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起伏,怪石林立。
懸崖峭壁間,荒草叢生,蔓藤纏繞。
一個少年仰天躺在蔓藤之上,粗壯的蔓藤像是編織成了搖籃,把少年的身體穩(wěn)穩(wěn)的包住,在空中晃呀晃的,似乎顯得很是愜意。
可是,蔓藤卻生長在半山腰,往上看是無邊無際的天,往下看是深不見底的淵。
幸好少年緊緊的閉著眼睛,所以他既沒有往上看,也沒有往下看。
一只迷失方向的白頭翁落在了蔓藤上,仰著頭吱吱的叫了幾聲,然后蹦到少年的臉旁,伸著嘴啄向少年的鼻子。
它一定是把少年的鼻子當(dāng)成了草莓。
少年感覺到了疼痛,身體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的是山巒,是云霧,還有感覺到異常飛起的白頭翁。
然后少年怔住了,使勁的拍打著腦袋。
難道又是在做夢?
少年閉上了眼睛,緩了片刻才再次睜開,可映入眼簾的還是高山矗立云霧繚繞。
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世界。
少年坐起了身子,下一刻又立刻躺了下去,緊緊的躺了下去,一動不敢動。
“怎么回事?下面為何也是煙霧繚繞?”
“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難道這里就是天堂?”
少年努力的回想閉上眼睛之前的記憶。
他終于想起來了。
他叫秦奮,就在那個陰沉沉的下午,他從派出所里走了出來,因為和人打架,被警察叔叔教育了半天,看他誠心改過,所以才把他放了出來。
他確實誠心改過,在被警察叔叔教育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從高中的校園走出來已經(jīng)三個多月,還沒有找到工作,又不愿回老家農(nóng)村,可人才市場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烏央烏央的,他一個高中都沒畢業(yè)的少年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不好的工作他當(dāng)然不愿意做。
可好的工作也當(dāng)然輪不到他做。
問題是,連他不愿意做的工作都找不到。
他想到了命運,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壞事做的太多,所以才會被學(xué)校開除,但隨即他就確定了,自己在學(xué)校里確實臭名昭著才被學(xué)校開除的。
他從小到大,除了好事什么事都敢做,所以在還穿著開襠褲的時候就被大家親切的稱呼為小流氓。
他這個稱呼也算來之不易,不但有他老爹的遺傳,還有他堅持不懈的努力才擁有的成果。
當(dāng)然是堅持不懈的做個壞人。
他從小就認(rèn)為,好人就是被人欺負(fù)的,只有壞人才可以不被人欺負(fù)。
而且壞人還可以欺負(fù)別人。
甚至是任何人。
但是這一次他從派出所走出來的時候忽然間想到,作為一個人不能總是做壞事,也要偶爾做做好事。
在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老天爺就立刻給了他機會。
寬大的馬路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跑到了中間,彎下腰去撿一只受了傷的麻雀。
這只麻雀從樹上掉下來,已經(jīng)不能飛行,兩條腿似乎也受了傷,行走困難,所以它摔落在地上之后只掙扎著往前走了幾步,就不再動了,但這幾步,更接近路的中央。
麻雀的一切,孩子看見了,秦奮也看見了,可孩子的媽媽沒有看見。
在路邊上,孩子的媽媽正在眉飛色舞的和一個老太太侃侃而談。
看著楚楚可憐的小麻雀秦奮沒有動,但他看見孩子興沖沖的跑了過去,又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瘋狂的駛了過來。
這條路上行駛的車輛并不多,或者說這個時間段出行的人本來就很少,可不管怎么說,這個地點,這個時間,這輛白色的轎車狂躁的出現(xiàn)了,并且狂躁的撞向彎下腰正在撿麻雀的孩子。
白色的轎車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好像里面的司機根本就沒有看到前方有一個彎下腰正在撿麻雀的孩子。
一場殘忍的車禍已經(jīng)不能避免。
路邊稀少的行人依然匆忙的走著,他們的眼睛里沒有那個撿麻雀的孩子;他們的眼睛里也沒有那輛瘋狂駛來的白色轎車;他們的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沒有。
他們像極了行尸走肉。
可秦奮的眼睛里不但有那個撿麻雀的孩子,也有那輛瘋狂駛來的白色轎車。
在這一刻,他的眼睛里仿佛只有那個孩子和那輛車子,而那個孩子的眼睛里卻只有麻雀。
所以秦奮撲了過去。
