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我到死都想要做真男人,而你便是到死都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李哲一邊開車一邊爽朗的笑著,揶揄余志。
面對“柳下惠”這三個字,余志的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李喆將車速減緩,將車子停在一座寺廟旁的巷道里面,估計已經到了用餐的地方,李喆臉上露出神秘的一抹笑意。
余志眼神一凜,俊朗軒逸的五官下,看似波瀾不驚,內心也不免有些緊張。
他想著,這家餐廳應該不至于是藝伎館營業(yè)的吧,畢竟離著寺廟可近著呢。
“你擔心這是我之前說的藝妓館營業(yè)的餐廳嗎?你放心好啦,這是一家很正常的餐廳。況且藝伎館營業(yè)的餐廳,以賣酒為主,如果有餐食的話,那可是天價呢,你要在這里吃我喝我好長一段時間呢!我要掂量自己的荷包。”
李喆揶揄余志,也不免自嘲。做為李氏企業(yè)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他何愁這點飯錢?可能他跟雅言離婚,確實會對他的經濟上造成一定的沖擊,畢竟兩大家族解體,李家可能對李喆會有經濟上的一些懲罰。
果然不出所料。
這是一家躋身于寺廟的豆腐料理餐廳。
余志走近才看見寺廟的名字喚作“龍安寺”。店家用了一個側院來做齋菜。
素聞京都有許許多多精于做豆腐料理的老店,應該此處為其中有名的一家。
余志和李喆緩緩進入其中。
侍者恭恭敬敬為二人領位。
在臨窗的雅間,二人脫下鞋子,如釋重負地坐下來。
侍者微微欠身,有條不紊地遞來菜譜,里面有比較詳盡介紹這座千年古剎以及這家餐廳歷史和招牌菜的講解。
龍安寺在京都眾多寺廟中名氣著實不小。
其中之一,便是這座側院以石庭而聞名于世。
此餐廳躋身其中,店家精妙地結合了寺廟的清幽古樸的氣息,提升了飲食環(huán)境的整體美感。
齋菜尤其以芝麻豆腐和蔬菜混拌等七樣精品料理,加上青菜的七葉豆腐湯為招牌料理。
熱茶被侍者呈遞上來,讓余志驚喜的是,這里的食器極美,使用的是仿造僧侶化緣時使用的僧缽,通常是鐵質或者銅質的缽形狀器物,只是店家換成同樣大小的紅色漆器來存放料理。
食器的精美更能襯托出齋菜所詮釋的禪意,更重要的是激發(fā)了用食者的食欲和審美體驗。
“你是東道主今天由你來點吧?!?p> 余志把菜譜推給了李喆。
李喆的眼神當中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估計他也是第一次光臨這家餐廳。
作為東道主,他怎么能讓余志失望呢。
李澤接過菜譜,他回應著侍者的殷勤推薦,要了幾個店里的招牌菜。
兩人面露疲憊,隨意地坐等,期待著這頓齋菜可以安撫昨夜承受宿醉的腸胃。
在京都街頭,放眼望去,眼前所見的景色深受佛教文化熏陶,處處皆是禪意。
四下一切不經意間滲透著一種寂靜之美,日本的茶藝、花道、寺廟以及林林總總的園林布局,都體現(xiàn)出剎寂氣息。
余志身處其中,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療愈感。
如果細細分解,會是靜謐?當然也不盡然。
是孤獨?也不全是。
是希冀落空,凄然悲愴?更不對。
更是眼見,簌簌落花落入紅塵滾滾,一切喧囂過后終歸寧靜的悲愴之感。
侍者將一道道菜井然有序地送上來。
時間和齋菜的次序控制得極好,用餐人享受了美餐,也感受到貼心的服務,在這樣的餐廳會感覺賓至如歸。
今天全部齋菜,余志的嘴角不覺間升起了一抹怡然自若的笑意。
用餐的最末部分,有身穿和服,裝點精致而清雅的茶藝師,輕輕地推開門,在雅間的一隅,聲情并茂,沉浸式地為他們表演茶道。
這著實讓余志感到些許意外,這完全是今天一天旅行的完美收官,捧起茶碗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渾身的每個細胞都舒坦。
這種體驗上一次是什么時候。
是在“素問”糊里糊涂地悶了一覺后,浸潤在白蘭花氣息中……
他來不及去想,因為當下的美好,似乎對他更有深遠的意義。
余志驟然清醒,今天在苔寺遇見的妙人,身上的氣息不就是白蘭夾雜一絲米蘭的尾調氣息嗎?
奈何因為疫情,大家都是全副武裝出行,余志完全看不清她的全臉。
不過,余志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畢竟心理咨詢師賀彥長居的地方還是S市,不可能那么巧,在苔寺再相遇。
余志退一步一回想,倘若那人就是賀彥,難道她沒有認出自己?即便認出,也沒有想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嘞!
想到這里余志,心里騰出了一團疑云。
“怎么走神啦?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去了一趟苔寺,有一點魂不守舍的感覺。”
余志斂起臉上的迷惑,笑色生生:
“之前我們去了和尚的酒館。那時候你提到的那位女士。她身上最明顯的氣質是什么最吸引你的那個部分到底在哪里呢?我很好奇!”
李哲喝完自己手上的茶,眼神純粹而浸潤著傾慕的色澤,語氣也變得溫柔而堅韌道:
“大抵她是發(fā)自內心的自在,她沒有特別要求過我什么,也不在意繁文縟節(jié),更不會在生活細節(jié)上有諸多的要求,我和她在一起,隱約還能感覺到自己是個大男孩,還能夠拾起那份不諳世事的天真。那種簡單和單純,那種快活感讓我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李喆連珠炮一般,用了很多感性的詞語來描繪這位女士,他嘴角不知覺間漸漸上揚。
余志心間攸然一涼,著實艷羨不已。
緊接著,李喆再次說道:
“你看我在和雅言的婚姻當中,我們都偽裝得很甜蜜,是人都可以欺騙,可是我實在欺騙不了自己的心,我和他確實在很多方面是難以磨合的?!?p> 李喆微微頓一頓,忍不住感嘆:
“婚姻開始是兩個家族的結盟,雖然我和雅言自小便有情義。直到成立自己的小家庭,一開始我覺得,只要我極力配合她,忍一忍總會過去,總能回到我們初初相識那樣的簡單和美好。后來我一直壓抑自己內心那個真實的聲音,直到我去看心理醫(yī)生。她對我說的一番話才讓我幡然醒悟,才決定離開。”
余志感同身受,他微微點頭。
原來世間的林林種種都有雙面,真實和虛。
選擇權其實一直都在我們自己手上,而有的人選擇視而不見,有的人選擇勇敢面對。
余志會是那個選擇視而不見的人嗎?
每個人都是雙面卡牌,虛假之后,往往隱匿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