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入門
鍛器坊門口。
綿云徐徐,錘聲更迭,一切依舊有序。
張有為提著錘子,齜牙咧嘴,渾身顫抖,佯裝快要力竭的模樣。
這時候當(dāng)然不能表現(xiàn)的像玩氣球一般。
雖然他不是個認(rèn)慫的男人,但該茍的時候還得茍,畢竟現(xiàn)在發(fā)育的還不是很健全。
即便如此,肖海也徹底石化當(dāng)場,看著被微微抬起的山岳巨錘,目瞪口呆,眼角抽動,震驚的無以復(fù)加。
“你...你到底怎么把山岳抬起來的?”肖海依舊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山岳巨錘微微顫抖。
抬起?!
聽這話兒,肖海是認(rèn)可了山岳被抬起的事實。
嘭!
張有為雙手松脫,山岳落地。
煙塵蒸騰間,他順勢朝后跌了幾步,表演著站立不穩(wěn),差點跌倒的模樣。
而后弓著身子,上氣兒不接下氣兒。
一雙嫩白手掌,殷紅一片,火紋可見,那是緊握錘柄留下的痕跡,這個可是如假包換的。
若是尋常人興許會覺得情理之中。
但肖海心中了然,他橫練三十載,不知吃了多少苦。
就剛剛那個程度,至少也要十年功夫。
所以這絕對不是常人能夠做到之事,起碼不是一個剛剛覺醒熔煉心火,只有十五六歲的孩子能做到的。
張有為顯然也看出來,剛剛那精湛的演技,并不能完全打消肖海的疑惑。
只得強壓喘息,“回首席大人,弟子天生有些蠢力氣,這錘子若是再重點,當(dāng)真是抬不起來了!”
肖海眉頭緊皺,看怪物一般看著張有為,弱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天神神力?!”
這個說辭,他一時半會顯然難以接受。
復(fù)又俯身檢查錘子,重量絲毫沒有減輕,看不出什么異常。
他本欲再問,想要搞個明白。
但礙于首席的身份,若是連續(xù)責(zé)問,難免顯得自己無能妒人。
不想失了形象,終究沒說一句話。
數(shù)十息之后,張有為恢復(fù)了平靜,躬身站在他身旁,面色平靜,不發(fā)一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舉錘是假,難為他,讓他出丑是真。
如此看來,這錘子應(yīng)該鮮有人能舉起,甚至有可能這鍛器坊就沒人能舉起來,所以肖海才這么有信心。
所以,即便抬起微不足道的一寸距離,也是折了肖海的面子。
對方心里肯定極為不爽,巴不得找個由頭再難為他。
所以他不發(fā)一言,便不給肖海發(fā)飆的機會,起碼在這錘子的事兒上,他無法發(fā)飆。
果然,肖??粗鴱堄袨?,又看了看那錘子,雖然雙眼冒火,卻也不好發(fā)作,滿臉尷尬,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收場。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噔!
噔!
噔!
跑過來一小廝,走到肖海面前,躬身行禮。
肖海見此人,不但沒有覺得礙事而惱怒,滿面愁云反而稍稍舒緩。
他微微側(cè)身,將那人擋住。
后者低著頭,看不清容貌,白皙的面容,和鍛器坊的黑有些格格不入。
他從袖中取出字條,遞給肖海。
后者打開字條,大概掃了一眼,先是微微一怔,眉頭緊鎖,反復(fù)讀了幾遍,不解的看向那小廝。
小廝身材不高,在高有兩米的肖海面前像個小孩子。
他踮起腳,對著肖海耳語幾句,又站了回去。
肖海這才面色舒緩,微微點頭,低聲道,“知道了!回吧!”
那小廝聞言,便退了下去。
張有為雖然低著頭,卻用余光觀察著這一切。
一般傳信兒的是不太可能給人答疑解惑的,若是能做到這一點,至少也是半個局中人。
看來這小廝不簡單,雖然沒看清樣貌,張有為還是在心里記下這么一號人物。
“哼!”
肖海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舉起這錘子,就算入了鍛器坊的門!”
說著眼角微微跳動,顯得極不情愿。
“多謝,肖老師!”張有為倒是視若無睹,躬身再拜。
“哼!言謝還太早,入了這門,能不能成為器者,還要看第二考!”肖海說著,嘴角微翹,似乎對第二考的難度頗為自信,篤定張有為斷然是無法完成。
最開始便說了有三考,現(xiàn)在提起二考,本來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但那小廝來之前,肖海絕對還沒有想好第二考考什么,不然也不會那么為難。
看來這第二考應(yīng)該會難上加難!
“還請首席大人指點!”
