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堂向下

　　天色微亮，天邊顯現(xiàn)淺藍(lán)到墨藍(lán)的漸變顏色。

　　圣地仍在燃燒，而那些將燒完的，則向上翻滾灰色或者黑色的煙塵。

　　激烈的戰(zhàn)斗聲與爆炸聲已經(jīng)消失，只剩下遠(yuǎn)處傳來的零星的遭遇戰(zhàn)的聲音和傷者的呻吟聲。

　　“安靜點……喬弗里，你得安靜！”

　　“說得輕巧，你斷根手指試試，哎呦……”

　　喬弗里沒好氣地回道，又痛得呻吟一聲。他拿沒受傷的手，拍了拍身邊同伴的肩膀，示意他讓開位置。趴在墻磚邊緣，喬弗里貼著墻磚間的洞，向外看。

　　他只看到空曠的街道，焦黑的墻壁和燒焦的插著武器的尸首。

　　但從他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眼前這一切來說，此時已是拂曉。

　　“時間已經(jīng)到了，要沖出去嗎喬弗里！”

　　身后伙伴問到，他不是真的在詢問喬弗里的意見，只是在尋找支持。

　　“這么點人，出去？出去當(dāng)炮灰啊！蠢貨！”

　　喬弗里回頭沒好氣地向身后的人說道。他的視線掃視了屋子里的人一圈。

　　原本的房子主人此時被他們綁在了墻角，臉上是青紫的瘀傷，嘴里呢則塞著喬弗里的臭襪子。

　　剛剛說話是個健碩壯漢，大約有250公分，緊緊抱著從城衛(wèi)軍尸體上搶來的槍，那槍卻是沒有子彈的，但槍柄和槍管結(jié)實可以掄起來當(dāng)鈍器用。

　　還有就是個身材極好的舞女，有一點防身功夫，但也就那樣，手里是從這房子廚房搜到的菜刀。喬弗里很想在逃脫之后跟她來個熱吻并且深切交流，實際上他也不介意在之前，只不過怕被捅上幾個窟窿。

　　拋開男人充滿荷爾蒙的遐想不談，從理智上說，這女人還不如壯漢有用。

　　還有就是幾個身形消瘦略帶殘疾的男子，經(jīng)歷了長久的奴隸生活后，他們已經(jīng)營養(yǎng)不良，實在沒什么戰(zhàn)斗力，而他們手里則拿著搟面杖，鍋蓋，烤串鐵簽之類的笑死人的東西。

　　只有喬弗里手上的家伙事兒最頂用，那是一把海盜鋼刀，刀身厚實，刃上有幾個新鮮的豁口但完全不影響使用。

　　喬弗里少掉的手指就是在用這鋼刀和城衛(wèi)軍對拼時砍掉的。當(dāng)時他只是砍砍砍，并且覺得刀有些滑手，逃走了才感覺到斷指的劇痛。

　　喬弗里當(dāng)過半年多水手，和窮兇極惡的海賊也交過一次手，所以他覺得，他是這里最優(yōu)秀的。

　　掃視一圈后，喬弗里再次從墻洞看向街道。

　　被忽略的橙發(fā)小丫頭則緊張地站在墻角，她看著面前對她嗚嗚直叫，可憐兮兮看著他的原本房主，不知道該不該給他們拔下臭襪子。

　　因為她看到他們似乎已經(jīng)難以呼吸了。

　　“不要那么做哦，會有麻煩的！”

　　舞女把小丫頭輕輕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背靠著自己柔軟的胸脯。

　　啪嗒，啪嗒，舞女聽到了腳踏在積水上的腳步聲。

　　“喂，攻擊開始了嗎？”舞女問。

　　喬弗里沒有回頭，他剛剛的確看到幾個魚人跑過了。

　　“很好，就讓沖動的魚人給我們打頭陣?！?p>　　又過了不久，是為數(shù)更多的奴隸。

　　遠(yuǎn)處，遙遙傳來了歌聲，旋律激昂，很顯然奴隸們正在集結(jié)。

　　“讓開，我們要出去了！”

