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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霧緲

第197章:無痕

花霧緲 白鷗淡月 2588 2023-10-07 00:12:45

  南宮瑾言從屋室里走出,關(guān)上門,瞥到那柄白色的傘,他頓了頓,隨后微微躬下身,撐起那柄傘。

  雨真是太大了,淅淅瀝瀝,暴雨傾盆,秋夜肅殺,南宮瑾言回眸側(cè)過半張臉看到那間屋子里傳來的微弱光線。

  腳邊踏過一灣污水,他在雨夜中上了轎子,進了謝府。

  謝晉安等他等了很久,終于見到他,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了回去。

  “他……沒有為難你吧?”謝晉安問道。

  南宮瑾言平靜地看著謝晉安,說道:“沒有?!?p>  “門外有不少他的眼線,他們,沒有攔你?”

  “攔不住的?!蹦蠈m瑾言說道。

  謝晉安深吸了口氣,說道:“你托我那件事,我查到了?!?p>  “如何?”南宮瑾言落座。

  “我派人安排在田星悸身邊的眼線,都被萬福來的白管事一一拔出了?!敝x晉安說道,“這個白管事的來歷查不清楚,但很難對付,應(yīng)付起來著實棘手。好在他也并非一直在田星悸身邊,據(jù)我觀察,他似乎對田星悸,并不那么的忠心?!?p>  “怎么講?”南宮瑾言以手支頜,淡然地聽著。

  “不太聽話?”說到這兒,謝晉安倏地笑了,“田星悸有時會指使他做一些小事,并不算太過分,而他常以自己并非小二而是管事這般借口推辭掉?!?p>  南宮瑾言坐正了身子,聞言抿了口茶,笑了笑,說道:“當(dāng)真么?”

  謝晉安頷首,矜持道:“當(dāng)真,倒不像是個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近些日子也是行蹤莫測。”

  “哦?”南宮瑾言挑眉看著謝晉安。

  謝晉安愣了愣,繼而反應(yīng)過來,說道:“哦,關(guān)于田星悸,白羽瀾不在他身邊時,我派人跟蹤過,他不時去一些陰暗偏僻的角落,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你可看清他在等誰了?”南宮瑾言捏著杯盞,悠悠轉(zhuǎn)了轉(zhuǎn)。

  謝晉安眉目一凝,說道:“他有時會等很久,好似始終等不到,即便是等到,來的也不過是一些走夫販卒之類的平頭,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我覺得,那些人并不是他要等的人?!?p>  “走夫販卒的話,他沒必要這樣等?!蹦蠈m瑾言說道。

  “不錯?!敝x晉安說道,“該是被人覺察了。”

  “那你覺得那人是……”

  “梟。”謝晉安說道,“公子所言,我反復(fù)思索了很久,我也動用人手調(diào)查了田星悸近來的狀況,聽聞他雙親皆不幸因青魑之禍去世,唯有他那癡傻的姐姐活了下來,他為了尋藥花了不少錢財,這世道,怕是被狠訛了一筆?!?p>  “他有聚財?shù)膭訖C?!敝x晉安說道。

  “你能查到,別人未必不能。”南宮瑾言如是道。

  聞言,謝晉安瞳孔驟然放大,呼吸一滯,他看著南宮瑾言那姣好的容顏,竟覺得森冷可怖。而南宮瑾言卻淡然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謝晉安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卻見南宮瑾言提起那杯茶水,給他倒了杯茶。

  茶水已經(jīng)冷透了,濃重的色澤,喝了確實會叫人清醒不少。謝晉安接過茶,仰頭飲下。

  如若看得仔細(xì),是會發(fā)覺他指尖的微微觳觫。

  “沈平儀,就是喝了我的茶才睡著的?!蹦蠈m瑾言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晉安,柔和的口吻似是在閑話家常,謝晉安眼皮一跳,驀地反應(yīng)過什么,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么。

  窗外冷雨擊打著窗欞,這夜真是又冷又陰寒,謝晉安只覺如墜冰窟,冷汗?jié)裢副澈螅砩喜挥傻藐囮嚢l(fā)抖。

  “呵?!蹦蠈m瑾言倚靠進椅中,眉眼中半分戲謔半分不耐,他還是那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那么,梟呢?”

