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幻想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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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友波斯貓沒有想到第一份兼職工作能夠一直做下去。
她已經(jīng)做了半年家教，同學大部分都找到一份工作，紛紛離開學校。從老師宣布同學們已經(jīng)畢業(yè)那一天開始，她就天天忙著找工作，已經(jīng)忘記給多少家招聘企業(yè)投寄過簡歷，每天都打開自己的電子信箱看一遍，沒有一家企業(yè)有回音。她想不到現(xiàn)實會如此殘酷，兩個月的時間投寄出去幾十份簡歷，竟然全部石沉大海，有時候，她會忽然懷疑自己的這幾年大學時光是不是白過了，沒有任何意義虛度了幾年寶貴的生命。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現(xiàn)在上網(wǎng)，幾乎只看人才招聘網(wǎng)站，她畢業(yè)了，卻找不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只能繼續(xù)做家教。那個男孩已經(jīng)升入高中，她覺得那家人還不錯，就決定留下來再輔導男孩一個學期的英語，其實更多原因還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經(jīng)濟困難。別的同學問起工作的事，她都羞于啟齒，不愿意說出自己仍然在做家教，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她仍然處在待業(yè)狀態(tài)，她受不了同學那種同情的眼神，意味著自己低人一等，周圍的同學都有了工作而自己沒有。雖然掙錢不多，但是，總比一分錢收入沒有要好一些，她想等有了正式單位就辭去這份家教的工作。和那家人的關(guān)系漸漸熟悉，每過一段時間，男孩的父親總要打電話過來請她一起吃飯，開始她一直拒絕，覺得是在接受別人的憐憫，后來好幾次實在無法推辭，也就漸漸接受了男孩家長的邀請。
她是最后一個離開學生宿舍的人，新生都已經(jīng)入學，必須要騰地方了，才在學校外面租了房子，但是為了省錢還是經(jīng)常來學校食堂吃飯。能夠省錢的地方，她總是盡量去節(jié)省每一分錢，她開始深深體會到掙錢的艱難，開始知道父母掙錢的不容易，在學校食堂可以讓她節(jié)省一大筆生活費。在學校外面，她不會為了食物再去花一分錢，只有必不可少的房租沒有辦法節(jié)省。她離開學校以后最先知道窮人的生活感受，簡單的衣食住行讓她學會了如何面對現(xiàn)實，走出擺在眼前生存的困境。
進入社會以后，人生給她上的第一課，就是面對貧窮如何堅強地活下去。她租的房子不到十平方米，里面只有一張床，沒有任何家具。她做家教掙的錢，每天省著花也只夠生活費，她已經(jīng)將自己的開支降到最低，為了省錢手機只接電話，為了省出每個月筆記本電腦的上網(wǎng)費，搬出學校以后，她就省掉了早餐。離開學生宿舍以后，她就再也沒有吃過零食，以前和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別人總是分給她一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從來沒有拒絕。她有一個同宿舍室友家里很有錢，平時很喜歡吃零食，只要出現(xiàn)在宿舍，就會有一大堆零食堆在桌子上，讓同宿舍的同學一起分享。
坐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她又在上網(wǎng)，以前只是聽周圍的同學說找工作難，她并不相信，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待業(yè)的滋味幾乎讓人崩潰。她已經(jīng)去過好幾場人才招聘會，幾乎每一家企業(yè)都對應(yīng)屆畢業(yè)生關(guān)上了大門，只歡迎那些有工作經(jīng)驗的跳槽者。有時候，她很絕望，離開學校就要兩個月，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人生方向沒有任何進展，依然每天在求職的路上苦苦等待。每周只有三天的家教課程，其余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網(wǎng)上找工作，白天對她而言既漫長又痛苦。她離開學校以后，沒有向家里要過一分錢生活費，無論生存處境多艱難，她都會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忍耐。
