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網(wǎng)好像抓住什么東西了?”
“這個重量……怕不是抓住一條大魚?!?p> “通知后廚,今晚可以加餐了……等等,這好像是個人?!?p> “艸……”
李果感覺自己全身如同火燒一般疼,骨頭和肌肉更是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力氣,不過他卻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然后,他就從海水里面被撈了起來,刺眼的陽光打在他的眼皮上,讓他完全睜不開眼睛,只能艱難的呼吸著咸濕的空氣。
“被救了嗎?”他的意識開始慢慢消散,直到最后陽光將他的眼眶全部填滿。
“活下來了?!?p> 李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一條全身潔白的鯨魚,在深海之中肆意的傲游著,直到他去到海洋中更深的地方。那里黑暗,沒有溫度,當它游到那里的時候全身就像掉入冰箱里面。
它在那里瑟瑟發(fā)抖,一種穿透靈魂的深寒如同靈魂一般附在他的身上。
它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卻越來越冷,無能為力,只能一步一步的掉入黑暗未知的深海之中。
“嗬……”李果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海上房間特有的潮濕和魚腥味順著鼻子沖入腦海深處。
“我在哪里?天堂?地獄?”李果睜開眼睛,看清了這個房間。
這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間還算寬敞的水手艙房,小小的房間里,擺滿了各種海洋生物的標本和骨架,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更是放著各種泛著奇怪微光的藥劑。
而他現(xiàn)在躺著的地方,明顯是原本房間主人的床,由亞麻和干草鋪墊而成,帶有某種中世紀特有香料味道的草床。
他甚至能感受到硬邦邦的干草在他的屁股下不斷的變形。
而他本人,手臂上多了好幾圈用亞麻做成的紗布,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廉價酒精的味道,臉上更是被貼著看上去就不怎么頂事的廉價藥膏片。
不過無論如何都好過繼續(xù)泡在冰冷的海水下,被不知名的魚蝦肆意搶食著身體。
他想憑著自己的毅力從床上坐起來,不過無論是手臂還是胸腹都難以支持他的動作。
在一番蠕動之后,他成功把自己的屁股從硬邦邦的干草上挪開。
就在他準備把胳膊挪到屁股底下時,艙門被粗暴的推開了。
由于房間的燈光問題,他得以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進來的人。
這是一位女士,裹著一件帶有蕾絲的黑色襯衫,下身是一件由魚皮制成的防水褲,右手提著半瓶酒,嘴上還叼著半卷船上自制的手卷煙。她的臉在燈光下異常的昏暗,不過還是不難看出臉上由于長時間熬夜導(dǎo)致的黑眼圈和過度酗酒引發(fā)的部分臉部僵硬……
“看夠了嗎?”她說的既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不過卻屬于拉丁系的發(fā)音,加上她那偏白的膚色,和頗具辯識性的藍色眼睛。李果推測自己應(yīng)該是來到了北冰洋的某艘捕魚船上。
“還好……”他本來還想著該怎么解釋,不過當他把內(nèi)心想表達的東西說出口時,卻和她說了同樣一種語言。
雖然十分生硬,大體來說就像英語的初學(xué)者直接和老外對線一樣。
但是卻十分流暢,仿佛只是一種很久沒說過的家鄉(xiāng)話一樣。
“你能聽得懂我說什么?”女人繼續(xù)說道。
“可以?!崩罟^續(xù)回應(yīng)著,這次已經(jīng)比上次更加流暢,就像是卡在喉嚨里的魚刺被突然拔掉一樣。
“那么,外鄉(xiāng)人,你叫什么名字?”她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病床前,將嘴上叼著的半支香煙塞進一個酒瓶子里。
“李……果……”李果試著用本土的語言表達自己的名字。
“雨果?”她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他,“雖然不是很禮貌,但是姓氏呢?”
“姓氏?”李果的眼睛四處亂瞄,看到了桌子上還沒吃完的香腸包裝紙,他依樣畫葫蘆的念出包裝紙上的第一個單詞。
“維文……”
“雨果.維文?聽上去不像是個貴族的名字。你從哪里來?無論是南部群島還是莫雷我都去過,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p> “莫雷是哪里?”雨果問道。
“群島帝國的北部行省,那里是少數(shù)族裔最多的地方。”
“我是從東方來,東方很遠的地方?!?p> 無論是所謂的莫雷還是群島帝國,雨果都沒有絲毫印象,看上去他就像來到地球的另外一個緯度一樣。
“潘迪西亞大陸嗎?據(jù)說帝國的遠征軍曾經(jīng)去過那個地方?!迸四樕系纳裆D時激動起來,“你真的是潘迪西亞人嗎?你們那里真的有長得和鯨魚一樣大的樹嗎?還有……”
“好了好了,瑪利亞,能不能讓我們的病人安分一點,好歹現(xiàn)在你才是名義上的醫(yī)生。”另外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僅憑聲音就能猜到這會是一個粗壯硬朗的漢子。
很快他也從外面擠進這個狹小的船艙之中。
他有接近兩米的身高,進來的時候需要艱難的彎腰低頭,上半身穿著一件被汗水和海水漂成黃色的馬甲,大片的胸膛裸露在外邊,下半身是一條樸素的亞麻短褲和閃閃發(fā)亮的靴子。
他有著水手慣有的茂密大胡子和堅實肌肉,卻有著與水手完全不相符的書生氣質(zhì),哪怕是打扮得如同水手,卻也無法掩埋他身上帶有的那種哲學(xué)家氣息。
“小伙子好的很快啊……剛剛撈上來的時候他們都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我也覺得你活不了?!彼麖澲币兄T說,“看上去你和鯨魚一樣生命力頑強?!?p> “不過我沒有鯨魚那般好運氣?!庇旯麄?cè)過臉說道,“我的船在海上碰到大風(fēng)浪,海浪連船帶人一起打翻了,沒有你們的話我估計已經(jīng)成鯨魚的糞便了?!?p> “鯨魚的糞便……這年頭連鯨魚的糞便都有人用來提煉鯨油?!爆斃麃啿缓蠒r宜的插了一句。
“別管這個小丫頭,我叫以實,她叫瑪利亞。如你所見我們是捕鯨人?!?p> “不,我不是……”
“那也得等你考上自然科學(xué)院再說?!币詫嵱靡环N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不然你就是一個捕鯨手,以實瑪利亞號的二副……”
“外加船醫(yī)……”
“別提船醫(yī)了,除了他以外誰敢到你這里看?。俊?p> “原來我還是一只醫(yī)學(xué)實驗的臨床小白鼠嗎?”這句話雨果并不敢說出來。
“不過無論如何,歡迎來到以實瑪利亞號?!币詫嵳f道,“無論你愿不愿意,大概還得在這里呆上半個月……天殺的,說不定還會更長?!?p> “哦……”雨果就這么渾渾噩噩的開啟了他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