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積水潭
從品尚辦公室出來，右燦開著車路過了植物園，那里郁郁蔥蔥，大門都被掩映進了植被里，記憶里那個威武雄壯的大門，此刻顯得風(fēng)燭殘年，被藤蔓和各種大樹淹沒的只有零星一角。
那里有一條路，承載了他兒時一段不可磨滅的幸福記憶。
小時候父親總是忙于公務(wù)，那天不知哪來的好興致帶他兄弟姐妹們?nèi)チ酥参飯@，右燦作為最小的那個順理成章的被抱進了懷里，母親拿著他的玩具熊跟在一側(cè)，他們像無數(shù)個家庭那樣一起在公園壓馬路，哥哥們因為追逐打鬧而被母親訓(xùn)斥，姐姐因為發(fā)小脾氣而被哥哥們嫌棄，父親還給他們買了小食，他因為哭的賣力額外多了一盒牛肉罐頭，又因為吃不完被哥哥們搶去，他們甚至搭了帳篷，右燦感覺這樣一幕幕稀松平常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恍惚間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如今，那條路也被綠植攻占了，好多先前的東西都被覆蓋填充了，是啊，世界繁盛，一往無前，呆滯的，總要邊緣化，脆弱的總要被擠出，這里本來就是這樣啊！
右燦重新回到車?yán)铮瞪习踩珟ч_車回來家。
剛過玄關(guān)就看到了南嘉，她滿臉興奮的問道：“成了嗎？”
右燦輕笑：“沒有”
室內(nèi)窸窸窣窣的聲音馬上停了，右燦看到毛球把香檳悄悄塞進了柜子里。
“香檳開了，今天不是沒有收獲！”右燦脫了外套，把袖口的扣子又解了一顆，袖子一拉，走進了人堆里。
大家見右燦并沒有挫敗的情緒，漸漸的也就放開了，南嘉帶來了自己珍藏的紅酒，毛球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轟炸天的重金屬音樂，亂哄哄的好不熱鬧。
右燦似乎是凱旋，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甚至比平時更平易近人，聚會往往如此，人越來越多，陌生的面孔漸漸擠滿了院子，右燦拿著酒杯和南嘉尋了一角躲清凈。
這里是別院后面的小路，順著可以上山，半坡有一處積水潭，有山泉水嘩啦啦的往下流，到了這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過濾池，水清見底，一眼可以看到水底的鵝卵石。
南嘉脫了鞋子，挽起裙角，坐在了一個三平方米的大石頭上，把腳垂了下去，一下一下的撩著水，水里的月亮起了皺，被水面剪碎了一片，南嘉歪著頭問：“真的，沒有一絲不開心嗎？”
右燦喝了杯子里的酒，隨手給杯子找了個穩(wěn)當(dāng)?shù)穆淠_點，這才轉(zhuǎn)過了身子，一臉委屈相：“難過死了，要不是人多，早就哭出來了！”
南嘉笑出聲，一臉俏皮的回頭看他：“哭一個看看”
“有你這么當(dāng)人女朋友的嗎？男朋友打天下受傷了，還嘲笑！”右燦故作委屈的托著臉。
滿月當(dāng)頭，遠(yuǎn)處的路燈被植被撕碎，斑駁的投在右燦臉上，白襯衣已經(jīng)皺了，領(lǐng)口歪歪斜斜的，南嘉瞥了一眼：“斯文敗類！”
“可以理解成表揚嗎？意思是不是我很性感？”右燦咧著嘴笑。
南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收起撐在身側(cè)的雙手，對著右燦勾了勾手指：“過來！”
右燦甜蜜的湊了上去，結(jié)果領(lǐng)口被人抓住了，腦子里一愣，還沒做出反應(yīng)，一片溫?zé)豳N上嘴唇，南嘉獨有的氣息漫了過來，嗯，值得的，這么操蛋的一天合該得到這么一個纏綿悱惻的香吻。
某人還沉浸在甜蜜里，四肢百骸的不得意，像落葉般飄飄灑灑總算有了落腳地。
突然就失了重心，接著一股冰涼包裹了他，右燦本能的去抓身邊人，南嘉被他蠻橫的裹進了懷里，兩人短暫的分開，南嘉濕漉漉的半張著嘴，眼睛里是洶涌的情愫。
右燦喘了口氣，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初下水的涼意已過，現(xiàn)在是綿軟的溫?zé)?，南嘉的身體變得軟綿綿輕飄飄的，兩個人擁抱著親吻，水下軟化了兩個人的距離，右燦覺得自己最大限度的靠近了她，可是不夠，還想，還想要進一步的靠近…
夜已深，纏綿不休，右燦露出水面的肩膀感到了陣陣涼意，他捧著南嘉的臉：“我們要上去了，不然你會感冒的！”
南嘉輕啄他的唇，一下，一下的，看著右燦意亂情迷的樣子，她滿意的笑了：“這水里有東西”
右燦眼睛頓時瞪圓了：“什么？”
“山上，一般都有蛇啊，青蛙啊，什么的，怕不怕？”南嘉一臉認(rèn)真。
右燦側(cè)臉及整個后背都起了一層細(xì)密的雞皮疙瘩，他強裝鎮(zhèn)定的抱著南嘉往邊上走。