手機鈴聲響起來，那個上高中的男孩打來的電話，請她晚上過去一起吃晚飯。平時都是有課的時候，讓她過去，吃完晚飯開始上課。今天不是上課時間，她有些奇怪，但是沒有拒絕，也許晚上要給男孩補課，她并沒有多想。她對這個家庭了解并不是很多，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家庭的女主人，男孩與他的父親也沒有說過，她也從未問過對方，她覺得做好自己的家教老師就可以了，別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guān)。她不想去了解別人的隱私，既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將來不做這份家教以后，在大街上遇到男孩和他的父親，大家依然是陌生人，只是因為彼此的利益短暫的走到一起，這個社會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她想。她更關(guān)心有哪些企業(yè)正在緊急招聘，她的心思只是想盡快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畢業(yè)這么長時間，父母一直不知道她還是處于待業(yè)狀態(tài)，她不想讓父母擔心。每次母親打來電話，她都是報喜不報憂，說自己在一家醫(yī)藥公司實習，工作環(huán)境不錯，待遇也很好。每次放下電話，她都想哭，不知道是在欺騙誰？是善良的母親還是脆弱的自己。慢慢地似乎已經(jīng)習慣這樣的謊言，有時候，同學偶然在街上見面，她的謊言也會脫口而出。話已出口，又有一些后悔，她竟然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實的自己。
出了門，坐上公交車，她依然是戴著耳塞聽音樂，這是離開學校以后唯一保留下來的習慣。她以前未曾感覺到生活的壓力，進入社會以后，突然感覺一切都沉重起來。仿佛自己換了一個人，父母身體日漸衰老，將來她是留在這座城市，還是回到父母身邊，她一直猶豫不定，當務(wù)之急是必須先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墒牵夜ぷ鲄s是如此艱難，她為了有一份工作甚至都感覺心力交瘁。
她好像不再是無憂無慮地女孩，而是一夜之間變成操勞憂心的家庭主婦，忽然要面對一大堆的人生難題，想到這些，她情不自禁笑了。還沒有成家，將來結(jié)婚以后問題更多，大事小事更是一大堆，現(xiàn)在就被這些困難給累著了，將來可怎么辦？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也許會慢慢好起來，工作會有的，面包也會有的，她安慰著自己。
在中山公園下了車，這個小區(qū)，她已經(jīng)很熟悉，住的都是有錢人。這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人造風景讓這里的居民體會著歐洲的燦爛文明，享受著優(yōu)雅的生活方式，碧綠的草坪，躍動地噴泉，澄凈的湖水，用詩意的時光隔開這座日夜喧囂的城市。來到那個高中男孩的家，男孩正在等他，開了門。她進門以后，看見客廳里是一桌豐盛的菜肴，她有些奇怪，以前從來都不是這樣。男孩招呼她在客廳坐下，隨手關(guān)上房門。
“姐，我們先吃吧，剛才打電話，我爸在外面有應(yīng)酬，回不來?！蹦泻⒑八诓妥狼懊?，開始晚餐。
“還不是太晚，要不要等一下叔叔，回來以后，我們大家一塊吃飯?！彼髟冎泻⒌囊庖?。如果男主人回來的時候，一進家門，看見她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菜，大口大口地喝著飲料，她總感覺這樣不太禮貌。
“不用了，還不知道我爸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吃飯吧。他正在和一個客戶吃西餐，趕不回來，我剛才打電話了?！蹦泻⒄f著，打開桌上兩罐飲料。
“這么豐盛，都是誰做的菜？是你嗎？讓人一看就有胃口?！彼χ鴨柲泻ⅰ?p> “不是，都是從門口那個飯店預定好的，你來的時候剛給送過來，我和我爸都不會做飯。我們的一日三餐都是依靠速凍食品，以前家里有一個女傭，專門給做飯，后來讓我爸給辭了，說是太懶了?！蹦泻⒄f。
“今天什么日子？是不是有值得慶賀的喜事，有紀念意義嗎？”她看著滿桌的菜肴問。
“今天是我的生日?！蹦泻ⅹq豫了一會兒，才說出口。說完眼圈有些發(fā)紅，也許是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缺少父母的關(guān)愛，也許是怕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寂寞。男孩的自尊心很強，似乎感覺到自己柔弱的一面呈現(xiàn)在別人面前，似乎發(fā)現(xiàn)深藏心底的秘密忽然被公開，趕忙喝了一口飲料，來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
“是嗎，來，祝你生日快樂。姐也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真是抱歉。”她舉起飲料。
