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誰能拯救誰

　　“非也。”

　　“嗯？”

　　姜時宦看著不遠處的紅燈，停下車，往后看著說道：“看了不負責，不是白占便宜是什么？”

　　林屹然扶額，內心無比羞恥。當時畫面太美，她不敢多想，急忙說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也不是故意騙你，成年人，掩飾尷尬的手段而已?！?p>　　“是嗎？”姜時宦單手扶著方向盤，目光里仿佛凝聚著驚濤駭浪，籠罩在整個封閉的區(qū)間內。

　　林屹然覺得這話好有意指，索性轉移了話題，“今天發(fā)生的這點事，你那外甥怕是被嚇到了，回去還是做點思想工作?！?p>　　她走的時候，他還癱坐在超市外面的長椅上，頭低著，整個人說不出的頹靡和空蕩。畢竟只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心理承受能力還處于待發(fā)育的狀態(tài)。想來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他呀！”

　　姜時宦漫不經心地開口：“這點事，可難不倒他。”

　　和人打架也是不眨眼的，見過紅色，不至于這么弱不禁風。

　　“綠燈了?！彼ь^看著燈光從黃燈轉過來。

　　車子駛出去，在目的地停下。她下車，看著車里的人說道：“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買了。”

　　“好?！苯獣r宦拿出手機，點開了個人微信碼。

　　林屹然失笑，“一個付款碼就解決的事情，不用加微信?！?p>　　“我不會。”男人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不會？打破她的腦袋她也不信這個人不會弄。

　　“行吧。”她也不糾結，掃碼加微信。

　　“多少？”她打開聊天頁面，準備轉賬過去。

　　姜時宦輕輕開口：“940。”

　　暗暗感嘆這衣服還挺貴的，她還是點開轉賬把錢發(fā)過去。

　　“謝了?！币粴夂浅傻剞D身，她面不改色地往住宅區(qū)走去。姜時宦點了收錢，盯著那道背影走了很遠，才發(fā)動車子離開。

　　后面的聲音逐漸遠去，林屹然轉過身，給林家的司機打電話。趁自己來的時候，她把染血的校服扔進了垃圾桶。

　　回到林家時已經九點半了。景芳予正坐在沙發(fā)上，見到她兩只手掌上的紗布時，眼里滲出擔憂，語氣上卻依舊不退，“你這是又惹事了？中午不是你舅舅送你去學校的？下午也不回來吃飯，是去鬼混了？”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差不多，遇到個神經病，看著不爽就打了一架。不過就破了點皮，小問題。媽，我還沒吃飯呢。很餓！”

　　手肘部分穿著衣服，景芳予是看不出來的。姜時宦給的這件衣服，就是一件尋常的外套，可男可女，是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景芳予目光一凝，接著問道：“聽說你們校門口發(fā)生了砍人事件，你見到了嗎？”

　　林屹然為了讓她放心些，避重就輕道：“知道?！?p>　　“小李，給她弄點過來?！本胺加杷闪诵?，轉而吩咐李姨去廚房里倒弄一些。

　　“可嚇死我了。要不是消息傳得慢，我早就打電話過來了。先問了你舅舅，他跟著處理現(xiàn)場，也算是讓我寬了心?！?p>　　目光一轉，她坐到林屹然的身邊，拉起她包滿紗布的手，全是責備，“你怎么那么讓人不省心？小然，你也十八歲了，是成年人了，應該注意自己的行為。

　　你想想，這么多年，你轉了多少次學？打了多少次架？家里給你擺平了多少次？”

　　“你都高三了，以前是我們對你的疏忽，沒在你身上用多少心。可是現(xiàn)在，我們不都在你身邊了嗎？

　　你要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和我們說，千萬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做些荒唐事，以后想起來，你是會后悔的?！?p>　　“嗯，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做?！彼軓木胺加枭砩细惺艿侥欠N深切的母愛，很認真地點頭。

　　“那你，有討厭過我們嗎？”景芳予小心地問道。

　　林屹然沉默了一瞬，才緩緩說道：“爸媽是我的親人，我怎么會討厭呢？”

