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安沒有回到那座雅靜小院。
魚剛好咬鉤,他準(zhǔn)備開始收網(wǎng)了。
在范柱的出現(xiàn)后,李知安敏銳的感知到他不同尋常的盜術(shù),完全不可能會相信此人所謂祖?zhèn)髅匦g(shù)的說法。
天地司寶庫被神秘竊賊盜取,此人修為定然在合海境之上。
李知安不由得聯(lián)想到這上面,可若范柱是這名竊賊,定然不可能只是偷偷姑娘荷包。
更何況李知安先是擊穿了他的手腕,這樣都不爆發(fā)真正的實力。
只能說明他要么沒脾氣,要么沒實力。
很顯然,范柱是后者。
至于他的身上沒有真氣波動,顯然是因為有法器屏蔽了。
一個普通的小毛賊突然盜術(shù)這么強(qiáng),還加上一個屏蔽法器,這要是背后沒有“高人”相授,打死他也不信。
為了釣出這條魚,李知安在今天給范柱的一兩銀子上,動了點手腳,沾染上了一點氣機(jī)。
李知安御劍懸飛在郡城上空,施展出望氣術(shù),俯瞰全城。
在他的視野中,郡城樣貌一覽無余,一股濃郁的陰氣在城北沖天而起,驀然記起天地司里,設(shè)有一座妖魔牢籠。
環(huán)顧全城,一道綿長不絕,虛無縹緲的氣機(jī),在城西方位騰空升起。
“找到你了?!崩钪豺嚾灰恍?,貼上匿隱符,催動腳下承影,一陣符光閃過。
一襲白衣化作一道白虹劍光,御劍掠出。
劍光轉(zhuǎn)瞬即逝,消失殆盡。
————
春溪郡城一座陰沉的街巷。
巷子最深處的一座破敗院子內(nèi)。
剛?cè)肭锊痪?,既無節(jié)日,卻有一名青年男子在自家院內(nèi),擺了一張方桌。
桌上供著一個碩大的豬頭,一只破碗裝滿了泥土。
碗中插著三支新香,綿長幽遠(yuǎn)的香火氣息,彌漫著院內(nèi)。
除此之外,臺上還有一些明晃晃的碎銀,珠寶首飾。
范柱跪地磕頭,五指貼地俯拜著香火案臺,嘴里神叨叨的瞎念著什么咒語,語氣虔誠。
這是他從一名神仙志怪的地攤小說中學(xué)到的,書上說,請神都這么是亂念一通的。
故事得從前幾天說起,范柱是一名游手好閑的小偷。
本來顧及郡城捕快的威嚴(yán),也只是偷偷別人家里的素菜碎肉。
前幾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家門前,竟躺著一位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
眼見四下無人,范柱頓時起了惡念,剛要出手偷取男子身上的財物,結(jié)果剛摘掉一塊黑色玉佩。
原本暈厥的男子猛然睜眼,一雙璀璨刺眼,好似血紅寶石的眼珠子,赤紅流溢。
光是盯著他看的時候,就讓人覺得荒誕詭異,遍體生寒。
聯(lián)想到一些鬼怪志異的小說內(nèi)容。
當(dāng)時范柱就被嚇得臉色蒼白,不斷后退,身形止不住的打顫。
本以為自己大惡不敢做,小惡做盡,不求平安無事,不成想竟白日遇到了鬼。
就在他覺得小命不保時,黑衣男子陡然發(fā)笑,眼神似是憐憫,又或是釋然,笑瞇瞇問道:“愿不愿意做我徒弟?”
范柱一臉茫然,隨即反應(yīng)過來,猛然跪地不斷磕頭,“求仙師收我為徒…”
“你的性格不錯,連死人都不放過,若踏上了修行,自會有一番成就,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過傳承這一關(guān)。”
然后范柱便看到這個眼中不知是神仙還是妖魔的師傅,抬手五指虛握。
霎時間,四面八方瘋狂涌來一縷縷墨黑氣息,纏繞在黑衣男子指縫中。
很快,這些讓他感到刺鼻作嘔的黑氣,在男子手中凝結(jié)成了一枚如黃豆大小的黑藥丸。
下一刻,黑衣男子朝他攤開五指,淡淡道:“這算是為師送你的入門禮,機(jī)緣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住,又或是敢不敢拿住,全然看你一人。”
范柱眼中兇光畢露,驀然吃下黑氣藥丸,靈魂陣陣劇痛,四肢百骸好似要爆開,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疼痛。
疼痛過后,范柱虛脫的靠在墻壁上。
“等你學(xué)完這些入門的盜術(shù)后,其余的盜技,為師自然會來找你的?!?p> 話音落下,黑衣男子化為一團(tuán)黑霧消散,他的眼前只剩下一本嶄新的藍(lán)皮秘笈。
——
范柱時不時抬頭看向院門處,自己已經(jīng)學(xué)完了書上的盜法,那位神仙師父怎么還沒出現(xiàn)呢?
“沒想到你資質(zhì)還算上等,范柱啊范柱,你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喜。”一個黑影驀然出現(xiàn)在案臺上。
見到黑衣男子,范柱面色一喜,學(xué)著志怪小說里的話術(shù),俯首道:“徒兒拜見師父?!?p> 黑衣男子嗯了一聲,繼續(xù)道:“你倒挺適合我這一門的,沒幾天就學(xué)會了低階盜術(shù),起來,為師傳你第二本盜法秘術(shù)?!?p> “謝過師父!”范柱重重的磕了一頭,隨之急忙起身。
黑衣男子笑了笑,扔下一本綠皮秘笈,說道:“記住本門宗旨,賊不走空,必要時,殺點人也不算什么。”
范柱猛然點頭,見男子要離開,道:“師父,徒兒前幾天剛?cè)腴T,還沒來得及送您一點拜師禮,這臺上的東西,都是徒弟的一份誠心誠意?!?p> 黑衣男子看向案臺,臉色一黑,但他還是走近了案臺,剛要收走桌上的幾兩碎銀和珠寶。
其中一枚碎銀暴綻出一道氣機(jī)。
黑衣男子瞪大雙眼,驟然倒退,一掌拍在范柱身上,喝聲道:“這些銀子你從哪偷來的!”
撞破墻壁的范柱口吐鮮血,滿身血污,戰(zhàn)戰(zhàn)兢兢爬了過來,牙齒打顫,顫聲道:“都是徒弟通過盜術(shù),怕被人注意,還特地從郡城的一些女子婦人身上盜取?!?p> 黑衣男子面色陰沉,冷聲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遇到一個腦袋癡傻的道士,還給了我一兩銀……”范柱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頓時止住話語。
“蠢貨!”黑衣男子怒罵一聲,問道:“那道士是什么人,長什么模樣,你可曾在郡城見過?”
范柱眼神迷茫,不知如何回答。
與此同時,一道溫雅如風(fēng)的嗓音,又帶著譏諷嘲弄的意味,在兩人頭頂上響起。
“他啊,居住在齊云觀,名為李知安,至于模樣嘛,那必然是英俊瀟灑,能文能武!”
一位豐神俊朗的白衣道士,立身負(fù)手,御劍懸停在高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