“謝謝，姐?！蹦泻⑴e了舉飲料喝了半桶，然后將飲料放在桌子上，夾了一口菜吃。
“你媽媽呢？”話一說出口，她有些后悔，覺得不應(yīng)該過問別人不愿意提的事情。她記得自己在家的時候，每年過生日，媽媽都會為她買一個大蛋糕，小時候幾乎年年如此。上大學以后，每年都是和同宿舍的室友一起過，說說笑笑十分熱鬧，大家共同分享一個快樂的夜晚。
“她也忙，沒時間過來，我又不愿意去她家?！蹦泻⒂趾攘艘豢陲嬃希坪醪辉敢馓崞鹱约旱母改福坪跤行﹤?。怕她聽不明白，又加了一句。
“我爸和我媽離婚都好幾年了，我媽又結(jié)婚了，只是我爸還沒有。他也許怕我有什么想法，我告訴過他，他們的事誰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不管，也沒意見。其實，他們分開倒好，也不一定是壞事，在一起的時候，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就整天吵架，沒完沒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總是嫌棄我爸沒本事，家里窮，說是不如別人家有錢，羨慕周圍的人日子好過。后來，我爸有錢了，我媽又嫌他整天不回家。女人，好像從來沒有知足的時候?！蹦泻⒅v著父母的事情，就像在說兩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人，表情冷漠。
她周圍的同學，也有父母離異，在她的記憶里，這樣的同學性格孤僻，總是被深深的自卑感籠罩。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長大成人，她覺得對孩子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傷害，在很小的時候就會缺失愛的教育，這樣的孩子長大以后不懂得如何去關(guān)懷別人，不懂得家庭的存在意義，因為家并沒有給他們一個溫暖的港灣。一個孩子在童年的記憶里如果沒有父親或者母親，他們的感情就會形成缺陷，甚至會產(chǎn)生心里的陰影，成年以后就容易形成畸形的感情方式對周圍的人表達自己。戀父情結(jié)，戀母情結(jié)，同性戀，很多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走入社會以后，都難以面對正常的婚姻模式，他們害怕結(jié)婚，害怕重復父母曾經(jīng)走過的路。
中國的單親家庭在迅速增加，數(shù)量超過發(fā)達的歐美國家，在西方社會里長大的孩子，并不會感覺特別的孤單。因為大部分孩子的家庭父母都有宗教信仰，即使父母分手，孩子幼小的心靈也可以得到來自精神力量的關(guān)懷，需要傾訴的時候，或者內(nèi)心感覺孤獨的時候，教堂是這些孩子靈魂最后的家。遠在東方的中國有著深厚的儒家傳統(tǒng)文化做社會的根基，讓孩子在幼年的時候就會形成隱忍的性格，內(nèi)斂而不張揚，將生活的苦衷深埋在心底，不愿意讓周圍的人看到自己感情的傷痛。當孩子在懵懂無知的年齡，突然聽到父母離婚的消息，無論是從誰的口中得知，首先，他會感覺自己是一個不幸福的孩子，然后會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一個多余的人。無論將來和誰在一起生活，他都不會有真正的快樂。無論是選擇父親或者母親，都意味著他要失去另一半，即使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一旦再婚，對自己婚姻失敗留下來的孩子所給予的愛也會有所保留，因為還要留下一部分愛，哪怕是很少去面對新的愛情世界。
這些離異家庭的孩子沒有走進成年人的世界，卻能感受到來自現(xiàn)實世界的冷漠，成年人在這個金錢世界里早已經(jīng)將婚姻看得很輕，如同一張揉成一團的廢紙，家庭不再是人生的避風港，而是總想逃離的各種利益交織的一座物質(zhì)的圍城。離婚，對無數(shù)生活在一起并不幸福的男女而言，也許是一種最終的解脫，如果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很容易就可以畫上句號，但是，如果有了孩子無論想盡什么辦法，父母的分手都會給孩子帶來一生的精神創(chuàng)傷，他們快樂的童年會不知不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鄰居，那個會彈鋼琴的小女孩，父母離婚以后就搬了家。這個小女孩和自己一樣的年齡，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上大學，已經(jīng)長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現(xiàn)在，那個長大以后的小女孩會在哪里？她幸福嗎？
“來，吃菜，光喝飲料，干嘛？”她說著，往男孩面前的小碟子里夾了一只雞腿。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男孩，倒是有一些同情。沒有家的溫暖，人會很孤獨。