　　許是親緣關系，她并沒有覺得這些人有生疏的感覺。

　　“那就好?！本胺加杷闪丝跉猓p輕抱著她說道：“不管怎么樣，爸媽永遠都會愛你?！?p>　　吃完晚飯，林屹然上了樓，進了房間。房間是清一色的黑色，還有摩托，超跑等手辦，墻上是各種球形的海報。桌上是些球服、護膝和一些畫稿。

　　她伸了伸懶腰，看著畫稿上的面孔，陡然一愣。翻著幾頁的畫稿，風格一樣，但除了最上一頁的名字不同了，下面都是一樣的。從相同的字跡看來，應該都是同一個作者。

　　帶著手套擦了擦身體，她順手將姜時宦給她的衣服隨便洗了一下，防在了陽臺上曬著。

　　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為了老命，她還是選擇睡覺。前世身體就出現(xiàn)了問題，這輩子肯定不能隨便浪了。

　　一覺醒來，時間是六點鐘。收拾好正吃早餐，景芳予告訴她一個消息：“芊芊馬上高一了，鎮(zhèn)上的初中教育有些欠缺，你就就打算讓她過二中來。

　　她從小成績就優(yōu)秀，人也特別乖巧。這周六就把學籍轉過來，到時候你們一個學校，她就住在我們家。你是姐姐，要多擔待點。”

　　“嗯?！绷忠偃粵]放在心上，灌完一杯牛奶就往走。

　　司機果然把她放在學校不遠處，回去了。將書包甩在背上，雙手插兜，林屹然跟著學生的大部隊走。年輕的感覺好像瞬間找了回來。

　　昨晚的現(xiàn)場已經處理得滴水不漏，恢復完全。那家超市正常營業(yè)，門口的血液也被洗刷得干干凈凈。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然而，出現(xiàn)這樣的事，怎么沒能有蛛絲馬跡？從那些學生走過超市門口畏畏縮縮的目光里就檢出一二。估計，那家超市的生意會慘淡一段時間。

　　“林屹然！”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背。林屹然轉過頭看了一眼，應了一聲。這女生同樣是二中的，長得清清秀秀，背著小粉色的書包，笑起來小虎牙彎彎的，眼睛成一個月牙兒，特別的吸睛。

　　“你手怎么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她先是看了一眼林屹然的手，問道。

　　“摔了一跤?！彼膽B(tài)度很冷淡疏離。

　　范妍抬起頭，盯著林屹然的臉，也不糾結，笑著說道：

　　“看你過來好幾天了，班里也沒什么朋友。我看你就特別有眼緣，要不我們做朋友吧？”

　　“哦？”林屹然淡淡一笑，“我同桌人挺好的?！?p>　　“朋友怎么會嫌多呢？”范妍不贊同地嘟著嘴，特別無辜地講評道：

　　“我們活在這世上，可不單單靠一個朋友就可以生存的。要是多一個朋友，你在班里不就好混多了是不是？”

　　“你是不知道，其實秦玥那個人有問題，你沒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沒有朋友對吧？”

　　“是嗎？”林屹然隨便應付了句。

　　范妍沒感覺她的心不在焉，只當做她脾氣冷話少，娓娓道來，“其實是有原因的，就有一次呀，我們班有一個同學丟了一本物理資料書，怎么著也找不到，最后怎么著，在她桌箱里看到了。

　　你說這不叫偷竊叫什么？她性格本來就不好，每次考試都賊差，還不準別人動她的試卷?！?p>　　“這不，久而久之，同學都不喜歡跟她玩了。要不是你來，誰也不想和她做同桌。說起來，還是你好，拯救了她呢?！?p>　　這不就是背后嚼人舌根子嗎？表面上是在陳述事實，實際上是在讓她也跟著討厭秦玥。她同桌的好壞，還由不得她來說道。

　　“沒有誰能拯救誰。”林屹然加快腳步，冷冷丟下話：“能拯救自己的，永遠是自己。”

　　“什么？”范妍想要跟上她的腳步，卻發(fā)現(xiàn)對方走得又急又快，很快淹沒在人群里。

　　她的笑容淡了下來，撇了撇嘴，“一個轉學生而已，怎么這么囂張？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