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老太太的一七剛過,張氏就跟游老二夫妻倆撤底撕破了臉,事情是因?yàn)槭崭罟茸右鸬摹?p> 川南地區(qū)的丘陵地帶,田大都是水田,人下到田里,膝蓋以下基本上就陷進(jìn)了泥里。在收割的時(shí)候,女人們就先下到水田里用專門的彎刀把水稻從接近根部的地方割斷,然后一把一把堆成堆。男人們就把一個(gè)直徑大約有兩米,底部中間稍微往外凸起的木制圓桶放到水田里,再把打谷機(jī)放到圓桶一邊的邊沿上,圓桶其余的邊沿上圍起高高的竹圍子。那時(shí)的打谷機(jī)是用腳踩的,兩個(gè)人各站一邊,一人出左腳,一人出右腳上下踩動(dòng)腳板,帶動(dòng)上面的齒輪飛速旋轉(zhuǎn),就可以把稻穗與稻草成功脫離。
相對于其它農(nóng)活,游美花和游美鳳對于在大熱天下水田干活非常的熱衷。
這天吃過早飯兩個(gè)三兒扔下飯碗就換上平時(shí)干活穿的舊衣爛衫,拿上彎刀,按照游老大的吩咐,直奔水稻田。
而游美容則遲遲不見出來,張氏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最后終于忍不住說道,“這美容不曉得還在屋里磨蹭啥子,咋子還沒出來喲?”說話間重重的把割下的水稻狠狠扔下。
“大嫂,大妞兒肚子不舒服,我讓她在家里曬谷子?!敝焓辖裉煺f話也不像以前那么謙卑。
“喲,這要吃公家飯的人也變嬌氣了喲?!睆埵弦宦犞焓系脑?,氣兒就更大了。
“大妞兒和二妞兒在她們?nèi)ド现袑5臅r(shí)候戶口就遷走了,土地也下走了?!敝焓系穆曇粢哺吡艘粋€(gè)調(diào)。她的話徹底激怒了張氏,
張氏停下手中的活,怒道,“現(xiàn)在要參加工作了,說話就硬氣了說?!她們讀書吃的誰的,穿的誰的?”
“她們吃的國家發(fā)的糧票,菜票?!敝焓虾敛皇救?。張氏氣得扔下手中的彎刀,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朱氏,罵道,“真是養(yǎng)出了白眼狼了!她們有糧票,有菜票,卻從來沒往家里拿回過任何東西,倒是這穿的用的來來去去的車費(fèi),哪一樣不是從家拿的?!?p> 朱氏也停下手中的活,一字一句回道,“我們倆口子干的活不比你們少,她們倆那點(diǎn)花銷還是夠的。”
張氏見朱氏今天一反常態(tài)一點(diǎn)都沒有忍讓的意思,惱羞成怒,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朱氏面前,拽著朱氏就往游老大他們那邊拉,“好好好,你們有本事,現(xiàn)在大家就把話說清楚了,這么狼心狗肺,我看大家沒有必要合伙過了。”
“不過就不過。”朱氏用力甩開張氏的手,也把彎刀往稻草堆上一扔,毫不示弱。被朱氏這么一甩,本來稻田里也站不太穩(wěn),張氏一屁股坐在了稀泥里。
男人們們那邊因?yàn)椴却蚬葯C(jī)的聲音開始沒有聽到這邊的吵鬧聲,現(xiàn)在看到張氏和朱氏拉扯在一起,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他們停下來。
游老大看到摔坐在田里的張氏,吼道“你這個(gè)婆娘,不好好干活,又在發(fā)啥子神經(jīng)?!”
“吼,你只曉得吼我,我們辛辛苦苦供養(yǎng)人家讀書,到頭來連一句好話都沒得,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張氏一邊從泥里站起來往田埂上走一邊嚷道。她在田邊洗干凈腿上的泥,徑直朝家中走去。
游美容看到張氏一身泥水回來,趕忙問道,“大娘,您這是怎么了?咋子全身都是希泥巴?”
張氏沒好氣的說道,“別叫大娘,我們這種干笨活路的人可承受不起。哼!”說完回到自己屋中把門一關(guān),一上午都沒有出來。
再說田里干活的人,一個(gè)個(gè)直愣愣的看著張氏消失在視線里。游老大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這個(gè)婆娘簡直瘋了,看我回去咋子收拾她?!闭f著游老大就要追回去,游老二急忙說,“算了,大哥,大嫂有氣讓她消消氣去吧,別把事情鬧大了,收谷子要緊?!比缓笏謱χ焓险f道,“你這個(gè)婆娘,你少說兩句會(huì)死嗎?還不快點(diǎn)割?!敝焓弦矔缘媒裉熳约喊言捳f滿了,沒有再說下去,拿起彎刀,“你們也別看了,快點(diǎn)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