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去小島
雖然我丟了工作,卻好在妻子這些年勤儉持家,攢下不少積蓄。
兒子被送出國留學,妻子則依舊對我生活上照顧得細致入微,態(tài)度卻不冷不熱。
我改行開出租車,專挑一些機場碼頭火車站等熱鬧的地方拉客,接觸的人多了,雜了,覺得這一行也很有趣,且收入尚可。
各式各樣的乘客,有久居的,有旅行的,有心血來潮的,有工作出差的......大多人一上車,報了地名后就開始玩兒手機,不過話癆也遇過不少,不管是否聊得來,總歸都是過客。
當然,也遇到過幾回頭頂上有尖尖小牙齒的乘客,我也終于練就出了視而不見的功法,可以與之從容聊天。他們不是壞人,當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普通人,只是被一些東西做了標記,只是多了張啃咬欲望的利齒。
而這些標記,很少的人才可見,大多數(shù)人都看不見。
那個旅行社的老太太,想來一定看得出吧,不然,又怎會一眼覺出我的問題。想來我也是被某種東西標記了,只是我自己看不出。
但我不想再回去問那老太太這個世界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你們?nèi)蘸笥芯壍靡娪谒?,可以細細的與她聊天,請她講述那些被掩藏于真實之下的秘密。
至于那老太太的孫女,定會知曉一些更加有趣的童話故事吧。
自從那日經(jīng)理的事被他妻子撞破,大鬧了一番,還拍了捉奸視頻上傳到了公司群里,直鬧得連總部都知道了此事后,經(jīng)理便被開除了,連帶我這個專職司機一起。
雖有心理準備,卻也難免落寞,人到中年,連工作都丟了,除了開車啥也不會,突然就想把婚了也一起離了,然后逃離這里,去遠方,去別處,去尋找未知的東西。
我不知自己想尋什么,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沒有決心改變,只好重找工作,繼續(xù)這平淡而又無聊的日子。
出租車是個相對自由的職業(yè),當你越來越不愛回家時,便可借口今天生意不好,想多跑些時間,多賺些錢,從而逃避回家的責任。
我喜歡夜里開車去海邊吹風,天氣好的時候,就索性睡在車里,待天快亮時,看海邊出海的小船帶著一盞盞小燈,飄散向大海深處。有時他們會舉行一些儀式,會放鞭炮,會慶祝,只是我并不了解他們的傳統(tǒng)與信仰,只看個熱鬧,心向往之。
夜里的海邊幾乎沒有什么人,偶遇夜跑者,他們也幾乎都是插著耳機專心跑步,心無旁騖。
海浪聲格外清晰,我偶爾也幻想過,再見一次那些魚頭人,以證明我之前所見,并非幻覺。
可惜再未曾見。
有時我也懷疑過,也許那些事,只是我想像出來的,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太大的結(jié)果。一年之期漸漸臨近,可那回島之約卻似乎遙遙無期,現(xiàn)實中尋不出一絲痕跡。
直到我再遇到郭以勝。
的確是有些意外,還能再次遇到他。
郭以勝與阿彩一起攔了我的車,一人坐前面副駕駛,一人坐后面。
阿彩似乎沒能認出我,坐在后排低頭玩兒手機,偶爾喊一聲著坐在前排的郭以勝:“強哥”,囑咐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我不信阿彩分辨不出那兄弟二人,即便那二人在我眼中,的確是一模一樣,可阿彩與那二人的關(guān)系,卻是密切至極,稍微的細節(jié)差別,怕也是逃不過她的眼睛。
可她依舊是喊郭以勝“強哥”。
因為夏季的日光太足,我又嫌車上的遮陽板擋視線,所以我開車時大多會帶著墨鏡和遮陽帽。見到郭以勝,我并未主動打招呼,郭以勝想來是認出我了,卻并未點破。
“最近生意咋樣啊師傅?”郭以勝搭話。
我釋然的笑:“比以前好多了。”
“那是?!惫詣俑胶停骸白杂啥嗔税?.....”
郭以勝下車,我從車座縫隙里翻出了他留下的船票,雙人單程票,是去那無名小島的。
該來的終于來了,一切都是等價交換,只待時間。
自從郭以強與妻子失去聯(lián)系后,妻子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太好,總會一個人發(fā)呆。
當我提議再次出游,還是去那個小島時,妻子也只是淡淡點頭,似乎沒有多大興趣。
收拾干凈家里,清除了電腦里的一些電影和圖片,又將手機的存儲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出發(fā)的初始行程,與上回并無什么不同,又是車又是船,幾經(jīng)周轉(zhuǎn),最后上了那艘巨大的游輪。
直到上了游輪,妻子才顯現(xiàn)出興奮的樣子,換個環(huán)境,果然是可以轉(zhuǎn)換心情。
直到暴風雨區(qū)域,妻子才顯露出一絲害怕的情緒,我半擁著她在艙室里看外面傾盆大雨電閃雷鳴,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溫馨。
妻子往我懷里靠了靠,輕生問:“這么大的浪,船不會翻了吧?”
“不會?!蔽沂挚隙ǖ幕卮稹i_什么玩笑,誰會還沒等食材熟透,就先把桌子掀了的!
妻子還是不太放心:“可我好像聽到了有什么東西在叫,就在外面的暴風雨里?!?p> “那些只是鳥叫聲,很普通的鳥?!蔽依^續(xù)安慰妻子。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黑色的大海,波濤洶涌,妻子似乎更加溫柔了。
隱隱聽到有人敲門,我起身去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小七。
雖然小七在我眼里,和其他的船上服務(wù)人員都長得差不多,可自從認識之后,還是可以一眼認出她來的。
而在小七的身后,竟是郭以勝與阿彩。
妻子跟隨在我身后,輕呼出聲,“啊”了半句,便捂住了自己的嘴,滿眼驚異。
我全當沒注意到,邀請三人進了艙室。
郭以勝既然能猜出我曾對郭以強的殺心,想來也是多少可以猜出妻子與郭以強之前是個什么關(guān)系。雖然他表現(xiàn)得十分自然,卻也時刻與妻子保持著距離。
阿彩顯然不知小七的存在,只當她是船上普通的服務(wù)人員,所以對我邀請他們?nèi)艘黄疬M入時,表現(xiàn)得頗為意外。
我的艙室是雙人間,并不是很大,此時容納著五個人,難免是顯得有些擁擠。因為不知郭以勝等三人來此何事,心中難免有些緊張,倒了幾杯水招呼三人,問了句“好久不見”后,便不知再說些什么好了。
妻子是知有郭以勝這么個人的,只是應(yīng)該想不到,坐在阿彩身邊的人,會不是郭以強吧。
所以,妻子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了,也未開口。
一時間,氣氛似乎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