張有為言語恭敬,卻不卑不亢,保持一個學(xué)生應(yīng)有禮節(jié),卻也沒有絲毫退縮。
倒不是莫名的自信,而是上輩子遭受的社會毒打,讓他深深明白,委曲求全和提心吊膽都解決不了問題,反而讓人看扁。
惡人看扁了你,就會沒完沒了的欺負(fù)你。
就像肖海,若是張有為有點兒膽怯,對方便會變本加厲的壓迫。
不卑不亢,反而會讓對方稍有忌憚,以為自己有其他底牌。
果不其然,見張有為一臉淡然,肖海反而微微蹙眉,有些出乎意料。
畢竟張有為剛剛抬起山岳,已經(jīng)給了他不小的驚艷,誰知道前者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
肖海俯身將巨錘山岳拾起,“不過這第二考,憑著膽氣和力氣可過不去。一個月后,你要鍛出一個器物,方可留下!”
鍛出一個器物?
雖然對器者不是很了解,但是鍛造一個器物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上輩子在電視里也見過,無非就是高溫熔鐵,倒入模具,而后敲打一番。
一個月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打個凡品應(yīng)該不在話下。
也許天權(quán)大陸的鍛器方法和上輩子的不同。
但大街上賣的鍋碗瓢盆都出自鍛器坊,平常老百姓也能用的起。
如此看來,鍛造凡品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兒才對!
不過這樣會不會太簡單了...
一絲不好的預(yù)感襲來,張有為抬頭看向肖海。
后者眼中帶著一絲得意,“你是覺醒者,和旁人不同,你所鍛造之物,必須是帶有品級之物!”
果然是這樣!
帶有品級的器物,和凡品的價值天差地別,即便是陳樹,身為狩獵隊隊長,手中的青鋼劍也只是普通品級,還是多年積蓄換的。
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沒道理輕言放棄。
“不知道哪位老師帶我?”
帶有品級的器物,顯然鍛造之法和凡品不同,所以總要有個人教他,這要求也合理。
肖海顯然還沒想到這里,略微沉吟,皺眉道,“我親自帶你!”
“那就多謝首席了!”張有為料到是這個結(jié)果,但是也沒別的選擇。
“不過,你初來乍到,還是先從入門學(xué)起!”肖海說著四下看去。
只見一個背著竹筐的胖子迎面而來,那筐中裝著的東西像礦石,表面粗糙,卻帶著金屬光澤。
礦石顯然很重,那胖子步履艱難,大汗淋漓。
他朝那胖子招了招手,后者顯然認(rèn)得肖海,先是一愣,隨即換上一副諂媚笑臉,小跑著過來。
“首席大人,您吩咐!”邊說邊把滿是黑灰的胖手在羊皮護(hù)裙上蹭了蹭。
“這位是新來的器者,張有為!”肖海指了指張有為,面無表情。
胖子連連點頭,看向張有為也是極盡諂媚的微笑,五官擠在一起,說不出的猥瑣。
器者稀少,大多成就斐然,也是不少人的巴結(jié)對象,胖子這個態(tài)度和那門房一模一樣,可以理解。
“你帶他去分揀司做活!懂了嗎?”
肖海也是個老江湖,掃了那胖子一眼,便知道胖子沒理解他的意圖。
果不其然,胖子聞言大驚,看向肖海,一臉不解,喃喃道,“器者一般不都是...”
話沒說完,便咽了回去。
只見肖海一雙牛眼瞪的老大,有那么一瞬間,胖子甚至懷疑,肖海會不會用山岳巨錘削他!
那胖子急忙閉嘴收聲,退了一步。
“他可不一般,天生神力!找些適合他的活兒!”肖海繼續(xù)道,在天生神力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胖子聞言,扭頭看向張有為,臉上多了一絲狡黠笑意,猥瑣道,“小的明白!”
明白?
你特么明白什么了?
張有為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心里卻將這胖子的先人都問候了一遍。
要知道閻王易見,小鬼兒難纏。
尤其這胖子,看起來也是個不講武德的。
肖海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也看出這胖子是個什么貨色。
“你...對了,你叫什么?”肖??粗桥肿樱谷徊恢榔湫彰?,不屑的問道。
畢竟鍛器坊要供應(yīng)全城器物,足足招收了上千人做工,他當(dāng)然無法全都認(rèn)識。
“回首席大人,小的王六,您叫我六子就行!”
“王六,那你就帶著他下去吧!”肖海擺了擺手,俯身將山岳巨錘提了起來,便要離去。
“首席大人!”王六卻躬著身子跟了一步。
“怎么?”肖海有一絲不悅,他本人到不怎么喜歡王六這種狡詐之人。
“首席大人,既然張兄弟天生神力,我覺得棄物司可能更適合他,您看...”說著低下頭,卻也藏不住那副猥瑣像.
肖海顯然也沒想到這個,愣了一下,隨即浮現(xiàn)得意笑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有為,“六子,棄物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