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后,全場比賽拿到21分13助攻6籃板2搶斷1蓋帽3犯規(guī)1失誤,并貢獻(xiàn)了一記驚艷全場的自拋自扣表演的陸鳴,獲得了全場最佳,并接受了場邊采訪。
TNT的美女記者路易絲-克里夫頓問了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循規(guī)蹈矩,“陸,恭喜你第一場NBA季前賽,就拿到了21分和13助攻的兩雙數(shù)據(jù)!但是,賽前有人預(yù)測,你會無法適應(yīng)NBA的比賽節(jié)奏,所以你是如何讓自己適應(yīng)的呢?”
“相信自己,相信隊友。”陸鳴的回答太過簡潔。
以至于路易絲只能浪費掉第二個問題,“所以呢?”
“你能看出,我所有的得分里面,有一半的得分,是來自隊友的擋拆。而13個助攻,肯定百分百因為隊友把我傳出去的球扔進(jìn)了籃框。”
“好吧。助攻的計算方式確實是這樣的?!?p> 路易絲被陸鳴“嚴(yán)謹(jǐn)”的邏輯打敗了,于是換了最后一個問題,嗯,跟比賽并無多大關(guān)系的問題,“陸,告訴你一個消息,查爾斯和肯尼兩個人打賭,你能不能在本賽季,帶領(lǐng)尼克斯打入季后賽?!?p> “哦?那,賭注呢?”對于這兩個TNT喜歡打賭的活寶,陸鳴也是有所耳聞。
而且對于中國球迷來說,最著名的,便是巴克利親吻驢屁股事件。
當(dāng)然,那原本是如果姚明得分超過19分,巴克利就親吻肯尼-史密斯屁股的賭注。
或許是肯尼-史密斯本人有心理障礙,球場上被一個男人拍拍屁股倒還算罷了,但被一個男人親吻屁股,那實在難以想象、無法接受。
于是一頭驢子化名肯尼-史密斯,成為了巴克利的嘴下亡魂。
“輸?shù)舻哪莻€人,要在常規(guī)賽結(jié)束時,直播穿泰勒-斯威夫特穿過的服裝!”美女記者說話時,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鳴也是搖頭失笑,“看來巴克利先生從今天起要開始健身了?!?p> 路易絲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鳴,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么了?”陸鳴不解。
“嗯,陸,你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帶著尼克斯打進(jìn)季后賽嗎?”路易絲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有些低沉,泫然欲哭的樣子。
這是TNT駐尼克斯的場邊記者。
“?。苦?!”
陸鳴恍然而笑,“不好意思。我只是沒有想到,巴克利先生,竟然會賭我贏!”
路易絲又愣住了,然后便笑了,很開心的樣子。
結(jié)束完采訪,陸鳴目視著美女記者離開,想了想肯尼-史密斯穿上連衣裙的樣子,咧開嘴笑了,忽然就很期待。
然后回更衣室洗漱。
洗完澡,應(yīng)付完媒體,陸鳴離開球館,步行往公寓的方向走。
此時才下午六點半,金色的夕陽,從樓間漏出來。
快到公寓時,突然聽到身后噠噠噠地腳步聲,然后就聽到一個聲音從他身后響起,“喂!”
是個女孩的聲音,而且說的是普通話!
陸鳴回身一看,第一眼就看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穿鞋大約應(yīng)該有1米76、78的樣子。
丸子頭隨意地扎在腦后,劉海遮住了一部分眉毛,可能是因為剛剛的奔跑,有些散亂。
細(xì)長的脖頸下,穿著一件稍稍露臍的白色T恤,袖子到胳膊肘的地方,而且看起來竟比衣服要長上一些。
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短褲——應(yīng)該算是熱褲了,溜出兩條大長腿,直到腳上穿的一雙小白鞋。
看著眼前這個微微喘著氣的女孩,陸鳴竟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就是想不出哪里見過。
整個人,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故鄉(xiāng)的云,又像云的聲音,像緘默不語的樹木,徜徉靈動的游魚,又像是夏日濃蔭里的新生枝椏,漫漫長夜后的鳥鳴嚶嚶……
“你好,我們以前見過嗎?”
這是一個很俗套且生硬的搭訕開端,但前世并沒有進(jìn)行過類似行為的陸鳴來說,確實很有效。
“你猜呢?”
