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檀把光頭扔在地上,直接擰開診所門口的冷水管洗了手。
“幫他包扎?!?p>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聽到魏卿檀的聲音,才略微詫異了一下。
醫(yī)生倒也沒有廢話,不過他提不起光頭,只能看向魏卿檀。
魏卿檀已經(jīng)有些不耐,不過看了眼醫(yī)生,一米六五左右,偏瘦,五十歲上下的年紀(jì),提起一個半死不活的壯男,還真有些困難。
魏卿檀再次把光頭提起,扔到病床上的時候,貼心翻了個面。
不過這動作在醫(yī)生看來,是給光頭的傷雪上加霜了。
“腹部中了三刀,不過都沒有傷到致命點,身上應(yīng)該還有其他傷,我要給他脫衣服檢查,你要看嗎?”
魏卿檀瞇了瞇眼睛,盯著醫(yī)生。
“我要走了,醫(yī)藥費等他醒來和他要,醫(yī)生,早點關(guān)門吧,今晚不會有其他病人上門了。”
醫(yī)生也抬頭看著她,片刻后,醫(yī)生哼了一聲,魏卿檀走到門口,把被風(fēng)吹倒的自行車扶了起來,騎上離開了。
醫(yī)生走了出來,用門口的濕拖把,隨意地把地面的鮮血拖干凈,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將卷簾門拉下,關(guān)閉玻璃門。
“嘖嘖,再晚半個小時,神仙也難救。”
雖然沒有傷到致命點,不過失血過多,同樣致命。
——
魏卿檀的衣服已經(jīng)沾了光頭的血,來到半山別墅十三棟,魏卿檀提著藏在外面的兩包藥,輕車熟路爬墻而上。
今晚她耽誤太多時間,此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半。
讓魏卿檀意外的是,顧君予還醒著。
推開窗戶進去,魏卿檀就察覺到顧君予感冒了,他呼吸重了一些,還時不時咳嗽一聲。
“顧先生,晚上好?!?p> 顧君予今晚換了一套黑色的睡袍,隱約的月光之下,魏卿檀能看到他白皙修長的脖子。
“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
顧君予坐了起來,憑著感覺“看向”對面的魏卿檀。
她今晚沒有上床,而是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他床側(cè)。
顧君予心里好奇,不過他不會問出來。
“顧先生把手給我,我寫給你。”
她話音剛落,顧君予就渾身僵硬,不再說話。
“顧先生,把手給我。”
顧君予覺得,她這句話,應(yīng)該是帶著調(diào)戲意味的,可是從她嘴里出來,卻聽不出半分曖昧,只覺得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顧君予鬼使神差把手伸過去,魏卿檀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開始慢慢書寫。
“魏,北魏。卿,白衣公卿,檀,檀木?!?p> 顧君予只覺得被她握住的那只右手燙得厲害,他想收回手,可魏卿檀力氣很大,他竟然沒有掙脫。
“顧先生,清楚了嗎?”
他的手很燙,她的手卻很涼。
一筆一劃,都像是在他掌心跳舞,一下又一下。
顧君予喉嚨一動,輕輕“嗯”了一聲。
魏卿檀把他的手放回去,隨后提了個要求。
“顧先生,有件事可以麻煩你嗎?你這兒,是不是有廚房?”
顧君予以為她餓了,眉眼間染了一絲笑意。
“魏小姐想做什么?”
“我?guī)Я藘砂庍^來,是一個月的份量,你可以讓你的人,幫我煎一下藥嗎?”
她倒是好意思,不僅大咧咧過來霸占他的一半床,還提要求,讓他的人給她每晚煎藥。
不過,顧君予的關(guān)注點不在這里,“魏小姐哪里不舒服?”
“一點小毛病,不值一提。”
“魏小姐每天晚上都會過來?”
魏卿檀語氣淡淡,“嗯,多謝顧先生收留?!?p> 他沒收留,是她不請自來。
顧君予扯了扯嘴角,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
“好,不過,冷了也沒關(guān)系嗎?”
他答應(yīng)了,竟然這么順利。
魏卿檀心情很不錯,
“冷了也沒關(guān)系?!?p> “可你今晚遲了好幾個小時。”顧君予開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閑聊,雖然很奇怪,不過兩個人竟然不覺得尷尬。
“今晚有事耽擱了,顧先生不睡,是等我嗎?”
顧君予冷哼一聲,“不知羞恥?!?p> 魏卿檀倒也沒有生氣,看了眼時間,準(zhǔn)備睡覺。
“顧先生說得對,時間不早了,睡吧?!?p> 就這么睡?
顧君予還是不明白她今晚為什么不上床。
“我的衣服臟了,就這么睡吧,顧先生,你不應(yīng)該熬夜?!?p> “為什么?”
魏卿檀以為顧君予問的是為什么不能熬夜,順口就回答了,“你身體吃不消,你應(yīng)該多休息?!?p> 顧君予皺了皺眉頭,他問的,明明是衣服為什么會臟。
“顧先生,隔壁十四棟那個兇手抓到了嗎?”
顧君予躺平,聽到這句話,偏過頭“看向”魏卿檀。
“應(yīng)該還沒有,魏小姐好奇?”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
顧君予突然就笑了,笑聲很淡,不過帶著一絲愉悅。
“顧先生,你今年幾歲了?”
“魏小姐不知道我?guī)讱q?看來功課做得不夠?!?p> “我親自問,顧先生親口說,我才相信?!?p> 顧君予不知道什么感覺,總之,很不一樣,和魏卿檀的聊天,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她說話肆意,做事妄為。
“二十七,魏小姐呢?”
魏卿檀思考了一下,顧君予再次開口,“魏小姐的年齡,很難回答?”
倒也不是,她只是糾結(jié),該回答哪一個年齡。
魏卿檀死于二十五歲。
魏央死于十八歲。
重生的她,到底幾歲呢?
“女人的年齡,是個秘密?!?p> 她突然無賴,顧君予氣笑了。
“魏小姐的職業(yè)是什么?”這次輪到他反問。
魏卿檀又開始思索了,無業(yè)游民?精神病院的瘋子?夜間使者?
還是巫女?
大祭司?
“魏小姐的職業(yè),也這么難回答?”
魏卿檀搖頭,“不是,只是我說了,你未必會相信。”
顧君予……
他從未有如此好的耐心,聽一個陌生女人和他在深夜胡說八道。
“魏小姐應(yīng)該坦誠一些,我覺得,我需要知道每天晚上爬墻上來睡在我身側(cè)的人,到底是不是壞人?!?p> 魏卿檀……
“我不是壞人。”
“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
這就很難辦了,怎么證明呢?
魏卿檀很煩惱。
“我是巫女,會巫術(shù)的巫女?!?p> 顧君予沉默了許久,清冷開口。
“魏小姐,封建迷信要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