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神獸歷劫
只見廊下水缸中突然騰起水花如柱,巨大的水花沖天而起,潑灑落下,折去庭中不少花草。
巨大的響動早已吸引了各處注意,姬珩突然直起身子,聽見身后傳來門扉開啟的細(xì)微身響,身影如水層層蕩漾,玉階空寂無人。
少淵裹著外衣,一頭烏發(fā)散覆背后,看著院落中宛然水跡,眉頭微蹙。
她剛剛正沐浴休息,卻聽外間風(fēng)聲如訴,本不在意,畢竟山上夜間偶爾平地風(fēng)起,也是常事,但是那巨大的水聲卻讓她覺出不對來,緩緩步下庭中,鼻端卻隱約嗅入海水的咸腥氣味。
遠(yuǎn)遠(yuǎn)看見春官幾人身影立在廊下,少淵走近問道:“這是怎么了?”
天官正拾起廊下一片沾染了海水的綠葉遞給重華,幾人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見是她,又見她散發(fā)懶散形容,俱都垂手?jǐn)宽骸吧偎久?。?p> 少淵點點頭,將目光挪向一旁頎長身影,輕聲開口:“師尊,出了何事?”
重華將目光從手中綠葉收回,轉(zhuǎn)而瞥過她,眉目凝寒,“只是鮫人發(fā)狂,能有何事,倒是你,衣衫不整便出門?”
“我正要休息,聽見有響動就披衣出來看看,并不是……”有意如此,后邊的話都在重華冷凝的目光中沒了聲音;
轉(zhuǎn)而抬頭看看天上夜色,呵呵一笑,“今夜月色甚好,適合睡覺,弟子就先回房休息了,呵呵……”
自她從碧落崖下歸來,師尊的性情似乎是越發(fā)乖戾難伺候,有時師尊默默看著她,簡直讓她脊背生寒,竟是莫名有幾分心悸。
庭下幾人聽她腳步聲去的遠(yuǎn)了,方才抬起頭來,天官將目光轉(zhuǎn)向重華,低聲開口:“座上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妥?”
重華磋磨指間綠葉,綠葉在他手中凐滅成塵。
他道:“無事,一個發(fā)了狂的鮫人而已,各自回去休息?!痹捖?,自顧轉(zhuǎn)身去了。
翌日晨起,少淵敲響偏殿房門,良久,才聽見里面?zhèn)鱽硗享车哪_步聲,姬珩拉開門,睡眼惺忪望著眼前身影,糯糯嗓音綿軟,“少淵。”
見他伸手揉眼,少淵輕笑開口:“昨晚沒休息好?”
小人兒茫然搖頭,又點點頭,喃喃道:“我好像睡了很久……醒來卻覺得身體有些疲累,不知為何…”
“莫不是生病了?”少淵眉心微攢,她知道妖族之人也會生病,然而卻不知道妖族之人得病應(yīng)該如何醫(yī)治。
“不是?!毙∪藘汉軋远ǎ爸皇怯X得身體疲乏,應(yīng)該不是生病…”
他記得自己昨夜明明是在臺階上坐著睡著的,然而醒來的時候卻已經(jīng)合衣躺在床榻上,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屋。
少淵抬眼掃過室內(nèi),見他除卻有些疲態(tài),臉色倒也無礙,開口道:
“我今日得去南峰藏書閣一趟,若是需要什么,你就同天官叔叔說,若是實在悶的慌,就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不要到別處去。”
小人兒揉揉干澀的眼,有些難以言喻的心塞,“少淵今日能回來嗎?”
