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撐著繼續(xù)往山上跑了一小會兒,終究不敵群魔的速度,不到半個時辰,眼看著馬上就要被群魔追上。
而所到之處,已無路可走,前面正是懸崖峭壁,去無可去。
葉鳶尋望向朝她逼近的群魔,心中快速思索,想著橫豎都是死,死也不能死在這群丑八怪手里!于是,背過身,縱身往懸崖下跳去。
身體在急速下沉,風(fēng)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心中卻有萬般不甘。不甘心讓她們家族滅族的人就此逍遙法外,計劃這一切的人,此時應(yīng)該還在得意狂歡,不甘心還未手刃一只滅她全門的魔便要這樣死去。
或許,那個時候她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母親的反常,怎樣也不會踏出葉府一步,至少,還能和父親母親在一塊戰(zhàn)斗……現(xiàn)在,自己也即將去和他們匯合。
葉鳶尋心中從不甘心,到釋然,閉上了雙眼,迷迷糊糊間只覺身子一輕,似乎越下落,光罩的光越強,閉著眼都能感覺到光芒刺痛,并且還有一種力量似乎要從身體里迸發(fā)出來。
接著,身體像被透明的,羽毛一樣的物體包裹住,然后落入水中,嗆了好幾口水,她想睜開眼,卻不論如何用力也睜不開,又掙扎了片刻,最后腦袋中一片空白暈死過去。
她仿佛做了很長的夢。
夢里母親和她低聲細(xì)語,溫柔地給她梳著絲綢般的秀發(fā),可任憑她怎么努力,也聽不見母親所說的一個字……
畫面突然驟變,漫天的火舌將葉府籠罩著,宅子里的人都在凄厲的嘶吼,連滾帶爬的往外逃命,到了門口,也到了生命的盡頭……每個門口都有魔把守,沒有一人逃出來。無論她怎么在宅子里跑,一扇又一扇的門,一間又一間的房,始終都沒找到父親和母親……
從夢中驚醒時,葉鳶尋甚至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夢魘里生出的冷汗又及時提醒著她回歸現(xiàn)實中。
她很快穩(wěn)住心神,再次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又到了個不知名的地方。放眼望去,是一處除了水還是水的地方……她甚至能看清水中的波紋,來回游動的蝦蟹。
記憶中自己好像是跌進了水中,那這里……難道是在水下?
這時,一個魚頭魚腦鯉魚模樣的精怪在貝殼似的門口出現(xiàn)了,嘴里不時還吐著泡泡,做實了她的猜測。
經(jīng)過這兩天的際遇,對于這些,葉鳶尋心里倒也沒有多大的波折,反而比較淡定了,眼光只是閃爍一下后,神色不動。
“你,啵……終于醒了?!滨庺~精一邊吐著泡泡一邊說道,一對圓鼓鼓的眼睛眨也不眨看向葉鳶尋。
葉鳶尋打量著眼前的鯉魚精,一對漆黑如潭的眼睛流連幾轉(zhuǎn),才挪開視線。
想著這鯉魚精看上去倒是友善,想必是它救了自己。
既然到了它的地界,先打探打探,反正自己現(xiàn)下怎么看都像個無處落腳的游蕩者,對方從自己身上也撈不著好處,看能否出了這個地方,打聽妖幻骨的消息。
大概因為妖幻骨的關(guān)系,葉鳶尋對妖并無太多戒心和防備,暗自打定主意后,便問道:“請問這位鯉魚大哥,這里,是哪里?”
鯉魚精顯然十分熱心,也詫異這人類居然也有不怕精怪的,興致更是漲了幾分。
“啵,這里是無妄河。俺正好外出回來,路過時恰巧在水中發(fā)現(xiàn)了溺水的你?!滨庺~精眼里似有不解,也如實回答道:“啵。你如何會溺水在這無妄河中?”
“無妄河……”葉鳶尋嘴里喃喃說著。
“正是,啵。”鯉魚精嘴里又吐出一個大泡泡,肯定的點頭,然后,歪著頭打量著葉鳶尋,“難道你是失足從崖上摔下來的?雖說這崖下是無妄河,啵,但凡體肉身從那么高的地方跌下來,若是尋常人早該見了閻王,你怎的只昏迷了三天?奇怪……啵!”
“你說什么?我竟然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葉鳶尋一怔,臉色立即暗了下去,神經(jīng)又立馬緊繃起,還不知妖幻骨狀況如何了,說著便要下床,站起身,作勢立馬要出去尋找。
才走兩步,就被鯉魚精攔截住,“你剛醒不宜走動,還是多休息幾天吧?!?p> “不行,我朋友還生死未卜,我得去找他!”想到妖幻骨生死未明,鯉魚精哪里攔得住她,剛要邁開腳步,卻見鯉魚精大鰭一揮,一個巨大的泡泡將葉鳶尋籠罩住。
“哎……好不容易救下的你,俺倒也心疼用的多年積攢的靈藥,啵。”鯉魚精嘆了口氣,繼續(xù)道:“你口中的朋友,想必說的是那片蛇鱗的宿主吧……他竟將承載妖力的靈體交于你做護符?”
“什么靈體……靈體護符?那是什么?”葉鳶尋不解,心里卻大致猜到了七八分。
“俺還道你有不死之身呢,你為何能大難未死?想是與這蛇鱗有關(guān),啵。剛剛你提起你朋友,才讓俺想起……”
鯉魚精拍了拍自己的魚腦袋,解釋道:“凡精怪都有自己承載妖力的靈體,雖隨精怪物種不同而形狀各異,但對精怪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靈體若是遠(yuǎn)離宿主,宿主妖力將大幅減弱。既然他能放心令靈體護著你,他自己實力也應(yīng)該不弱。況且若宿主消亡,這靈體也會消失。如此看來,你的那位朋友應(yīng)該無礙?!?p> 鯉魚精耐心地向葉鳶尋解釋完,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而又道:“啵,說起生死,你應(yīng)當(dāng)先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照你現(xiàn)在身體的狀況,怕是還未爬上無妄河這上面的山崖,就可能氣斷身亡了!”
葉鳶尋又是一驚,抬了抬睫毛,看著鯉魚精,示意他繼續(xù)說。
鯉魚精會意,佯裝生氣地說:“你可知,在這三日里,俺用盡了一切辦法才穩(wěn)住了你身體里那股怪異的氣息,至于這氣息應(yīng)該是近日才有,但以俺千年的妖力竟也探查不出根源,甚是怪異!俺雖不清楚這股氣息是何人所為,但能確定,它對凡人而言,卻能隨時威脅你們的生命!”
葉鳶尋聽得有些糊涂,如一盆冷水從頭頂傾瀉而下,渾身冰涼,許久,冷靜地看著鯉魚精,面無表情地道:“什么意思?”
鯉魚精搖搖頭,走上前,沉聲解釋:“啵,俺雖不知你身體內(nèi)為何會有這縷氣息,但除了蛇鱗在幫你壓制外,似乎在你身體里……還有另一股俺也探查不出的,尚未完全覺醒的力量在與之抗衡,暫且穩(wěn)住了那股氣息。啵,但歸根到底,你只是個凡人,落在你體內(nèi)終究不妥,未必你能承受,還是得想法子化去才是,一旦那氣息被催動,你隨時可能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