道坎而殞命,或許讓他們因為戰(zhàn)斗而死還要更能接受一些。
就連齊溫云,如果不是他機緣巧合之下?lián)碛心欠N他自己也記不得的特殊變故,他肯定在最初筑基的雷劫的時候就已經(jīng)因為毫無準(zhǔn)備而徹底殞命了。
弄明白了妖修身上的秘密,齊溫云就對郁明輝沒有任何好奇心了,隨意將他扔在一旁不再關(guān)注,繼續(xù)去折騰自己感興趣的陣法了。
郁明輝倒是隨后被十方門拉攏,加入了宗門之中成為一個客卿,會在宗門有事的時候出手相助,隨后郁明輝去找了他的弟弟,將他的弟弟和他弟弟被強行綁定的“主人”一并綁了過來,請齊溫云幫忙解除他們身上的妖契。
齊溫云便從郁明輝身上敲了些好處之后幫他解除了法陣,郁明輝他弟弟一從妖契中解脫,就拿著刀想要砍死眼前這人,一刀下去鮮血噴涌而出,齊溫云“咦”了一聲,阻止了他繼續(xù)動手。
郁明光——就是郁明輝他弟弟——一臉不滿,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抵抗齊溫云的要求,畢竟他的哥哥還被齊溫云契約著呢,所以只好收手,用怨恨的視線看著這人。
齊溫云則是往這個男人口中塞了枚丹藥,幫他維持住這條命,然后取出一個容器,裝了些男人的血。
他想起這人名叫朗啟,之前自我辯解說的是他從來沒有想要契約郁明光的想法。
齊溫云取出一支筆,沾了些血,在地面上繪制了一個簡單的聚靈陣法,落下最后一筆后,聚靈法陣在無需任何材料的情況下被輕易啟動,甚至不需要他輸入靈力。
之前在無法使用儲物戒指的環(huán)境下,齊溫云也有通過血液完成陣法的先例,但那是他用了大量的靈力激發(fā)血液中的靈力,兩相融合之后才能替代那些材料,但朗啟的血液無需這些步驟,甚至連繪制陣法所需的基本靈力都不需要。
這對一個陣法師來說,簡直是有用極了。
甚至對其他煉丹煉器制符的修士來說,也一定能夠派上用處。
郁家兄弟倆顯然不是什么無知的妖修,都能看出來朗啟體質(zhì)之特殊,也就不再提殺他的事了。
齊溫云想了想,對朗啟說:“你之前遇見郁明光的時候,附近已經(jīng)有陣法了嗎?”
朗啟有些迷茫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是那個法陣絕對不是我布置的,我根本不懂陣法!”
“做我的工具,我可以教你陣法,之后無論遇見什么意外,你只要放血就能繪制法陣,絕對比其他人更有戰(zhàn)斗力?!饼R溫云也很想擁有一個這么便捷的材料提供庫。
朗啟眼見自己不會死了,連連點頭應(yīng)下,郁家兄弟倆則是和齊溫云告別,出去修行了。
有了一個幾乎算是萬能的可移動的材料提供庫,齊溫云接下來的研究自然是更加順利,畢竟朗啟的血之中含有的靈力非常特殊,似乎也能夠代替魔力,這讓他忍不住懷疑了一番朗啟究竟是不是個正常的靈修。
難道他的體質(zhì)特殊,所以算是靈修魔修雙修嗎?
