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光風霽月送離別

　　數(shù)周后，月明星稀，劉琛和蘇近真在賞月。

　　有茶一盞，糕點若干。

　　唯一煞風景的是，一旁車間的火爐，升騰著烈火。

　　高高的煙囪上，散著白煙。

　　“這一回又是誰?”光風霽月，蘇近真呷了口茶。

　　“東洋的忍者，早就在我家埋伏了，準備趁我做飯的時候，在鍋里下毒。背后是東洋人?！?p>　　“那你可得當心，那群忍者無所不用其極?！?p>　　“沒關(guān)系，你回頭把他們的位置告訴我?！?p>　　蘇近真點點頭，輕聲嗯了一聲。

　　這大概是格斗大會后，劉琛遭遇的第七回刺殺。

　　大會已經(jīng)進行到第五輪。每一輪，劉琛都是一招制敵。

　　他是公認的頭號種子。

　　財帛動人心，遑論一百萬美金。

　　有人動了歪招，找殺手暗殺。

　　“前兩天，鄒榕被張忠?guī)ё吡?，走的時候，跟失了魂一樣。”

　　“當初她派人殺我，我當時很想沖過去，殺了她。但是我想了一夜，還是放棄了。是我們撕裂了她用一道道規(guī)矩建立的武術(shù)體系，她應(yīng)該報復(fù)，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選擇殺人。但我不是一個只會殺人的機器，我們的矛盾也不是殺與被殺?！?p>　　“所以你選擇讓她親眼見證，自己多年以來堅守的信念，在這個時代下根本泛不起半點浪花?”

　　劉琛沒有殺死鄒榕，但摧毀了她的信念。

　　不殺人，但誅心。

　　時值初秋，風微涼，丹桂香。

　　“劉先生，我的父親，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想讓我回去看看?！?p>　　蘇近真偏頭看向劉琛，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你要回南方了嗎?去吧。”劉琛望著月。

　　“劉先生，我這一去，恐怕難回來了?！?p>　　蘇近真加重了語氣。

　　“應(yīng)該的。如果親事不錯，等結(jié)了婚，可不能跟著我跑了。”

　　他依然望著月。

　　她沒有動，就這么看著他。

　　“劉先生...“

　　語氣堅定而有力，劉琛不得不轉(zhuǎn)過頭。

　　“其實，我也可以不回去。你知道，我......”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唐詩的精妙，越品越有滋味。對了，你什么時候走，我送......”

　　他自顧自地打斷她的話，卻對上了一雙深情凝望的眼眸，原本的話都卡了殼。

　　目光交匯，他知道了，自己必須得給一個交代。

　　“我知道你的心思，說實話，我心里有過你。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我不會說你以后會遇到更好的，人生總有相聚與離別，能夠像知己一樣度過一段時光，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何年初照人。你回去吧，到時候，我送送你?！?p>　　月沉如水，相顧再無言。

　　只有淚水滴在衣服上，在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

　　蘇近真確實走了，在格斗大會進行到第十一輪，還剩3名格斗家的時候。

　　隨機抽簽，劉琛輪空。

　　他只需要和另兩位中的獲勝者進行戰(zhàn)斗。

　　很快，到了最終的戰(zhàn)斗。

　　“各位觀眾和聽眾朋友們，大家好!經(jīng)過5個月的角逐，世界第一格斗大會終于迎來了最終的戰(zhàn)斗!在這一場，我們將見證世界武王的誕生，和100萬美金的最終歸屬!話不多說，雙方格斗家已經(jīng)入場。首先入場的，是詠春——劉琛!在過去的十一輪戰(zhàn)斗中，四次一擊結(jié)束比賽，七次以絕妙的詠春技法干脆地擊敗對手。在他的影響下，詠春，已經(jīng)成為世界頂尖的格斗拳術(shù)。想拜師陳識的年輕人，每天都絡(luò)繹不絕。“

　　“隨后入場的，是鋼骨——布魯諾·蘭赫爾!師承色列格斗術(shù)、巴聯(lián)柔術(shù)和軍隊特種格斗術(shù)，在過往十二次戰(zhàn)斗中，六次造成對手骨折，四次導(dǎo)致對手昏迷，是徹頭徹尾的絕世兇人?！?p>　　兩人登場，觀眾臺上爆發(fā)出驚人的歡呼。長時間的比賽，為他們帶來了大量擁躉。