他的腦海里什么都沒想,沒有想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也沒有想自己是在做好事還是在做壞事。
電光石火之間,所有的一切都來自他內(nèi)心的本能。
他本性并不壞。
孩子被他撞飛出去,而他卻被白色的轎車撞飛出去。飛出去的一瞬間,他聽到了緊急剎車的聲音,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然后他的身體就飛向了天空。
在高高的空中,他看到白色的轎車內(nèi)一個美麗的女子驚慌失措;看到那只受了傷的小麻雀在驚嚇中奮力的飛起;更是看到被他撞出去的孩子平安摔倒在地上。
最終,他閉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孩子的母親在驚叫中撲向自己的孩子。
孩子哇哇的哭聲在他耳邊繚繞。
孩子平安了。
他,卻死去了。
“不對?!?p> 當(dāng)秦奮回憶到這里的時候立刻對自己的回憶產(chǎn)生了懷疑。
“如果當(dāng)時我死了,那為何現(xiàn)在又躺在半山腰上?”
“如果我沒死,那四五歲的孩子,那受傷的麻雀,那白色的轎車,還有那轎車內(nèi)美麗的女子,為何都?xì)v歷在目?”
他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雙手可以動,雙腿也可以動,腰也能動,似乎渾身上下都能動。
既然渾身上下都能動,那就說明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也就說明了沒有被車撞過。
但是立刻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他身上的衣服變了。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他穿著破舊的牛仔褲,和前胸上有一張人臉的T恤衫,可是現(xiàn)在卻變成了白色的長袍。
這打扮和電視里演的修仙派弟子相差不多。
想到修仙派弟子,立刻往頭頂上摸去,果然挽著高高的發(fā)髻,立刻大叫道:“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秦奮腦海里響起:“他奶奶的,哪個孫子說‘完了’?老夫剛剛有了意識,就聽到這么不吉利的倆字,是想找死嗎?”
“誰?誰在說話?”驚慌失措的秦奮一下子坐了起來,只感到身體一晃,然后就從蔓藤上掉了下去。
伴隨著鬼哭神嚎的喊叫聲,身體如同騰云駕霧,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聽嘭的一聲似乎落在了彈簧上,把他的身體高高彈起,緊接著又降落下來,就這樣彈了兩次之后身體才算穩(wěn)定下來。
下面當(dāng)然不是彈簧,卻還是像蜘蛛網(wǎng)一樣的蔓藤。
這蔓藤彈性可真好,似乎一點都不比彈簧差。
秦奮還是躺在上面,就跟第一次發(fā)現(xiàn)躺在這上面時一樣,只是這一次他感覺左腿有著刺骨的疼痛。
看來這一次的運氣似乎不太好,竟然摔斷了一條腿,但是擺脫了那個說話的神秘人,應(yīng)該還是很劃算的,要不肯定會被那神秘的聲音嚇?biāo)馈?p> 秦奮慢慢的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著蔓藤,等看清周身的情況之后,忍不住大罵道:“他奶奶的,這讓老夫怎么下去?”
說完秦奮感覺不對勁,忽然想道:“完了,我怎么和剛才那神秘人說話的口氣一模一樣?”
忽然,那稚嫩的語氣在秦奮的腦海里又一次響起:“完了完了完了,他奶奶的,老夫怎么落了個如此下場?”
秦奮“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刺耳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播出去,在陡峭的山谷里像乒乓球一樣來回的碰撞著,形成鬼哭神嚎般的回聲,久久的揮之不去。
直到體內(nèi)的氣體全部喊出來,秦奮才算停了下來,幸好他雙手緊緊的抓著粗壯的蔓藤,才不至于再一次摔落下去。
那神秘的聲音又毫無征兆的響起:“你鬼哭神嚎個錘子,該大哭的人是老夫,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咱倆其實是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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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今
新的旅途,也是征程,,,就這樣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