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地下的騷動
“……救命……,不要……”
一個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男子正趴在地上無力地哀嚎著,他渾身都血跡,四肢的骨頭都已經(jīng)斷成了數(shù)截,他已經(jīng)沒有了再逃命的力氣了。
“求求你……放過我……我給你錢……”
這個男子哀求的對象,正站在他的正前方,俯視著瀕死的男子,這個人一身黑袍,眼睛里發(fā)出紅色的光芒,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只是從很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一股非常重的殺氣。
黑袍男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地上男子說的一句話,求饒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是否殺死他,只取決于自己。
“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
在陰暗的墻角處,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靠著墻,靜靜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卻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去制止暴行的發(fā)生。
黑袍男斜視看向西裝男的方向,他并不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自己怎么做?
西裝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毫無感情波動地說道:“那么,嘗試殺了他,殺掉你眼前的這個人。”
這是犯罪,黑袍男的腦子里想到,即便這里是警察難以管轄的克洛維斯廢棄舊城區(qū),即便他確信四周并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夠發(fā)現(xiàn)他,但本能告訴他,殺人是不對的,是反人類的行為。
況且,他想起來,倒在地上的這個人,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和自己沒有任何交集和矛盾,與這個人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幾分鐘之前的事。
雖然不保證放過他之后他就能守口如瓶不向警察匯報,但即便他報告了警察,以克洛維斯的情況,也很難立案,這個地方也是荒廢的舊城區(qū),幾乎不會有人來這里,即便被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市井混混的死,也很容易被當做是幫派間的械斗而不被重傷,因此自己很大概率是安全的。
而且,殺掉他似乎沒有任何利益,如果放了他,說不定還能以此向他訛詐一筆錢財,雖然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少錢。
從各種情況來看,放過他都是一個相對來說更好的選擇,更何況這種毫無意義的殺戮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放了他吧。
黑袍男在腦中想到,然后,他便緩緩蹲下,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將全部的力量聚集在右手上,用力向倒在地下男子的背上狠狠插了下去。
黑袍男的右手貫穿了男子的身體,攻擊正中心臟,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機會,隨著男子口中噴出的一口鮮血,男子便再也沒有了一點生機。
這個人死了,他被自己殺死了,可之前明明都打算放過他了的,但在自己深思熟慮過后做出的決定,竟然是殺掉了這個人。
黑袍男將手從男子身體里拔出,滿手都是溫熱的血液,他又將目光投向了西裝男的方向。
黑袍男:“我為什么會這樣做?洛茲,我明明不打算殺掉他的?!?p> 洛茲說:“因為這是我向你提出的請求,你聽到了我的請求,科弗代爾,所以你才按照我的意愿殺了他?!?p> 科弗代爾現(xiàn)在只感到了矛盾,他覺得洛茲說的話毫無邏輯可言,但卻又非常有道理,不然他不會僅僅因為洛茲的一句話就對一個陌生人痛下殺手。
但他依舊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那么唯一的解釋,也就只有那一個了,那場改造手術(shù)將自己的認知也一并改造了。
洛茲拍了拍手:“我能理解你內(nèi)心的矛盾,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就能接受這個過程,但你的表現(xiàn)很良好,就融合的素質(zhì)來看算是頂尖的水準了?!?p> 科弗代爾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他只是看著自己剛才殺了人的那只手,手上長滿了鱗片和凸出的血管,以及變成藍綠色的皮膚。
他知道,這絕對是只怪物的手,就在之前,他就用這只手生生把一面墻給推翻掉,又輕而易舉把腳下這個人的四肢全部折斷,怪物的手帶給了他巨大的力量。