　　“威爾遜閣下，布魯諾是我們準備的最強武器，他非常強大，曾經(jīng)一人屠殺一支三十人的特種作戰(zhàn)小隊。我敢保證，他一定能完成任務(wù)?！?p>　　鈴木淳惡狠狠地盯著擂臺，信誓旦旦地向威爾遜保證。

　　這段時間，他組織過好多回針對劉琛的暗殺，只可惜都失敗了。上一次，他還請了本國的忍者，結(jié)果津門的忍者基地被一舉摧毀。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這位布魯諾。

　　“但愿如此。”

　　哨聲響起，萬眾期待的最終決戰(zhàn)，正式打響。

　　“好，最終的戰(zhàn)斗終于打響，關(guān)乎100萬美金的一戰(zhàn)。雙方都很謹慎，特別是布魯諾，他在調(diào)整姿態(tài)，沒有像往常一樣率先進攻?？磥韯㈣〉膲浩攘ψ屗膊桓衣氏冗M攻?！?p>　　布魯諾是個野獸一般的人形怪物，從小在雨林中長大，戰(zhàn)斗帶著自然的野性。曾從過軍，格斗技術(shù)集采眾家之長，出招動作無跡可尋，而且極為依賴獸性本能，殺機一發(fā)，如電如雷。

　　解說忽然驚呼:“來了!是劉琛，試探的一拳，動作很快?！?p>　　砰的一聲，布魯諾來不及閃躲，勉強招架住，但還是止不住的后退。

　　“詠春寸勁!猛虎一般的力量!無論見到多少次，都會為之驚嘆!”

　　硬抗過這一拳，手臂被震得發(fā)麻。布魯諾深吸一口氣，大量氧氣進入肺腔，加速細胞代謝，緩解不適。

　　反攻!全面反攻!

　　布魯諾忽然動了，跨過兩人之間的空間，獵豹一般沖了上去。

　　解說認出了布魯諾的動作，抄起話筒，大聲驚呼:“來了!是布魯諾的‘全面戰(zhàn)爭’!那可怕的格斗技!將身體完全解放，發(fā)揮一切的戰(zhàn)斗本能，用身體的任何部位，向?qū)κ秩巳魏尾课话l(fā)動飽和式地全覆蓋打擊?！?p>　　解說吐沫飛濺，激情解說:“每一次進攻，都通過本能遵循著最佳的路線?？癖┑牧α恐粫湓趯Ψ降娜觞c。手術(shù)刀式精準打擊，全身體部位的全方位進攻，這是格斗的終極升華，每一次，都像兩國交戰(zhàn)，帶著絞肉機一般的慘烈。“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狂暴如亡國之戰(zhàn)，向死而生。

　　戰(zhàn)斗，是此刻他全部的意志和信仰!

　　當年，他正是利用這一招，正面屠殺了一支三十人的特種小隊。

　　躲閃是沒有意義的，這種煌煌戰(zhàn)意，除非正面相抗，否則只有死亡或敗逃。

　　以拳對拳，以力對力!

　　沒有絲毫前奏，戰(zhàn)斗一觸即高潮。

　　劉琛把詠春的“攤、膀、伏”用到極致，穿掌過隙，摔踢打拿。神經(jīng)的反射和戰(zhàn)斗的計算達到頂點，技之一道，臻至巔毫。

　　偏偏劉琛還有力量，纖細精巧的詠春被使出一身赫赫虎威。

　　一嘯山河動，雄風撼九州!

　　“終極對決，野性與技巧的終極對決!這絕對是能夠計入人類史冊的終極對決!向死而戰(zhàn)的野性之極，庖丁解牛的技巧之巔!難分難解，不相伯仲!簡直是人類格斗的終焉!觀此一役，我只剩下一句話: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p>　　鈴木淳眼前一亮，興奮地邀功:“威爾遜閣下，您看，布魯諾簡直就像一只餓極了的鬣狗，把劉琛壓得只剩招架之力?！?p>　　威爾遜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鈴木淳索性再加一把火:“威爾遜閣下，您有所不知，這場戰(zhàn)斗拖的越久，對我們越有利?！?p>　　威爾遜眉毛一挑:“這是為什么?”

