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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霧緲

番外:堂間雪

花霧緲 白鷗淡月 2123 2022-05-01 23:06:32

  “你名為瑾言,起瑾瑜之意,承美言之愿,從謹(jǐn)言慎行之聲,你的父親,你的母親,欲要玉汝于成。”南宮清瑤緩緩放下瓷杯,笑看著略有些稚嫩的瑾言,淡笑著說道,“瑾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南宮瑾言幫姑姑斟上茶,少年人眉眼已然動人,白衣如雪,淡然處焉,聞言,說道:“我不明白——”

  南宮瑾言頓了一下,南宮清瑤依舊笑著看他。

  “罷了。”南宮瑾言如水眸光落在茶水里。

  大雪下了一夜,驟然間天地蒼白。小亭子頗為雅致,南宮瑾言坐在那兒,白衣藍(lán)袖,少年人眉間有著未經(jīng)世事雕琢的靜美。

  南宮清瑤問道:“罷了?”

  南宮瑾言握著杯盞,溫?zé)岬谋碣N在冰涼的手指上,陣陣暖意讓人心情舒暢。南宮瑾言看著南宮清瑤,回答道:“父親曾告誡我不要去‘問’?!?p>  南宮瑾言說得坦然,南宮清瑤更不會多想,她問道:“依你所見,覺得為何?”

  “瑾言覺得,問,未必會有答復(fù)?!蹦蠈m瑾言說道,“要的東西,從來不是問來的?!?p>  南宮清瑤也喝了口茶,聽著南宮瑾言的話,頓了頓,她不禁抬眸看了眼白衣勝雪的少年人,道:“答案是你自己找到的,但問,也是求的一種途徑?!?p>  “嗯?!蹦蠈m瑾言頷首,看著南宮清瑤的背影消失在大雪中。他會去問嗎?為什么不去問呢?父親不準(zhǔn)他去問,他卻不能夠知道原由——那憑什么不能去問呢?

  南宮瑾言將掛在項間的項鏈取下,漫不經(jīng)心地搓了搓那用繩串著的白玉戒指,神思忽而飛遠(yuǎn)。

  南宮思齊比南宮瑾言小四歲,他牙牙學(xué)語,先會講的不是“爹”“娘”,而是一聲聲的“哥”“哥哥”。因為爹娘不懂他——或許懂的吧,但哥哥是這個世上他一眼便喜歡的,也是最懂得他的。

  南宮思齊——這個溫順的貴家子,藏著駭人的眼光,卻也有著莫大的忘性,忘記雜蕪,忘記一些人——白袖飛揚,那是他哥,白衣策馬,那是他哥,俊美無匹,那是他哥。

  今日雪下得很大,屋門并不能將寒氣隔絕在外,屋子里熏著淡淡的凝神香。受著地龍的暖氣,南宮思齊從案前起身,神智尚未清醒,他便披著厚實的披風(fēng)走到門前,打開了屋門。鋪面的白雪在一瞬間讓他失去了嗅覺,他有些艱難地睜開眼,似乎還隔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他看清了面前執(zhí)傘而立的清影。被鵝毛大雪映襯得滿身的淡漠。南宮思齊閃了閃身子,讓南宮瑾言快進(jìn)來。

  南宮瑾言將傘放在門外的廊子上,進(jìn)來時將門關(guān)好。南宮瑾言路過南宮思齊時,南宮思齊能覺察到絲絲的寒氣,南宮思齊轉(zhuǎn)身去打量他哥,白靴是不染纖塵的潔凈,身子看著頎長挺拔,墨發(fā)如瀑垂落,馬上要長到腰際了。南宮瑾言的長發(fā)半扎著,他輕輕一動便能從發(fā)絲中看見耳朵……耳朵竟不會凍紅。南宮瑾言解下厚重的白色披風(fēng)時,南宮思齊忽的看到南宮瑾言的指節(jié)泛著淡淡的紅色……嗯,外面仍是冷的。