　　那幾個面黃肌瘦微微殘疾的奴隸說。

　　“喂，現(xiàn)在出去送死嗎！聰明的做法是等他們拼得差不多的時候，再……”

　　喬弗里話說道一半，又咽了回去。他看見那幾人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好吧，好吧！祝你們好運?！?p>　　喬弗里說著，打開了門閂，讓他們出去。

　　“被抓了可不要供出我們在哪兒！”

　　最后，他又補(bǔ)上一句，讓人討厭的話，啪一下關(guān)上了門。

　　不久后，歌聲被戰(zhàn)斗聲，炮聲，爆炸聲取代。

　　喬弗里聽著這些聲音，身子微微顫抖。

　　“喬弗里，我們是不是也該去了?！?p>　　抱著槍的壯漢問喬弗里。

　　“閉嘴，等著，等到……”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舞女沒好氣地站起身，提起了刀。

　　“給老娘滾開，老娘要出去了！”

　　“這不是夠不夠男人的問題，逃脫幾率，幾率你懂嗎！”

　　“幾率個屁，你難道就等著其他人失敗，再滾回去過奴隸日子？”

　　女人鄙夷地看著他，喬弗里熱血上頭了，他猛然站起來，抱著女人親了一口。女人劃了他胳膊一道，破皮流血。

　　“??！”喬弗里痛叫著松開了手。

　　“別給我耍流氓，老娘看不上這么慫的！”

　　“呸，老子讓你看看什么叫以一敵百！”

　　喬弗里吐了口唾沫，卻回身走到了橙發(fā)小丫頭身前。

　　“小丫頭，到時候打起來了，往人少的地方躲，明白嗎！”

　　“是……是…….”

　　“這個你拿著！”

　　喬弗里說著把一柄短匕首塞進(jìn)了小丫頭的手里，狠狠地揉了揉小丫頭的頭。

　　“別傻乎乎地了，機(jī)靈點！”

　　“渣渣們，喬弗里大爺來了！”

　　他一腳踢開了門，昂首走上了街道。

　　……………………

　　神圣階梯，殺紅了眼的喬弗里胡亂地?fù)]舞著他的鋼刀，舞女正躺在他的身邊，一道猙獰的傷口裂開了舞女精致的臉。

　　高大的壯漢胡亂揮舞著他失去槍托的槍管，身上好幾處槍傷，在嘔出幾口鮮血后徹底不動了。

　　轟！轟！轟！又是炮擊，炸彈在喬弗里身后爆開，沖擊使得喬弗里向下滾去，幸運的是有人和尸首墊在他身下。

　　一個人跌在了喬弗里身上，喬弗里想把他推開，昏沉的腦子卻忽然反應(yīng)過來是城衛(wèi)軍的衣服。

　　于是噗呲噗呲地往身上人捅了幾刀，身上的人就再也不動了。

　　正要把人推開，亮堂堂的軍刀就喬弗里的腦袋刺下。

　　噗呲！纖細(xì)的鐵簽穿了那人的脖子，喬弗里的右手被拉起，站直了身子。

　　拿著可笑燒烤鐵簽的消瘦奴隸，此時手中綻放了耀眼的劍光，快劍每一次刺出就帶走一個城衛(wèi)軍。

　　“得，是大腿，跟著他吧！”

　　轟！重炮轟擊在了神圣階梯兩側(cè)的巨大雕像上，于是巨大碎石滾落，碾過逃亡的奴隸，壓得血肉四濺。

　　腦袋昏沉的喬弗里，就幸運地在兩個滾動的碎石間避免了一劫。

　　他回身向上看去，神圣的階梯上滿是尸體。

　　奴隸們踏著尸體，披著血肉和碎石，如血浪般向下涌去，再往上看是已經(jīng)蔚藍(lán)的天空。

　　“不要回頭看，天堂向下，朋友！”

　　身邊跑過的奴隸背著薩克斯，身著表演服裝。

　　“是啊……天堂向下！”

　　“因為地獄在此世，高居云端！”

　　“渣渣們，喬弗里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