科弗代爾還是不敢相信:“我覺得我不可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殺掉一個人,這根本不符合常理?!?p> “那你可以看看你的四周,剛才都發(fā)生了什么?!甭迤澱f道。
科弗代爾環(huán)顧四周,這里遍地都是尸體,血跡布滿了墻壁與地面,宛如人間地獄。
他想起來了,自己早就已經(jīng)殺了不止這一個人,之前也是,僅僅是因為洛茲的一番話,自己便對這幫混混出了手,他們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不管試幾遍都是一樣的,你都會因為我的請求付諸于行動,他們不會活下來?!甭迤澆潦昧艘幌轮盀R到自己手上的血跡。
科弗代爾已經(jīng)不打算去糾結(jié)這個問題了,他知道,教會已經(jīng)對自己的身體做出了難以理解的改造,自己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之前聽說過的怪物。
洛茲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的體質(zhì)很好地適應(yīng)了使者的血液,如此高的契合度在整個組織里都是罕見的,因此我們決定將你培養(yǎng)成組織內(nèi)部的重點成員,并且與使者建立聯(lián)系”
如果換作是以前,科弗代爾一定會對教會的這個決定感到無比的興奮,作為一個忠實的教徒,即便是在組織內(nèi)部也很少會有幾個他認識的人能夠比他還忠于教會,至于對使者們的聯(lián)系,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恩賜。
為了讓阿戈爾擺脫泥沼,他不能再指望那些執(zhí)政官們,只有組織才能把阿戈爾與深海的矛盾給真正化解,深海之力才能得到更友善的利用,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制造湮滅彈來污染大海。
唯有與大海一路才是正途,唯有教義才是阿戈爾的出路,唯有那深海中的神祇,才是人類真正的終點。
但那是以前。
科弗代爾甩了甩手上的鮮血:“洛茲,我問你,當時在維京島上,我們被那些人圍剿的時候,你們在哪里?”
洛茲:“……”
科弗代爾:“你知道嗎?我們一個個選擇用性命去抵抗圍剿,用生命的代價保全了組織的秘密,但得到的是什么?”
洛茲說:“他們并沒有離開,只是回歸到了大海,我們終有一天將與他們相見?!?p> 科弗代爾:“不知道你體會過那種感受沒有,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上,腳下是洶涌的海浪,身后是緊追不舍的敵人,天上還徘徊著火力全開的直升機,那種絕望,我已經(jīng)不想再回想?!?p> 洛茲:“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不讓這種悲劇再發(fā)生。”
“你放屁??!”
科弗代爾用力向洛茲的方向施展力量,他的手突然就劇變成一根巨大的觸手,快速向洛茲襲去,強大的力量足以將一個人給擊碎。
觸手擊穿了洛茲身邊的墻壁,洞口直徑超過一米,如果再打偏一點,洛茲的腦袋就會像碎掉的豆腐一樣,滿地都是。
科弗代爾跪倒在地上,用另一只還正常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卻完全無法阻止嘔吐。
他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洛茲,這個家伙怎么樣都無所謂。
他回想起了,當時那架直升機上,那個血紅色的目光,像死神一樣注視著他,仿佛是神明對自己所做一切的審判,在那眼神的注視下,自己之前一切的信仰,都被徹底擊碎。
那是刻入骨髓的恐懼,明明和教會里的其他人一樣都是紅色的眼眸,但所帶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如果當時自己就這樣死了,或許還沒有那么多的煩惱了,可現(xiàn)在,自己竟然沒有死,還被告知被教會救了下來,甚至接受了改造。
確實,如果不接受改造,以當時墜入海浪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可像現(xiàn)在這樣活著,他一點兒都不感謝那個所謂的深海教會。
觸手漸漸變成了一灘肉泥,而后又緩緩化為了水,水上冒著青煙,那團令人作嘔的肉塊終于消失了。
科弗代爾抬起了那只手,竟然緩緩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手形,只是上面的鱗片還頑固地附著在上面。
不知什么時候,洛茲走到了科弗代爾的身邊,他蹲下來拉著科弗代爾的那支手,臉上露出了令人驚悚的笑容。
“不錯,這么快就學會了控制軀體的變化,你果然是值得使者重視的人?!?p> 科弗代爾甩開了洛茲的手,而后艱難站起身來,用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著,身體似乎還在本能地排斥這異樣的力量。
洛茲也站起身來:“雖然還無法達到像深海獵人那樣的軀體控制程度,但進步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在使者的指引下,我們終將走上正確的道路?!?p> 科弗代爾對此不屑一顧:“你們的舉止令我作嘔,我現(xiàn)在寧愿去死,也不想再受到你們的蠱惑!”