  如夢初醒。

  謝晉安只覺松了口氣,渾身凝固的骨血似乎也在一分一寸開始緩緩流動,如釋重負(fù)般的。唯有心,有余悸,驀然開始發(fā)了狂一般地劇烈跳動。

  “梟——”謝晉安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音竟是有些顫抖的。他看著南宮瑾言,南宮瑾言恍若未見的樣子,替他開口,“梟也會知道,所以找了他這個檔口,跟他做了交易?!?p>  “他是有聚財?shù)膭訖C。”南宮瑾言說道,“但他沒有殺我的理由?!?p>  或許在梧州馬場就開始了,或許還要早。

  南宮瑾言闔上眸子。

  腦海中輪番浮現(xiàn)出形容各異的面容,富麗堂皇的皇宮,森冷奢華的府邸,危機四伏的霆掣……還有那一張張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是誰呢?

  還有誰呢?

  就那么想讓他死么。

  第二天一早,南宮瑾言驅(qū)車去了鶴城。謝晉安則留在萍蘭同沈平儀周旋。

  沈平儀很早就醒了,他醒后便坐在椅子里,看著南宮瑾言給他倒的那杯茶,目光平靜。許久,他扶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靜坐了一會兒才去起身開門,一開門,便見到庭院中間站了個人。這人一身淺綠色長衫,墨發(fā)淡挽,眉目溫潤,看他的眼神三分凌厲,七分謙和。

  “你是誰?”

  謝晉安似是已經(jīng)出神良久,被這一聲輕喚拉回了思緒,目光才逐漸聚焦起來,他抬眼看向沈平儀,有些怔松地笑了笑,說道:“我說是巧遇,沈大人信么?”

  謝晉安笑得齒白唇紅,一副溫潤清朗的模樣,不得不說,他笑起來是比不笑要更加吸引人的目光,他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不常笑。

  沈平儀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說道:“信?!?p>  謝晉安無話可說,他作揖行了一禮,說道:“說笑了。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平儀打量了他稍許,猝然問道:“你們公子呢?”

  謝晉安一頓,繼而淡笑著開口,說道:“公子出去游玩了?!?p>  沈平儀氣笑了,他終于一步一步邁下臺階,平視著謝晉安,逐字逐句地說道:“你是故意來找死的?被鳩占鵲巢的滋味如何?”

  謝晉安額角青筋暴突,唇邊卻依舊帶著那謙和有度的笑意,他緩緩說道:“說實話,挺有意思的?!?p>  沈平儀遽然伸手扼住謝晉安的脖頸,說道:“養(yǎng)得那些‘官爺’不錯,早些年竟不知曉,謝知府竟是個慣會打趣兒的?!?p>  謝晉安何其敏銳,沈平儀話里的鋒芒他全然領(lǐng)會,卻也沒反抗,任憑沈平儀捏著他的脖頸,兀自說道:“我也不想你們?nèi)緪翰?,招青魑,但我別無選擇?!?p>  沈平儀掌中的氣力一分一寸地加重,他感受到謝晉安脖頸跳動的脈搏——就在他的手中,只要再用些力,就全化作一片死寂。

  謝晉安苦笑著看著沈平儀,窒息感逐漸壓迫他的頭顱,他張了張嘴,喉中卻是萬分艱澀,他伸手抓住沈平儀的手腕,那手掌的力道卻更重了,謝晉安看著沈平儀冷漠絕情的眉眼,似是能切身體會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絕望,他驀地笑了,眼眶猩紅,呼吸顫抖。

  沈平儀蹙著眉,謝晉安卻強撐著說了一句話:“你我……都只不過是……蚍蜉撼大樹……可惜了……這世間總有那么多的事……不盡如人意……”

  謝晉安清楚地感知到喉上的鉗制松了些許,他繼續(xù)說道:“他……還會回來……殺了我……你的一切,可就都結(jié)束了……”

  沈平儀眼眶一分一寸地泛上觸目驚心的赤紅,他指尖在戰(zhàn)栗,手臂在顫抖。

  最后,他松開了手。

  謝晉安劇烈咳嗽起來,沈平儀看著他,卻沒說一句話。

  靜默了良久,他道:“淪為走狗,或者說,隨時都可以拋棄的棋子,又有什么意思?”

  謝晉安面上的笑逐漸斂盡,他冰冷冷地注視著沈平儀,說道:“不去當(dāng)他的棋子,還想去當(dāng)誰的棋子?走狗可殺,棋子可棄,可我還活著,不是么?”

  沈平儀沒有說話,涼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梢,他背過手,轉(zhuǎn)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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