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陳悟念心中直接轟的一聲炸開了!
一開始,心底還盡是不屑一顧的嘲諷,隱隱還有些憤怒。
這也是人之常理,不管換做誰,走到路邊上,突然蹦出條會說話的狗,指著你喊一聲:“孫子誒,我是你爺爺,來叫一聲!”
不被氣死,就算你有涵養(yǎng)。
第一時間,誰都不會去考慮這到底是真是假。
想比起來,陳悟念沒有掏出那四十米大刀直接砍樹,這養(yǎng)氣功夫已經算是難尋了。
但是緊接著,一些細節(jié)在心底慢慢浮現(xiàn),比如自己身上突然出現(xiàn)的味道與這樹相似、比如自己可以無視那壓力在這結界內肆意通行……種種種種,讓陳悟念一時間甚至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孩子?】
【難不成我真是他的孩子?】
【不對不對!我肯定是人,肯定是!當初拜師的時候,我還沒有修為,不可能是草木成精?!?p> 陳悟念搖了搖頭,低頭看向手心。
剛剛感受到痛楚的地方,也就是手掌心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塊指腹大小的燒灼痕跡。
大概能看出來,是一個“⊙”形狀的圖形。
幾次深呼吸,平復一下心情后,陳悟念開口了:
“你為什么說,我是你的孩子?是因為我身上的味道嗎?”
聲音,卻是微微發(fā)顫。
問話的同時,陳悟念一手微微掐訣,念著清心咒。
他的確有些不確定了,自己到底是真的能夠聽見樹在說話,還是說這結界中有某種類似迷魂陣的陣法。
如此一顆寶樹,擎天撼地,若是誕出靈智,轉化為妖,會是何等的存在?
太乙?
大羅?
還是準圣?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那棵樹回話了。
這句話,陳悟念聽得真切,確定了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不對,這是老二的味道……不對,不對……”
那顆樹突然一顫,喃喃說著。
“老二,也是如你一樣的神樹嗎?”陳悟念抓緊問道。
但是這一次,那棵樹猛地沉寂了下去,沒有再回陳悟念的話。
……
“誒,你們看!神樹沒有動了!”
“真的!那小子到底對神樹干了什么?”
“別急,看,那小子總算是準備摘果子了!”
“這果子……你說說真的有可能被人摘下嗎?”
而那棵顫動了數(shù)月的大樹,終于停止了顫抖,樹葉的簌簌聲也停了下來。
結界中,那道人已經無法再前進一步。但是卻依然不愿退出去。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有些不可置信——這么一個低賤的小矮子,居然能走到神樹底下?
憑什么?
·
陳悟念一手摸著樹,久久無語。
確定了神樹沒有再次回應后,陳悟念心底依舊滿是迷茫。
這到底是為什么?
在迷茫中,陳悟念順著樹干慢慢飛起,停在了最低的一根樹杈邊上。
如楓葉一般的三角形樹葉下,盡是果子。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到底該摘哪一種?
還是都摘?
正想著,陳悟念便感受到掌心的那個符號又開始微微發(fā)熱起來,那溫度并不難受,就像是手伸進了溫水里的感覺一樣。
“你在告訴我什么嗎?”
看著手心的那個符號,陳悟念喃喃道。
話音剛落,那符號泛起了熒光,還在微微閃爍著,似是在應和著陳悟念。
“摘這個嗎?”
陳悟念伸出手,指向那紋路像倒三角的果子。
符號依舊在閃著,但那種溫暖的熨帖感一下子變成了火燎般的灼燒感,吃痛之下,陳悟念一下子縮回了手。
陳悟念揉了揉手心,又把手伸向了另一種形態(tài)的果子。
那符號忽閃忽閃的,又恢復了那種舒適的溫度。
“你是說讓我摘這個?我真的不懂啊!”陳悟念說著,下一秒就無奈的嘆了一聲!
這尼瑪叫什么事?
你就一閃一閃,再燙我一下,這誰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燙我,是為了警告我,不要摘那種果子。這個說得通!
你燙我,是為了告訴我,就是摘這個果子,這他媽的也說得通!
但是這意思就截然相反了??!
“伯……伯尿……”
一個細微的聲音鉆入了陳悟念的腦子,似乎就是在那幢博物館里響起的。
“什么意思?你居然會說話?”
陳悟念皺了皺眉頭。
一瞬間,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手上這個符號,究竟意味著什么。
要不然,保險起見……砍了?
誰知道留著這符號是福是禍!
幾乎是這個念頭剛升起,一道聲音又傳入了陳悟念耳中。
“鼻、鼻卡嘔,涅咬會四?!?p> 這口音聽得陳悟念一愣一愣的。
說的好像是人話,但怎么有股大碴子燉海蠣子再摻點鹽水鴨拌臘肉的味道。
這尼瑪都是哪的口音?混的是不是有點太雜了?
“等等,你先讓我捋一捋?!?p> 陳悟念摸了摸額頭,腦子轉了轉。
“你第一句,是不是說不要?第二句,是不是說:別砍我,你也會死?”
陳悟念有幾分不確定地問道。
“洗地洗地!”
陳悟念心里一萬個草泥馬想罵。
這叫什么事?
而那個符號沉寂了半天,突然說道:“那兩種果子,一為先天,一為后天,你要摘的話,只能摘先天之果?!?p> 不同于這個年代的那種類似江南官話的發(fā)音,而是一種字正腔圓,標準的播音腔。
屬于一段,陳悟念都快要遺忘掉的歷史。
“你是誰?為什么知道這些?還有這又是什么古怪的腔調?”陳悟念強裝鎮(zhèn)定道。
“咦?這是什么腔調你不知道嗎?我剛剛明明是按照你紫府書海中的那一本……什么實用播音教材學的!至于我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些……”那符號說著,猛地沉寂了下去,停頓了一兩秒才接著說道:“我也忘了!”
陳悟念聽到這話,脊背如同爬過一只蟲子,毛孔激起,汗毛直立。
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居然能夠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探查到了自己紫府?
而且,那圖書館……他也能進!
豈不是說,自己的記憶已經在這符號面前展露無疑了?
陳悟念微微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他也決定了一件事。
這只手,不能留!
陳悟念可不信他說的,砍了手自己便會死……或者說,最多因為穩(wěn)妥起見姓他個半成!
可沒聽說過哪個修士,會因為胳膊斷了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