“但你現(xiàn)在不想死,因為你還有想要知道的事,至少在了結(jié)這件事之前,你有了活下去的動機?!甭迤澦坪鯇聘ゴ鸂柕倪x擇無比自信。
科弗代爾眼神愣住了,他不知道洛茲竟然會知道自己的想法,在那件事達成前,自己確實不想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可這個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進化的一部分,你的執(zhí)念過于沉重,以至于將那個想法傳遞到了我的思想里,這是我們走上神之路的一個表現(xiàn)。”
科弗代爾怒氣沖沖地瞪著洛茲:“我警告你,不準再讀取我的思維,否則我會把你撕成碎片!”
洛茲拍了拍手:“放心吧,我不會做那么無聊的事,況且能否讀取你的思維,本質(zhì)上取決于你自己,好了,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回去吧?!?p> 科弗代爾知道洛茲的話是什么意思,雖然自己已經(jīng)表明了對教會的背叛,但以現(xiàn)在自己的情況,恐怕早就無路可去了,克洛維斯雖然混亂,但如今的狀況也有不同,沒有了教會的仰仗,自己孤身一人變成怪物,很可能會被舉報逮捕。
換作是以前,大可以殺了人隱藏起來,那些阿戈爾軍和警察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兒小事,可現(xiàn)在那個阿戈爾愛國陣線入駐了克洛維斯,要知道,那可是深海獵人構(gòu)成的軍事組織啊,一旦被他們發(fā)現(xiàn)海怪和海嗣,只有死亡一條路。
沒有了辦法,即便現(xiàn)在教會對他來說是那么的惡心,但在那件事之前,自己必須活下去,而教會也必定知道自己的想法,但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用價值而不會輕易拋棄自己。
真是令人惡心。
科弗代爾準備起身離開,又看了看身后的這片自己一手打造的地獄景象,不免感到心悸。
“試著把自己的力量收回去,不用太過在意自己的思想,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很好地控制住它?!?p> 洛茲說罷,便伸出雙手,十指全部變成了細長的觸手,向四處伸去,貪婪地吸食著四周的一切,觸手所到之處,全部被溶解,連墻壁都變成了液體,而后又被全部吸入了觸手中去。
簡直是個怪物,眼前的這個家伙,根本沒有了人類的模樣和自覺。
觸手將四周打理干凈后,又快速收回,洛茲的雙手,又再次變成了干凈整潔的十指,而科弗代爾殺戮的痕跡,也被洛茲清理地一干二凈。
洛茲拿著一張紙巾擦拭著雙手:“這樣一來,或許就不會引起我們軍團長大人的懷疑了吧,不過他們應(yīng)該早就開始做準備了?!?p> 洛茲冷笑著看著科弗代爾:“對了,提醒你一下,私下里你怎么叫我都可以,不過在組織內(nèi)有其他人的場合下,還是勞煩你用正式的稱謂稱呼我,免得大家對你有一些反感的情緒,我可不想讓組織里再出現(xiàn)像泰拉那樣內(nèi)斗的滑稽事了,使者也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fā)生呢?!?p> 科弗代爾根本不想搭理這個家伙,但奈何為了自己的目的,必須要借助他的地位和力量,一想到要像那些瘋子一樣稱呼這個家伙,除了惡心就是憤恨。
科弗代爾不屑地說:“你那稱謂是啥?”
洛茲停下了腳步,用滿是紅光的雙眼注視著科弗代爾,一度令科弗代爾感到了危險。
“克洛維斯主教,你也可以叫我洛茲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