要知道他發(fā)現(xiàn)朗啟體內(nèi)的靈力顏色并不那么純粹,像是和魔力的黑色混雜了一番導(dǎo)致的結(jié)果。
不過這對齊溫云來說,只會讓他更加熱衷于繼續(xù)他的研究。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齊溫云接連研究出了好幾個不錯的陣法,并且同樣是通過宗門的推廣告知了其他修士,得到了不錯的評價,甚至其中有幾個被他加以簡化后推廣出去,幾乎所有修士都會用上一番。
齊溫云倒是就此徹底出名了。
這天他在研究他的新一個法陣,這種陣法是和煉器配合的,用特殊材料銘刻在武器或者玉器上,得以更好地使用,這在之前的各式法陣中并不是沒有先例的,但他想要做出的是能夠用最少的靈力激發(fā)出最大的威力,所以才花了他那么多時間研究。
而在他已經(jīng)做好了理論上的全部研究后,就帶著打下手的時格宇和作為材料的朗啟一起聚在一片空地邊上,準(zhǔn)備嘗試一番。
這個陣法有些復(fù)雜,需要的符文很多,所以為了保證成功率,齊溫云決定先弄個大型的,之后在銘刻于器物上時只需要等比縮小就好,于是他翻找出一個質(zhì)地還不錯,但是對出竅期的修士而言非常一般的材料,放在地面上,取出特制的刻刀,沾著朗啟的血一點點在地面上勾畫深刻。
陣法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并且儲存起來,然后在外界的引發(fā)下得以爆裂開來,造成強大的威力,所以難以避免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對靈力的壓縮。
齊溫云將最下面一層的陣法刻好,然后捏了個法訣,將自己的靈力凝聚起來,注入每一道痕跡之中。
冰屬性的靈力殺傷力并不太強,就算出現(xiàn)了意外也問題不大,他有信心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惜,他能夠保護(hù)好自己,卻不代表能保護(hù)好其他人。
冰屬性和火屬性之間的沖突是顯而易見的,所以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在齊溫云旁邊幫著遞送攻擊和血液的時格宇,他的身體被凝聚成鋒利冰刃的冰屬性靈氣一刀兩斷,自胸膛開始被分割成左右兩個部分,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將陣法上屬于朗啟的血液全部掩蓋,損毀了還未固定的法陣,剩余的靈力也一并噴涌而出,讓時格宇連元嬰都無法保存下來。
齊溫云下意識地動用靈力保護(hù)了自己,然后看著時格宇瀕死的慘狀有些愣神。
齊溫云是使用長劍的,攻擊方法主要是刺和劃,一般都是直接刺穿敵人的心臟和丹田,流淌而出的鮮血相比起來實在太少,而他后期也越來越少和其他人一起出任務(wù),也無從得見自己的同伴被這樣殺死,但他卻一時間對這一場面分外眼熟。
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終于后知后覺地從記憶中翻找出了與這有關(guān)的信息。
不是源自他的記憶,而是源自他的日記,他曾經(jīng)在日記中寫過讓他性情大變的那場意外,他第一次離開宗門去做任務(wù)的時候,同行眾人只活下來了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的三個人,有一個死去的同伴是因為提醒第一次見到死亡而愣神的他,所以沒能及時躲避,身體被直接劈成了左右兩半,讓他記了很長的時間。
說來有趣,他面對的第一個印象極深的死亡是這個死法,而他晉升出竅失去大部分記憶后,第一個看見的算是同伴的死亡,也是這個死法。
齊溫云捏了個法訣,清除掉身上被濺射上的大量鮮血,然后看著地面上的陣法,搖了搖頭。
只能稍后再試了,朗啟現(xiàn)在還不是個合格的輔助者,他自己一個人做的話要慢上太多。
齊溫云站起身來,看了朗啟一眼:“收拾一下,或者下去找其他人來收拾?!?p> 朗啟似乎被時格宇的死亡嚇了一跳,齊溫云做了好幾個動作也沒回過神來,直到齊溫云開口說話之后才恍然回神一般渾身一抖,看著齊溫云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恐懼。
齊溫云猜他是認(rèn)為時格宇的死亡是自己故意造成的,有些無奈,但是也懶得解釋,只讓朗啟去做他該做的事情,朗啟抖了幾下,乖乖起身去清理地面了。
齊溫云回了自己房間,認(rèn)真檢查自己研究出的理論陣法究竟有哪里不對,研究著研究著,突然想起了朗啟看到死亡時的表情。
在朗啟的眼中,他大概和以前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那個魔修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吧。
他好好一個個只殺做壞事的魔修和想對自己動手的人的好靈修,怎么在別人眼中就這么恐怖?
齊溫云將筆記合上,轉(zhuǎn)身去了自己的榻上,盤膝坐下,凝神靜氣開啟自己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