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差別防守

　　跟眾人聊完后，我重新回到了自己房間。但剛剛有那么一瞬，看見了那四個人的投影好像多出了一人。剛回到房間就發(fā)現(xiàn)了那群家伙又待在我的房間里，有時候就真的挺無語的。不過那群家伙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轉(zhuǎn)告一件事情而已。由于UNR看我沒有戰(zhàn)斗能力，就派我去科研部，并且他們還有通知原文。

　　「以下通知為UNR首個重要決定內(nèi)容，現(xiàn)安排克雷·諾曼為第三科研組組長，主要監(jiān)督科研進展。辦公地點為主基地第三層核心區(qū)，第三科研組主要負責電子科技、工程科技等方面。植物包括但不限于三項主要科技研發(fā)，十五項枝干科技監(jiān)督，與其他科研組組長展開合作項目?！?p>　　那幾個人走了，而此時的房間內(nèi)也并未安寧。那幾個走后，就有一個包裹落在了我的手上。這個包裹是從太陽系內(nèi)出發(fā)的，我大致了解過太陽系，那里是一個禁區(qū)。無非是人類文明私自稱作禁區(qū)，然后GU122峰會就真的讓其成為了禁區(qū)，并白紙黑字標注從太陽系出來的物品一律視為違禁品。

　　我眼前的包裹里面放著一本小說，書名可以看出來有《一人一熊：心理攻防戰(zhàn)》這幾個字，后面疑似還有文字，但是被墨水沾染上了。我開始翻閱起來，書本第一頁清晰標注著“星際游人親筆原稿”。雖然字跡有些潦草，但是部分情節(jié)我還是能忍得出來，情節(jié)跌宕起伏，幾乎除主角之外的每個人都能引起人神共憤。

　　我越看越仔細，似乎忘記了時間，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工作，直到目睹主角的尸體燃盡于白菊與蒲公英之下。我似乎與書中的人物交換了余生，我看到了我的影子，我認為那就是我。只不過他在白菊的燃燒之下死了，而我依舊活著。我又開始覺得那并不是我，我看到了我的人偶，我認為那并不是我。

　　我突然之間回想起了我的童年，悲催且絕望。原本我有一個小熊玩偶，棕色的一個小熊，大概50厘米，并且起名為“噗糯糯”。我原本在河邊給它過生日，我從小貧窮，且養(yǎng)父養(yǎng)母本來也就不喜歡我，養(yǎng)我無非就是得知我有一些資產(chǎn)。為了不讓其他人打擾我給它過生日，我?guī)Я艘话褟?fù)合弓。

　　這把復(fù)合弓是一個得了癌癥的射箭運動員贈予我的，贈予我防范養(yǎng)父養(yǎng)母對我進行家暴的。在為數(shù)不多的時日中，他教我搭弓射箭，日復(fù)一日，我的水平有了明顯的提高。但也就在我生日的那天，我們就陰陽兩隔了。小鎮(zhèn)上的人都稱呼我為掃把星，我也并未理會他們，因為我有最好的朋友——噗糯糯，它時刻陪在我的身邊。

　　但我始終低估了他們對于一個孩子的惡意，他們在我給噗糯糯慶生的當天燒毀的它，我也是報復(fù)心切，但是那一箭射中了噗糯糯。他們得意地走了，但下一秒一場傾盆大雨說下就下，留給我的只有被燒到一半的殘骸。我回到家中，看到了那兩個賤人得意的眼神，我二話沒說打算復(fù)合弓殺了他們。

　　但事先埋伏好的眾人怎會放過我，他們把我綁了起來，毀壞了那個復(fù)合弓，并且讓我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把我打得血肉模糊。我本以為我會死，但是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卻在一家先進的醫(yī)院，而外面就是璀璨星辰。等我被治好了之后，我就被送回了那里。也許是我記憶出了差錯，我記得我給噗糯糯辦了葬禮，并且用了兩發(fā)電磁炮對付那兩個賤人。

　　也許是看淡了生死，我駕駛著艦船對著那個地方展開了無差別屠殺，機炮直接打在人身上，所視范圍皆起血霧。慘叫聲哭喊聲響徹云霄，五百多枚導(dǎo)彈輪番轟炸。他們以為躲在房屋里就沒事了，但沒想到這輪番轟炸讓他們連灰都不剩。不過說是無差別屠殺，但我還是有原則的。屠殺過程中爭取讓目標一擊斃命，不延緩其死亡過程。