少女伸手摸摸他腦袋,她其實只比他高出大半個肩膀,一同站著的時候伸手去摸他腦袋不是太容易,但她就是堅定的喜歡這個動作,許是如此,能顯的她高些。
她認(rèn)真思量片刻,方真誠開口:“許是能回來的?!?p> 姬珩心塞,這個許是包含了太多的變故。
庭中已經(jīng)打理干凈,昨夜被折斷的花草也換上了新的,一派盎然,不露半點痕跡。
距離藏書閣開啟,已過了十日有余,這接近尾聲的幾日,各派弟子皆在藏書閣中做著最后的拼搏,埋頭苦讀。
其實十五日的時間,任人再如何天資聰慧,能理解透徹的功法也是極有限的。
當(dāng)時羋家姐妹非的所求姚子辛手上那冊骨書,盜取不成反而是一個毀了丹田,一個挨了鞭笞的事已在各派弟子中間傳開,但傳著傳著,這傳言就變了味道。
有的說,其實是因為當(dāng)初羋家姐妹在南峰沖撞了前來閱書的少司命,才受的罰。
這話本也沒錯,因為此事確實是因為牽扯了她。
但緊跟其后的傳言,卻聽的她有些莫名,有說因為無相殿少司命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同羋家姐妹有了分歧,故意整治。
也有說她心思惡毒……得饒人處且饒人,竟將人生生毀了丹田……
亦有說她同妖族牽扯,被羋家姊妹撞破,然后慘遭毒手……
諸如此類,傳到后來,已經(jīng)不勝枚舉。
少淵想起剛剛進藏書閣時,守門弟子看她的眼神,只覺心中隱有怒氣彌漫,心中默念,清者自清,長吁出一口氣,抬腿剛向前走了幾步,卻遇上了熟悉的幾人。
常云禮常云崢兩兄弟帶著幾個身穿白衫的本門弟子,一路走一路絮絮說著什么。
少淵抬頭看見幾人,只得止住步子,扯了嘴角笑道:“兩位師兄過來閱書?”
心下暗道,這時候,只怕好的都被各派弟子挑走了,這一行人是過來湊個什么熱鬧?
常云禮常云崢兩兄弟正同身邊人嘀咕著,突然聽見這一嗓子脆嫩嗓音,抬眼看過來,見是少淵,兩人卻是對望一眼,眼中顯出些微妙神色。
少淵眉梢輕挑,看著兩人眼神交接,倒不知他們這是什么意思,聽傳言聽多了,腦子聽壞了?
兩人齊齊朝她拱了手道:“少司命!”
兩人身后弟子悚然一驚,紛紛低頭拱手,喚“少司命”。
少淵剛剛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只得干巴巴看看左右,所幸是沒人,口中只道:“免了,免了,都是同門師兄弟,何必拘禮?!?p> 常云禮也是轉(zhuǎn)頭看看左右,抬腿走近幾步,向她低聲道,神神秘秘開口:“少司命也是為了神獸來的?”
少淵本來看他行跡鬼迷,心下暗暗警惕幾分,突然聽見他這句話,一時卻茫然:“神獸?什么神獸?”
常云禮見她這番模樣,眼中神情變幻,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又同她低語:“少司命卻是不知,近日后山出現(xiàn)了渡劫的氣息,有人前往查探,后傳出話來說,后山有神獸渡劫?!?p> “哦?!”
看著眼前之人神情,倒不似作假,卻聽他繼續(xù)道:
“據(jù)說那神獸只怕是剛渡劫,估計氣息不穩(wěn),此時正是虛弱時候,又是無主之物,這兩日各派弟子都紛紛前往捉拿神獸去了。”
怪道這一路走來沒有見著多少弟子,原是搶神獸去了,少淵掃過他身后那一眾弟子,“你們這是?也欲前往去湊個熱鬧?”
常云禮面上十足真誠,“師尊派我等前往,我等師兄弟自知實力低微,正在此商量對策,欲前往一探究竟,一起去長長見識。”
少淵恍悟點頭稱好,卻聽眼前人又問道:“少司命不若一同與我們師兄弟前往?”
少淵笑道:“我是來尋人的,師尊還等我復(fù)命呢,師兄們自去吧?!?p> 兩人虛與委蛇半晌方才拱手道了別,少淵轉(zhuǎn)身繼續(xù)去尋姚子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