  “課業(yè)寫的如何了?”南宮瑾言走到桌旁,拿起藏藍(lán)色的厚本子,翻了兩頁,后面就是一片空白。

  “有些難,有些多……”南宮思齊越說聲音越小,有些底氣不足。他看著南宮瑾言神色淡然,心想若是他哥能幫他寫,那一定能是書院里最出挑的了,當(dāng)朝相國曾夸過他哥的策論呢。

  “嗯?!?p>  南宮思齊等著南宮瑾言繼續(xù)說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沒說。南宮思齊吞了口口水,他走至案邊,看著和自己預(yù)料中始終要差一些的課業(yè),不禁蹙了蹙眉。

  “要寫很多嗎?”南宮瑾言拿了本書,兀自坐在軟榻上,長發(fā)散落,便那樣安靜地翻閱起來。

  “很多。”南宮思齊如實道。

  南宮瑾言似乎是看得入神了,好久,才說道:“多便不寫了?!?p>  南宮思齊愣了愣,他看著南宮瑾言安然的樣子,不禁思索,這是看入迷了?南宮思齊神色復(fù)雜,忽然,那靜美的眸子朝他看來。

  “觀測天象寫下心得,重寫策論……”南宮瑾言頓了頓,又續(xù)道,“扎一個時辰馬步。”

  南宮思齊聽著也覺得耳朵發(fā)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了。

  “如今的先生是誰?”南宮瑾言略顯稚嫩的臉此刻竟有些深沉,他放下手中的書,抬眸靜靜注視著南宮思齊。

  “司空業(yè)?!蹦蠈m思齊道,“哥,這些……我該是能完成的?!?p>  南宮思齊見南宮瑾言好像笑了笑,仔細(xì)看了看,他好像又沒笑。南宮思齊合上課業(yè)簿,點點頭,繼續(xù)看書。

  第二日,南宮思齊拿著熬夜完成的課業(yè)去了書院。

  景物銀裝素裹,路上仍有人握著大掃帚掃開積雪,他來的向來早,前后學(xué)子寥寥。

  “思齊?”南宮思齊聞言轉(zhuǎn)身,來人眉眼清秀,雖還未完全長開,卻已然看得出儀表堂堂——是薛家公子薛嘯歌。

  南宮思齊頷首,二人相對作揖。

  “昨日沒睡好么?”薛嘯歌看著南宮思齊眼睛下那兩道難以忽視的淡黑,好似細(xì)察似的偏了偏頭。

  南宮思齊年紀(jì)尚輕,在家的青稚卻是極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他淡淡輕笑道:“是啊,興許是扎馬步累到了?”

  薛嘯歌適時地笑出聲,他應(yīng)道:“是是,司空先生布置的課業(yè)著實有些……有趣?!?p>  二人邊聊邊走,很快到了院內(nèi)。沒想到今日一早就已經(jīng)有好多學(xué)子到了。南宮思齊疑惑之際,便聽到身旁的薛嘯歌說道:“聽聞今日書院會來幾位客人?!?p>  這書院是皇宮組織辦的,既然說了要來客人,那么來的是何方人物,可以說是皆有可能了。南宮思齊同薛嘯歌進(jìn)入屋內(nèi),明光堂堂,目光越過有些擁擠的人群,直抵前方,約莫十人里,他一眼看到了一個人——長指執(zhí)棋,青絲隨白袖飄揚,寒風(fēng)瞬過,白棋落定。黑眸映玉子,淡漠襯霜雪。

  對弈者似是說了什么,他神態(tài)依舊,啟唇間泛著書香墨氣。南宮思齊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只瞧見那絕色風(fēng)華贏得從容。

  “那是誰呀?”

  “輕云淡月,流風(fēng)回雪?!?p>  那是他哥,是南宮瑾言。

  步步為營,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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