“謝謝，姐。去年就是我一個人過的，我爸我媽已經(jīng)好久沒有給我過生日了?！蹦泻⒄f。
“你的同學呢？怎么不和他們在一起過生日，也很熱鬧。”她問了一句。
“和同學都沒什么話說，他們很排斥外面來的學生，我是今年轉(zhuǎn)學來這里上學的。現(xiàn)在中學生的關(guān)系也很復雜，成幫結(jié)派不好交往。”男孩說。
男孩住的是寄宿中學，像很多城市有錢人的子女一樣，在貴族學校消磨著自己的青春。雖然這所學校并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可以上學的學校，昂貴的學費讓中產(chǎn)階級都會望而卻步，雖然，這里面的孩子同是富豪的家庭背景，但是也會出現(xiàn)明顯的身份不平等。從每個周末停在學校門口的豪車就能加以區(qū)別，坐路虎的同學瞧不起坐奧迪的同學，進了悍馬的同學也不會看上坐本田回家的同學，社會的縮影從這些孩子身上一目了然。
“你只管低頭學習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小孩子不用想太多。將來考上一個好的學校，才會有前途，上了大學你就自由了?！彼龑δ泻⒄f。
兩個人一邊喝飲料一邊聊天，她和同學吃過散伙飯以后，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口福。她的筷子總是撿著自己喜歡的吃，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不需要客氣緊張拘謹，反正大人也不在旁邊，她覺得兩個孩子不用顧忌什么，覺得就和同學在一起沒有多少區(qū)別。她與男孩都是九零后，都是屬于二十一世紀的一代新人，都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長大成人，未來還有很漫長的路要去走。男孩從冰箱里又拿來兩罐飲料。
“有啤酒，姐，要不要？”男孩問她。
“飲料就行了，謝謝。”男孩打開一罐放在她的面前，她從未喝過啤酒，與同學聚會也是喝可樂。男孩和她喝著各自手中的飲料，每個人手里的青春都有著不同的顏色，有的閃閃發(fā)光，有的黯淡冰冷，每個人的生命記憶里都被童年的影子籠罩。家庭的陰云會在一個人的一生揮之不去，父母的往事會刻進孩子的靈魂深處，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會忘記來自記憶之中隱隱的痛。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男孩的父親回來了。進門以后，將一盒大蛋糕放在桌子上，讓男孩打開。男孩的父親臉色發(fā)紅，明顯喝過酒的樣子，和她說了幾句客套話。男孩和她都已經(jīng)吃過晚飯，男孩立起身將桌子上的蛋糕放進冰箱里。顯然，對這份遲來的祝福，男孩絲毫不感興趣。
男孩的父親向她詢問著最近給男孩補課的進展，她表揚了一番男孩的聰明。說這話的時候，她有些臉紅，她明顯感覺離開學校以后自己變得虛偽了，她沒有感覺到的是社會正在潛移默化一點一點改變著她。已經(jīng)不再是大學校園里，那個整天幻想明天的單純女孩，已經(jīng)不再擁有無憂無慮的時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告別了從前。還沒有準備好，人生就已經(jīng)翻開新的篇章，她必須要面對現(xiàn)實社會的復雜多變。
他們坐在沙發(fā)里談話，男孩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碟。男孩的父親起身從書房拿出兩瓶飲料，打開以后，遞給她一瓶。她忽然心生憐憫，覺得男孩雖然有一個有錢的父親，卻沒有一個溫暖的家，自己雖然生長的家庭很普通，卻一直有父母的關(guān)愛，她覺得自己比男孩要幸福很多倍。
“謝謝叔叔，吃飯的時候剛喝了飲料，口不渴?！彼龑嬃戏旁诿媲暗牟鑾咨稀Ｄ腥撕攘艘豢陲嬃?，也將她面前的飲料打開。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喝了一小口。
“大學畢業(yè)了吧？如果有什么困難，盡管說話不要客氣，你們這些大學生離開學校，才步入社會，不容易適應(yīng)?，F(xiàn)在的年輕人就業(yè)壓力很大，社會上處處需要人脈關(guān)系，你們年齡還小，沒有社會經(jīng)驗，父母又不在身邊，很多事都要靠自己來解決，不容易啊。”男孩的父親說。
“謝謝叔叔，已經(jīng)畢業(yè)兩個月了，沒有什么困難，都挺好的?！彼笱芰艘痪?。
“有工作了嗎？工作如果不好找，你就說話，不要客氣，我可以幫忙解決。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來我的公司上班?！蹦泻⒌母赣H說完喝了一口飲料。
“工作的事，同學已經(jīng)幫我找好了?！彼鐾曛e，眼神有些不安，低頭喝了一口飲料。她感覺自己變了，現(xiàn)在說謊幾乎是張口就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她很誠實，從來沒有欺騙過任何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漸漸改變，她在心里厭惡那個說謊的自己。