“不行，那邊有蛇洞，我小時候在那里被咬過！”南嘉臉上緊張，眼底卻是遮不住的笑。
右燦呼吸一滯，用額頭蹭了蹭南嘉：“沒事兒，我保護你，再也不會讓蛇咬你”
濃情蜜意總能把幼稚生華，南嘉深情的看著他，用力抱緊了右燦，好像那里真的有蛇一樣。
從半山上下來，右燦就那么緊緊的抱著南嘉，晚風(fēng)吹的人直打顫，但是這里的兩個人抱團取暖，溫?zé)嵋黄?p> 右燦抱著人直接送去了浴室，吻了吻才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party依舊，右燦關(guān)上臥室的門，一出來就看到了等著的羅震一干人等。
右燦走邊邊脫了濕透的襯衫，走到樓下接過了毛球遞過來的毛巾，掛在脖子上胡亂的擦了擦。
羅震給他倒了杯白蘭地，右燦喝了酒緩緩的喘了口氣：“品尚，查他，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開除過誰，身邊人，下屬，最好把他的基因排列都給我弄清楚了，還有，我們的對手，如果航線不給我們，最有可能給誰，查清楚！”
眾人紛紛應(yīng)了，又聊了一些細(xì)節(jié)問題，這個緊急小會算是要散了
郭曉飛抿了抿嘴唇，右手食指指了指樓上：“老板，你今天要洞房花燭夜嗎？”
眾人“……”
羅震：“毛球，我晚上去船上睡”
毛球：“?。颗?，好！”南嘉下來時，右燦的緊急小會才散，她穿著浴袍，趴在二樓的欄桿處看著他笑。
右燦去換衣服的空檔，來給南嘉送衣服的也到了。
兩人清清爽爽的出來時，聚會也在慢慢散場。
右燦手上拎了酒瓶，自己喝了兩口，就被南嘉拿過去了，南嘉看著凌亂的院子笑道：“品尚要是知道你吃了閉門羹還這么歡呼雀躍該是什么心情??？”
右燦苦笑：“我還沒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他沒興趣知道。”
南嘉側(cè)身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問：“還是難過了呀，我的小貓咪”
右燦靜靜的看著她，該是個眉眼傳情的姿勢，南嘉在他唇上點了一下收回手：“毛球，黑八，羅震，妮妮，郭曉飛，五員大將?。 ?p> 右燦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南嘉此刻臉上沒有絲毫妝容，像是一幅素描畫，干凈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如果去掉四個，只留一個人在你身邊呢？負(fù)責(zé)你所以事宜，包打聽，跑斷腿所有所有，前提是這個人可以勝任，你會嗎？”南嘉問。
右燦心里一驚，南嘉在指點他，他抖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平靜的看著她：“不會”
“為什么？”
右燦伸出右手夾走了手里的煙說：“一個人的思想會有局限性，我需要多元素的信息，這是其一，其二，如果有人要對付我，除掉一個就好，對我是致命的，其三，他如果叛變我就劇終了”
南嘉笑而不語，抬眼看了看院子里嬉鬧的人群淡淡的說：“制衡，搞政治的向來最怕的是跟獨裁掛上鉤，但是誰都知道，獨裁才是終極目的，看起來有些矛盾，其實你想通了就能明白，品尚是個獨裁者，他有極強的控制力，但是他不希望看到另一個獨裁者，從本質(zhì)上來說，他不會把航線交給一個人！”
右燦醍醐灌頂，他微微的瞇著眼睛，幾秒后坦然的笑了：“謝謝”
南嘉手扶著欄桿，頭一歪說道：“不客氣！”，她順著樓梯往下走，右燦在身后問道：“你不留下來是因為別的原因?qū)?？?p> 右燦心里清楚，如果南嘉今夜留下，那他就是柳家陣營里的一員了，從柳韓生的態(tài)度來看，他們對右燦還處在觀望階段，雖然他救了南嘉，但是并不代表什么，南嘉承認(rèn)他的男朋友身份就另當(dāng)別論了，這會兒他想看著南嘉點頭，動情的男人偶爾也需要哄一哄，他希望南嘉為難的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事實相反，南嘉坦然一笑：“談個戀愛還要瞻前顧后的，那我干脆不要談了，我只是想多享受一會兒這種感覺”
右燦眨著眼睛懷疑貓生，今天處處閉門羹，院子里卻在慶祝，真是滑稽！
南嘉看了他一副受挫的表情心滿意足的送了他一個飛吻，手一揮就走了。
右燦嘆了口氣，趴在二樓的欄桿上打量著院子里的一切，南嘉說的對，他需要找個人打輔助，品尚拒絕他，跟他打沒打領(lǐng)帶沒有絲毫關(guān)系，跟他的措辭也沒關(guān)系，他點燃了夾在手里的煙，悠悠的吐著煙圈，有一點品尚說的很對，貓島繁榮昌盛，自有命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