女孩向前走兩大步,然后回過頭,看著陸鳴,露著得意的克制的笑。
“猜不出?!?p> 陸鳴搖頭。
他前些日子,在去中央公園,或者在中央公園的時候,也會遇到認(rèn)識他的人,偶爾也有中國的留學(xué)生、游客之類的。
只是,沒有這般奇怪。
“再給你一次機會哦!”
“……”
陸鳴雖然沒因為對方的行為而生氣,但也不覺得有趣,但要繼續(xù)走路。
這時,女孩突然橫一步在他面前,伸出右手,攥成拳頭,佯裝打人的憤怒樣子,“哼!好啊,小鳴子,你竟敢忘記本姑娘!”
小鳴子?!
陸鳴心頭一震,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女孩,一萬個不敢相信,最后,才試探地說出記憶里的名字,“牙牙?你是,牙牙?”
“哼!什么牙牙啊,人家叫攸雅!攸雅!”
“哦。哈哈!”陸鳴撓撓頭,說實話,確實沒想起她的本名了,腦子里嗡嗡的,都是她小時候少了兩顆門牙的樣子。
“嗯哼!”
“所以,我在球場上聽到的,那個聲音,也是你?”
“嗯嗯!”
女孩用力點頭。
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花。
陸鳴深深吸氣,然后吐出,還是不敢相信,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但那一聲“小鳴子”,的的確確地,一下子把他的記憶,拉回到十來歲的年紀(jì),在靈隱寺山前的小溪前,陽光篩過樹葉的午后。
那個光著腦袋的小陸鳴,穿著小小的僧袍,站在石頭上,搖頭晃腦地默念著經(jīng)文,雖然他那時并不是太能懂經(jīng)文里的東西。
在他對面,站著明顯比他要高一截攸雅,背著手,撅著嘴,“小鳴子,你要不念經(jīng)書了好不好?”
說話的時候,搖著頭,兩條馬尾煞是可愛。
但那時的陸鳴并不知道什么是可愛,在他眼里,背好佛經(jīng),師父笑瞇瞇地給他盛飯時才是可愛的。
至于缺了兩顆門牙的小丫頭,哈!
“小鳴子,我跟你師父說,你不要當(dāng)和尚了,好不好?”攸雅見陸鳴不理會她,轉(zhuǎn)著鬼精的眼珠兒說道。
“???為什么?。俊标戻Q停下默念經(jīng)文的動作。
“我問過媽媽了,要是當(dāng)和尚,以后是不能娶媳婦的!”
“嗯……我?guī)煾敢矝]有娶媳婦,不也是挺好的嗎?”
“哼!”
“……”陸鳴繼續(xù)低聲默念經(jīng)文。
“小鳴子,你不要再念了,好不好?陪我玩一會兒,不好嗎?”
“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陪你了呀?”
“不算!你要是再念經(jīng),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我要是背不好經(jīng),師父會生氣的?!?p> “你說謊,你師父從來都不會生氣的!”
“我不會說謊,出家人從來都不說謊的?!?p> “你就是在說謊!”
“……”
“我不管,就是不許你念經(jīng),不許你再當(dāng)和尚了!”還是小丫頭的攸雅急了,哭著伸手要捂住陸鳴的嘴,不讓他再念經(jīng)。
然而陸鳴只是躲了過去,還一臉的不理解,“牙牙,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都說喜歡看我念經(jīng)的呀?”
“不許你叫我牙牙!還有,你要當(dāng)和尚,就不能娶我做老婆了!”
“?。俊?p> “小鳴子,我給你當(dāng)老婆,你要不要?”
“……”
“我,唔唔唔,小鳴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丟下最后一句,攸雅就哭著跑開了。
自那以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
后來長大了,才從師父口中得知,攸雅一家在那天之后就搬走了,至于到了哪里,師父沒有說,他也沒有問。
只是在有一天,讀到一篇叫做《受戒》的小說時,讀到小英子問他“我給你當(dāng)老婆,你要不要?”明海大聲說“要!”時,陸鳴忽然淚如雨下。
師父給他說了一句倉央嘉措的詩,“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p> 然后陸鳴就無語了。
他當(dāng)時哭,并不是因為“失去”了一個老婆,而是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童年的純真的友情,終究是消失了、不見了。
那個在他默念經(jīng)文時陪著他的,缺了兩顆門牙,叫做牙牙的小女孩,竟也再無音訊了。
一如夢幻泡影。
羽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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