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漸漸失去的東西

　　略顯陰暗的天空下，XN市的第三中學(xué)，期末高考開始了。

　　高考作為這些中學(xué)生人生中的第一個十字路口，也是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jī)會，基本每個學(xué)生為自己的將來奮斗一把。

　　在臨考時，孟蝶沒有再感到以往考試時的緊張與壓迫感，只是目光有些空洞迷離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要是在以前，每當(dāng)考試的前一天晚上，她都會有些心虛，拼命的復(fù)習(xí)功課。

　　因為這次的高考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了別的意義，她只是想堅持到最后，自己親手畫上一個句號。

　　當(dāng)試卷發(fā)下來后，孟蝶拿起筆開始奮力書寫，很快，就不知不覺的做完了整張試卷。

　　她愣了一下，抬頭望了眼掛在教室墻壁上的掛鐘，時間才過了五分鐘不到。

　　“我這是......怎么了？”

　　孟蝶眨了眨眼，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臉蛋上露出了一絲疑惑，再次看向那張試卷上的題，忽略視野中間的那道魅影，那些題的答案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如同錄像一樣在一遍遍的播放著。

　　“我被它影響了？”

　　孟蝶唇角微微抽搐，將那雙慘白纖細(xì)的手伸到了眼前，快速的抬起頭望了望考場的四周，然后又迅速的低下頭。

　　這時，考場內(nèi)所有的學(xué)生還在埋頭答題中，熟讀情商的她當(dāng)然不會提前交卷，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防止發(fā)生意外。

　　黑暗的背景下，那道魅影毫無意外地出現(xiàn)在了她視野的中間，白色的身影散發(fā)著有些灼目的淡淡白光。

　　又一個夜晚過去后，原本在它空白一片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出了朦朦朧朧的五官，她盯著那張模糊不清的面孔，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被它持續(xù)不斷地汲取著什么，失去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具體失去了什么，她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剛開始還很微弱，但現(xiàn)在卻越發(fā)的清晰了......

　　半個多小時后，孟蝶起身交了試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的離開了考場。

　　在她的身后，一個監(jiān)考的女老師皺著眉望著剛剛離開的孟蝶，隨后又低頭看著孟蝶試卷上滿滿的字跡，陷入了沉思。

　　“試卷上的答案，她是什么時候?qū)懙?？?p>　　她對這位考生的印象深刻......因為從發(fā)放試卷后開始到結(jié)束，這位考生就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過。

　　她在轉(zhuǎn)圈監(jiān)考的途中，甚至還看到了這位考生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當(dāng)這最后一場考試結(jié)束后，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下午，陰暗的天空中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濛濛細(xì)雨。

　　孟蝶披著一件黃雨衣，取出了一副墨鏡戴上，這樣做僅僅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那雙夢游般迷離，空洞的眼神。

　　她借著擁擠的人潮，避開了在學(xué)校外焦急等待的母親，選擇了一個方向后，頭也不回的匆匆走去。

　　“小蝶?！?p>　　可剛走沒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背后響起，孟蝶頓時停下了腳步，可她沒有回頭，兩三秒鐘后，她仿佛受到了驚嚇?biāo)频南蛑胺郊铀倥苋ァ?p>　　“小蝶，你別跑了，等等！”

　　一個披著同款紫色雨衣的女生追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這個女生赫然就是上次見面的宋薇薇。

　　“放開我！你想干什么？”孟蝶劇烈地掙扎著，想要掰開她緊緊握著自己手腕的雙手。

　　宋薇薇直視著她墨鏡下的雙眼，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p>　　這句話仿佛抽空了孟蝶的力氣，令她腳一軟癱坐在了地上，但她很快又意識到周圍很多路人看著這里。

　　“你想怎么樣？”

　　孟蝶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掩飾著心里不平靜，同時避免了眼中的魅影和她重合。

　　宋薇薇沒有回答，而是先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才答非所問地說道：“不遠(yuǎn)處有家咖啡館，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吧?！?p>　　孟蝶猶豫了一下，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宋薇薇似乎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補(bǔ)充了一句：“小蝶，我這次是想來幫你的。”

　　“幫我？呵呵，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呀？我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和你們組織脫不了干系！甚至都是拜你們所賜！”孟蝶冷笑地說著，語氣里充滿了痛恨與厭惡。

　　出乎她的預(yù)料，宋薇薇居然沒有否認(rèn)，只是微微地嘆息道：“我不是代表組織來找你的，我只是以我個人的身份想來幫你?！?p>　　雨中的小巷里，兩人沉默了很久，直到雨越下的越來越大。

　　“阿嚏！”

　　宋薇薇打了一個噴嚏，打破了兩個女生之間的沉默。

　　“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泵系睦镉行┯|動，不情不愿地說了一句。

　　“好！那我們快走吧?！?p>　　平時不茍言笑宋薇薇露出了一個淺淺笑容，拉著身邊的少女匆匆離開了這個露天的小巷。

　　一間安靜的咖啡館里。

　　脫下雨衣的孟蝶仍然戴著一副幾乎遮住了她半張臉的墨鏡，低頭專心致志地攪拌著剛放進(jìn)方糖的咖啡，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為什么要約我來這里，其實有些話剛才在外面也可以講的?！?p>　　“你不知道嗎？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有助于更深入的交流和更有意義的談話?！彼无鞭倍似鹂Х让蛄艘豢?，向?qū)γ驺露纳倥忉尩馈?p>　　孟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問道：“你們的背后是什么？”

　　宋薇薇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少女。

　　“那道魅影變成我以后會發(fā)生什么？”片刻后，孟蝶換了個問題。

　　可對方依舊沉默。

　　孟蝶忍著直接起身離開的沖動，用力抓住了杯子：“好，前面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但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p>　　“你問吧，如果能告訴你的話，我會告訴你的?！彼无鞭焙谜韵镜乜粗?，仿佛剛才沉默的并不是她。

　　孟蝶閉上了雙眼，感受著逐漸變得冰涼的身體，開口說道：“我感覺我正在被它奪走著什么，但具體被它奪走了什么我也說不清楚，你知道嗎？”

　　但令她失望的是，這次宋薇薇再一次的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