　　“因為我們提前給布魯諾注射了藥劑，會隨著血氧變化不斷被激發(fā)。時間越長，力量和速度越大。根據(jù)我們的測試，如果完全激發(fā)藥力，那他的力量會達到驚人的8000牛頓。只要一拳，就足夠把劉琛打趴下了?！?p>　　8000牛頓，大約是800公斤的力量，在碰撞中產(chǎn)生的動量無異于一場大爆炸。

　　威爾遜眼前一亮，他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這種藥劑有什么副作用，能大規(guī)模運用嗎?”

　　這一問，顯然是想在軍隊中使用，大幅提高戰(zhàn)斗力。

　　鈴木淳搖搖頭:“藥劑會造成不可逆的肌肉溶解，如果完全激發(fā)，那么最多1分鐘，所有的肌細胞都會溶解殆盡，連內(nèi)臟上附著的肌肉纖維也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只能作為最后的爆發(fā)，并不適用于軍隊。

　　回到擂臺，布魯諾果然越打越兇，腳下的擂臺也開始出現(xiàn)裂痕。

　　他大口地呼吸，開始滲出帶著血色的汗水。但沒有絲毫停頓，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野獸。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兩個字，進攻，進攻!

　　全面戰(zhàn)爭，至死方休!

　　就像斯巴達的勇士。

　　砰!

　　兩拳相撞，空氣被壓縮，產(chǎn)生一股沖擊波。

　　雙方的力量都在增強。

　　劉琛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讓雙方勢均力敵，讓這場決賽足夠精彩。

　　老實說，從某種角度來看，決戰(zhàn)，是一場假賽。

　　人們常說，戰(zhàn)斗中，技巧越強，勝率越高。

　　殊不知，無論是布魯諾那種化為本能的野性技巧，還是詠春那種招架計算的技巧，都有前提。

　　那就是基本素質(zhì)。

　　劉琛的力量、速度、耐力和抗擊打能力，已經(jīng)超越布魯諾好幾個層次。

　　他的力量超過2噸，揮拳能超過音速，能全力戰(zhàn)斗一天以上，輕松抗下2噸以下的沖擊。

　　毫不夸張地說，布魯諾與劉琛的戰(zhàn)斗，就像一個赤手空拳的人，試圖在沒有任何地形或工具的幫助下，和擁有人類智慧的猛虎廝殺。

　　這時候的技巧，只能延緩落敗的時間。

　　賽場上，解說還在繼續(xù)，氣氛焦灼，觀眾們大聲叫囂，為選手加油。

　　五分鐘后，藥劑充分作用，布魯諾的力量達到了理論最高值，每一次進攻，都帶著火車頭般的沖擊。

　　他的身體像即將崩壞的鍋爐，汗液摻雜著血液，滲出體表，肺腔劇烈地進行氧氣的交換，帶來烈火灼燒一般的疼痛。

　　“到極限了?！?p>　　劉琛敏銳地捕捉到布魯諾的身體變化，他決定盡快結(jié)束戰(zhàn)斗。

　　稍稍后撤，拉開兩人的間距，在布魯諾欺身前壓的短暫時間里，連續(xù)地揮出拳頭，打擊對手的中線。

　　閃電般的五連擊。

　　空氣被打出音爆。

　　收拳，退到一邊，支撐著上半身，大口喘氣，裝作高強度消耗地樣子。

　　布魯諾的狂暴戛然而止，他忽然停下，渾身的力量像融雪一般消散，軟軟地倒在地上。

　　“一、二、三......十......十四、十五!“

　　布魯諾沒能再站起來。

　　“贏了!劉琛贏了!最后力量的碰撞!布魯諾棋差一著!讓我們歡呼吧!最終的勝利者，我們的世界武王，詠春——劉琛!“

　　隨著裁判高舉劉琛的手臂，全場歡呼!

　　威爾遜和鈴木淳看著死尸一般的布魯諾，帶著濃濃的失望，離開了格斗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