男孩收拾完餐具，和她打聲招呼，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她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鐘，是告辭的時候了。平時給男孩上課，都是這個時間結(jié)束，然后，她到小區(qū)外面去做最后一班公交車。通常公交車廂里乘客很少，她喜歡坐在車廂里的最后一排，以前有個同學告訴她，如果你不愿意給別人讓座位，選擇坐在最后面肯定不會讓座。她總是一上車就開始戴上耳塞聽音樂，大約聽到手機里第五首歌曲的時候，就會到站下車。公交車站就在她住的生活小區(qū)門口。
她在想如何說出口，男孩的父親依然滔滔不絕給她講著一些年輕人步入社會的難處，讓她沒有機會插嘴說話。這些大道理讓人特別厭煩，她早已經(jīng)無心去聽，這些話從左耳朵進來，從右耳朵出去，她感覺有些昏昏欲睡。馬上提醒自己，這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讓自己強打精神。實在是無法忍受這個中年男人在耳邊的長篇大論，她終于開口說話。
“叔叔，我該回家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再晚就沒有公交車了。”對男孩的父親說完，她站起身就要告辭，猛地起身讓她感覺頭暈眼花，向著門口走去。
“我開車送你回去，光顧和你說話了，不知不覺都這么晚了。一個女孩路上不安全，我去開車送你回家?！蹦泻⒌母赣H表現(xiàn)出對她從未有過的熱情。
“不用了，時間還不是太晚，還有一班公交車，我自己可以回家。謝謝，叔叔?！彼琶芙^，對別人過分的熱情，她總是感覺難以承受。
“不用客氣，你等等，我開車送你回去?！蹦泻⒌母赣H一邊說，一邊拿出車鑰匙。
中年男人執(zhí)意要開車去送她，讓她有些猶豫不決，每個月做家教來回做公交車要花掉好幾十塊錢的車費，能省一回坐公交車的錢，為什么不省下來，再說，她還從來沒有坐過寶馬。想來想去，讓她有些心動，中年男人進了隔壁的房間跟已經(jīng)睡下的男孩說了幾句話，又回到客廳。
來到小區(qū)樓下，中年男人去車庫開車，她站在門口冷風迎面吹來，忽然感覺有些頭暈。她很奇怪，自己并沒有喝酒，意識竟然變得有一些模糊。突然，她開始警覺，難道是剛才喝的飲料有問題，可是，她和男孩吃飯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暈的感覺。這時候，中年男人將一輛黑色寶馬停在她的面前，打開車門，讓她上了車。黑色寶馬如一陣旋風開出小區(qū)，駛向夜色深處，她坐在車里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意識正在漸漸離她越來越遠，濃濃睡意讓她睜不開眼睛，仿佛正在進入一場夢境里。
她的身體有一些不能自主，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朦朦朧朧的意識里感覺到有一些害怕。她朦朧之中看了一眼窗外，車窗外是城市燈火通明的夜色，不是自己回家的方向，她張口說話卻沒有一點聲音，她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她感覺從未有過的困意包圍著自己，想要沉沉睡去，可是又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沖撞著自己的身體，她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感覺渾身燥熱，透不過氣來，很想用冷水沖沖涼來給自己降溫。
黑色寶馬車在九洲賓館門口停下，中年男人和她走進賓館，她的意識似乎已經(jīng)完全消失，身體已經(jīng)不能夠自己做主。她跟著中年男人進了賓館的房間，她昏睡之中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身體，似乎身體已經(jīng)屬于另外一個人，根本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原來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是和誰在一起，也不知道正在發(fā)生什么，眼前的世界如同電影里的畫面一樣虛幻，她總覺得自己是在一場睡夢里面。中年男人像一個醫(yī)生一樣在解剖著她的身體，而她無能為力，神經(jīng)似乎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她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柔軟，沒有一點力氣。
突然，房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