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足藥鼎
姚子辛錯愕，靈力……還能借？他只聽說妖族可以吸取活人陽靈以增壽元，卻不知這靈力……“少司命自取就是，要我如何配合盡管直言?！?p> 少淵對他大氣凜然，像是即將要壯烈犧牲的話語有些好笑，稍稍彎了眼角：“無需如何配合，你只需在我抽取靈力的時候放松心神識海，不要做任何反抗。”
借取他人靈力，因為會連帶他人本源命氣，是有違于天道的，所以須得他人完全自愿，否則既有可能損毀他人命脈，也會讓自己慘遭反噬。
若非她丹田空空，經(jīng)脈中靈力也已枯竭不足以她解開這陣法，她也不會鋌而走險出此下策。
“好。”姚子辛一聽這般要求，當即點頭答應。
少淵將手中明珠扔在地上，十指翻飛掐訣，口中對姚子辛道：“你往下蹲點，放松身心，不會有疼痛感?！?p> 當手中最后一個訣印落下，小人兒右手輕抬，以食指點在姚子辛眉間，抽取他體內(nèi)靈力，緩緩灌注到自己枯竭的經(jīng)脈中去。
將靈力在經(jīng)脈中運行周天，再注入自己兩個手掌，靈巧訣印在指間翻飛，動作快的帶出道道殘影，隨著她手中訣印一個個成型，訣印凝實注入虛空，引起周圍一種奇異的震蕩，猶如水波一般，一圈一圈蕩漾開去。
隨著少淵兩手間最后一個訣印成型注入虛空，眼前石壁突然震蕩起來，幻象在眼前一點點破滅開，石壁消失，里頭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甬道盡頭散出淺淺光輝，像是在誘人前去一探究竟。
姚子辛伸手撫上自己眉心，仍舊完好無損，自己經(jīng)脈中的靈氣徒然缺失，讓他登時虛脫下去，小人兒將一個成人拇指大小的瓷瓶扔給他，“吃下去?！?p> 啟開瓶塞，清香怡人的氣息順著瓶口撲出來，甫一入鼻，讓人深感靈臺清明，口舌生津。“這是……五階回靈丹？”
丹藥共分為九階，三階以下丹藥門派中還較為常見，三階以上的若非獎勵或者家族中給予，普通弟子極難得到一顆。
五階回靈丹是他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看著少淵點頭，姚子辛張了張口，卻將想問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
少淵知道他想問什么，“回靈丹對我沒用?！庇值溃骸吧`丹沒有攜帶在身上。”
她是因為丹田抽取不出靈氣，經(jīng)脈枯竭，回靈丹吃下去也不過是徒勞。
…………
藍色長衫的少年手提長劍在前，少淵拖著銀蛇鞭在后，甬道兩面凹凸不平，兩人腳下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因為生怕腳下哪一步便觸動了機關或陣法；又要提防著甬道前后可能突然出現(xiàn)的情況。
一路走到甬道盡頭，少淵只覺汗透重衣，鬢邊烏發(fā)微濕，有汗珠順著額角滴落。
她見面前人突然沒了動靜，遲疑抬步越過他，往前方看去。入眼是一間十分寬敞的石室，石室中間放著一口半人高的三足鼎，鼎身巨大需得兩人合抱，鼎口邊沿立著三尊獸像，鼎身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帶著古樸蒼涼的氣息，其上雕刻的花紋被銹蝕的已經(jīng)不大能看清。
目光越過三足鼎，再往前看，卻是一具趺坐在石床上的人形骷髏。骷髏身上的衣袍完好無損，早已辨認不出本來顏色。骷髏通身上下沒有多余的東西，唯有腰間墜著的一塊玉玨吸引住了少淵的視線。
玉玨通體墨色呈方形，其間隱隱透出緋色光澤，表面沒有雕刻任何紋路，只是粗略打磨了四角，上下穿透兩個孔洞，一端系在骷髏腰間，一端墜下瓔珞流蘇，又將骷髏從上至下掃了一遍，小人兒心間漫上疑惑：這……莫不是位女子。
少淵收回目光，手中長鞭一甩，系上鼎沿一方獸像，腳尖輕點地面，躍上鼎沿。三足鼎很大，鼎沿也十分寬厚，足夠她穩(wěn)穩(wěn)落腳。
轉(zhuǎn)頭望向身旁的獸像，被她剛剛纏繞借力的是一方麒麟，另外兩方雕像分別是白澤和朱雀的獸像，三尊獸像呈三方分距，獸像底座均是嵌入鼎沿三寸，十分牢固，非外力可輕易拆卸。
鼎中殘留有藥物灰燼，可惜時間太過長久，藥力早已損失殆盡，難以根據(jù)這些殘渣分辨，曾經(jīng)是煉的什么藥，看石床上骷髏掐訣手勢，這一爐丹藥損毀，極有可能是因為當時煉藥人出了差錯，遭到反噬以致身死道消。
煉丹一道，看似簡單，只需精神力強大即可，然而精神力只是成為煉丹師必備的一個條件。一旦煉藥中途被人打斷，遭到反噬，輕則癡傻，重則也就如這石室主人一般的下場。
看這石室中歷久經(jīng)年還隱隱殘留的氣息，當年此人修為只怕半只腳已經(jīng)踏入仙級，卻因煉丹一遭失手，身死道消。
姚子辛仰面看她，蹙眉開口，“少司命可看出什么端倪沒有？”
小人兒沉著搖頭，躍下三足鼎，又繞著藥鼎探看了一圈，這鼎……她思索著，應是曾經(jīng)在哪本書中見過，只是時間太過久遠，一時記不起來了。
此處除了這藥鼎和坐化的骷髏外，再也沒有了其它存在，能隔空掐斷她在洞中和師尊的傳音符的……只有可能是這其中一樣。
少淵四下將石室每個角落查探過，最后將目光徐徐定在床上那具坐化的骷髏身上，遠遠朝著骷髏躬身，童音稚嫩清脆：“不知前輩引我等來此處何干，還望前輩現(xiàn)身一見！”
姚子辛也隨著她的動作將目光緊凝在骷髏身上，握著長劍的右手因太過用力而顯得指節(jié)分明。
話音落下片刻，石室當中突然傳出一道蒼老女聲，“小娃娃眼力不錯，是棵好苗子…”那聲音頓了一下，沉嘆開口：“可惜這修為嘛，就實在差勁了些?！?p> 話落，只見從骷髏腰間佩戴的玉玨中騰出一抹白色霧氣，女子虛影在半空中顯現(xiàn)，女子面貌艷麗，只是滿頭華發(fā)和蒼老的嗓音暴露了她真實的年齡。
少淵不動聲色瞟過那塊墨色玉玨，斂去眼中神色，徒留一派純真。她果然沒有看錯，那塊玉玨就是世間失傳已久的鎮(zhèn)魂玉，沒想到這幾百年間一直掛在一具骷髏身上。
半空中的虛影將少淵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頗有幾分詫異，“你這小娃娃也忒小了些，豆大點的身量，也能破了我的陣法，如今仙門倒是人才倍出?！?p> 小人兒彎起眼角，純稚童真，“前輩這模樣也忒年輕貌美了些，若非已經(jīng)見著前輩坐化真身，我倒還以為前輩是待字閨中的女郎呢?！?p> 世間女子無論年紀容貌如何，耳中總愛聽些甜言蜜語，贊美之詞，哪怕這死去多時只?；觎`的女子也一樣。
年歲不知幾何的女子聽了少淵這話，雖明知她是恭維之言，面上神色仍是柔和了幾分。
“你這小娃娃倒是十分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