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就進入了孟茳府上。孟茳和李知秋人手一盞茶端著唏噓寒暄。見到“云服媚”后,都以為哪里來的丫鬟,但又發(fā)現(xiàn)她走在中間,周身氣勢也不像是丫鬟。孟茳趕忙起身,李知秋見他起來了也一蹬腿起了來,向著南宮瑾言和墨如玉行禮。
待南宮瑾言向孟茳囑咐好后孟茳就帶人去收拾了,李知秋也不敢干呆著,忙笑著說道:“南宮大公子,墨公子,還有這……這位姑娘,我也去幫忙?!?p> 他一轉(zhuǎn)身,門卻霍然自行打開。李知秋差點沒站穩(wěn)。他捂著心口伸手虛扶了下門,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耳旁驀然響起:“來遲了,孟知府步履匆匆,好些事許某還未知一二呢?!?p> 來人一襲蒼藍色錦衣華服,長發(fā)高束,兩縷發(fā)垂至首前。他眉目冷峻,卻又籠著一層溫和,周身一股金銀泡出來的氣質(zhì)。平視時會有種不屑一顧的驕矜,卻是半遮半掩著的。
“許……許公子?!崩钪锝鼇盹嬍秤蒙哦妓悴簧虾?,身材卻是愈發(fā)臃腫,剛剛被嚇了一下,這話要說出來還要先喘口氣兒。
許翰墨視若無睹,繞過李知秋,徑直走進屋內(nèi)。小小的門廳被他襯得簡陋起來,好似進了尊大佛。
墨如玉靠在木質(zhì)小桌前,抱臂端詳著他,此時突然搖搖頭,忍俊不禁:“跟許公子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急什么?!?p> “不急?!痹S翰墨已經(jīng)走至南宮瑾言面前,竟然看到了“云服媚”,那目光似是看塊兒抹布,以至無須言語就明白他要“云服媚”去端茶倒水。
自然沒人搭理他。
許翰墨微蹙眉,他坐下后似是沉思了良久,看向南宮瑾言,沉聲說道:“昨夜乾來客棧不幸失火。”
“乾來客棧臨近皇都,常作為皇城中人出行暫歇之地,許公子這話是何意?”南宮瑾言緩聲道。
簡陋的府內(nèi)出奇的靜。
許翰墨笑了,“我忘了,南宮公子遠離皇都,身旁無人,不曉世事。”
“那倒也沒什么,南宮公子朝堂得意,商局縱橫,怎么會有什么消息被漏下呢?”白子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他踏一步進來。
“皇恩浩大,重若泰山。”許翰墨起身,看向屋外晦暗的庭院,“暴雨驟至,聲勢浩蕩,去的也快。”
南宮瑾言臉上沒有慍色:“可惜了。”
許翰墨側(cè)目:“可惜什么?”
“寮城蕭索荒蕪,若是栽種柏樹,暴雨狂風驟然而至,必然落葉紛紛。”南宮瑾言忽地溫潤一笑,“不過,寮城衰敗殘象仍有我們集聚于此著手解決,所謂‘方興未艾’,還是要小心,一葉障目。”
屋內(nèi)驟然沉默下來。
墨如玉忽然開口說話了:“乾來客棧失火,昨夜可有什么人途徑那里?”
許翰墨面向屋外,聞言,唇邊浮現(xiàn)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來,他道:“沈?qū)④妰炊嗉??!?p> 墨如玉挑眉道:“西北玱烈谷戰(zhàn)事吃緊,沈?qū)④娙羰遣恍矣鲭y,這事態(tài)可就嚴重了啊?!?p> “那是自然。”白子軒說道。
“巧了。”北冥幽的眸子略過白子軒,“那把火,就是沈?qū)④姺诺摹!?p> 靜了幾秒,許翰墨突然轉(zhuǎn)過身,柔柔的笑浮現(xiàn)在那張素來寒冷的面容上:“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北壁び倪~開一步,“只是有幸被沈?qū)④娋认?,親眼目睹了這一切而已?!?p> 北冥幽手中拿著南宮清瑤給的小簪子。南宮瑾言看到那小簪子,結(jié)合她說的話,已經(jīng)猜了個大概了。
“那真是湊巧?!卑鬃榆幚湫Φ?。
“是啊,湊巧?!北壁び闹讣廨p點在茶杯蓋上,眸子倏地瞥向白子軒,“我去你那薈萃軒受累,在椿苑被潑冷水,真是湊巧?!?p> 話落,南宮瑾言與墨如玉一同看向白子軒。許翰墨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道:“你是誰的女侍?”
“她不是誰的女侍。”墨如玉道。
然而,還沒等墨如玉接著說下去,北冥幽就接過話來:“什么女侍?說起來我家也在這些世家之列呢。”
北冥幽握著生滅,笑道:“云府嫡女,正是在下。”
許翰墨一愣,當即反應過來:“云服媚?”
北冥幽抿了口茶,笑而不語,漸漸的,連笑意也散去了。
“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墨如玉問道。
他的話就好似混跡在人群中直勾勾盯著你看的孩子一樣,在市儈與浮華中天真得有些好笑。
“在皇宮中待不下去了,于是就來了?!北壁び奶寡裕巴緩藉汲?,聽聞災變,自然想來看看?!?p> 屋子收拾好已經(jīng)是夜半三更,白日里由于許翰墨的到來,孟茳要給他說明一些情況,北冥幽在一旁聽著,最后也沒有機會給南宮瑾言細講一些事情。
北冥幽躺在床上睡不著。她起身下床,點燃一盞燈。
北冥幽坐在桌子旁,借著昏暗的燈光,催動內(nèi)力,看著自己手心的曇花印記,這印記肉眼可見的淡了。已經(jīng)感召不了蒼冥了,冥界如何,蒼冥如何,北冥幽全然不知。
北冥幽進入生滅之境,看到巖河旁打坐的白爅黎。
此時生滅之境也是黑夜,白爅黎察覺到北冥幽來了,于是睜開眼,問道:“如今是丑時,依照凡間的習性,應當休息,主上怎么還不睡?”
北冥幽說道:“我現(xiàn)在找不到他了?!?p> 白爅黎一愣,隨即問道:“找不到蒼冥了?”
北冥幽捂著頭,看著巖河滾滾,喉嚨滾動,什么都沒說。
“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卑谞j黎跳下巖石,站到蹲著的北冥幽身旁,“不過,主上如今在什么地方?”
北冥幽抬頭看他,道:“天啟國的寮城,傳聞曾經(jīng)以天敵法治理蝗災,成效顯著?!?p> “后來呢?”白爅黎問道。
“時至春耕,耕地卻再無法長出什么東西了。”北冥幽道,“為何問這個?”
“這地方邪氣重得很。”白爅黎道。
白爅黎朝北冥幽伸出手,透明卦盤帶著暗紫色煙霧浮在空中,幾十根透明竹簽皆是氣法化形,帶著泛著金色的亮光,圍繞這那卦盤轉(zhuǎn)動。
“魔界千重樓有一種卜術,叫做千鈞風雷卦,時也,運也?!卑谞j黎虛托著卦盤,說道,“來吧。”
北冥幽起身,屈指取了一簽,透明竹簽隨即散作虛無,北冥幽望向白爅黎,白爅黎點頭,忽而振袖,透明竹簽頓時放大數(shù)倍,暗紫色煙霧裹挾著雷電,閃在透明竹簽周圍。巖河滾滾。
竹簽表面登時浮現(xiàn)出兩行字——“人禍天災,星移斗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