　　那場災(zāi)難只有兒童幸免于難，等他們被其他地區(qū)的孤兒院接走的時候，我就立馬往那個地方投放了一枚戰(zhàn)術(shù)核武器，為了達到最大殺傷限度我當時是直接空爆的。爆炸瞬間那個巨大的火球給天上的云染成了火燒云，也與兩朵雨云融合成了一個小熊的模樣。那是我看過最美的火燒云，那云的顏色如鮮血一般，到后來也變成了很夢幻的顏色。

　　我清晰地記得我在那枚戰(zhàn)術(shù)核彈上刻著噗糯糯的樣子，我也給它起名為“噗糯糯的報復(fù)”。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要是沒有那么雄厚的資金的話，我就真的死在白菊的燃燒之下了。我合上了書本，接著按照原本的計劃行事。我拿上了背包，準備認識一下第三科研組的組員。

　　來到第三科研組后，讓我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地上全是生活垃圾，完全沒有科研的樣子。我本以為是我走錯了，但是當我看見其他科研組都在認真研究科技的時候，讓我不得不懷疑是否真的只有我們組成了那個樣子。我重新回到了第三科研組，并花了一點時間整理他們留下的生活垃圾。

　　就在我收拾完成的時候，糖娜和杰西卡來了。似乎是因為環(huán)境比較暗，再加上我穿著黑色的衣服，她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而是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我將我的背包放置在桌子底下，并且拿出來一副眼鏡戴上。左眼鏡片開始顯示信息，右眼鏡片則是啟動了夜視功能，在一瞬間我感覺到周圍環(huán)境瞬間明亮了。

　　「國理六代二型政權(quán)助手很高興為您服務(wù)，目前腦機接口服務(wù)正常。由于您長時間沒有操作，需要重新制定新的系統(tǒng)?！?p>　　「原本系統(tǒng)推翻，并且將程序私有化，以后你只為我一個服務(wù)?！?p>　　「您確認嗎？這將對于您的國家……」

　　「確認，因為我已經(jīng)不是首領(lǐng)了。」

　　「正在推翻原有系統(tǒng)……制定失敗，目前系統(tǒng)為半公半私……」

　　我嘆了一口氣，開始在背包里翻找其他的東西。只不過都是一些有的沒的，唯一有讓我感覺有用的就是國歷型號對照表。我依稀記得這張表是星域政府發(fā)給我們選擇型號的，不參與選擇的貌似會默認到第五個型號。我還記得選擇手表的人比較多，只有我們有生態(tài)手表的守護者選擇了六代二型機。

　　「國理六代型號表格：國理六代一型——手表、國理六代二型——眼鏡、國理六代三型——徽章、國理六代四型——衣領(lǐng)夾、國理六代五型——通訊器、國理六代六型——正在研發(fā)中……國理是專門輔助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打理國家的政權(quán)助手，由星域政府發(fā)布，特發(fā)給那些沒有管理經(jīng)驗的新手?！?p>　　坐在我對面的糖娜和杰西卡不動聲色地打開電腦，她們貌似是在整理某種數(shù)據(jù)。我則是按照國理的指示在暗處中整理著一份又一份的報告，這是星海聯(lián)合制約合眾國整理出來保護那群小家伙的，而如今各處都發(fā)生著動蕩與不安，我留著這份資料也沒有用了。兩位原住民死亡的日期是他們的生日……

　　這件東西則是我身為國家首領(lǐng)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也是獻給他們的生日禮物，能完美補缺反武器護盾無法防御近戰(zhàn)武器的一種科技。多么諷刺啊，生日變成了祭日，生日蛋糕上讓人覺得奶油變成了無法撼動的墓碑，或者是無法改變的墓志銘……無法改變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墓碑的地基……

　　最讓人難過的事情莫過于跪在地上雕刻著墓志銘，原本打算雕刻出“生日快樂”，沒想到卻在不斷地雕刻下變成了無數(shù)遍的“對不起”。為什么……明明這聲“對不起”是由那個該死的入侵者說的，本應(yīng)是那個家伙跪在地上給兩個亡魂謝罪的事情，為什么跪在地上的人反而是我……想來也對，本就是我太過天真……太過于信任自己的“同事”。

　　我界越一邊整理著資料，一邊建立科技模型。電光石火之間，一個模型完成了。但不知是何等原因，當我越發(fā)覺得這個像我記憶里的小熊。經(jīng)國理解析，這個東西是放在反應(yīng)堆里散熱的。我頓時心頭一顫……我印象中……那個夏天不這么熱，看著燃燒的火焰我的心卻涼透了……我一把將其抓起，隨即扔了出去。

　　“你有病?。】蒲袌龅厥枪驳?，要發(fā)瘋滾到外面去！”杰西卡從來沒有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我沉默了片刻，找到最后一個沒有處理了的酒瓶。我一把將酒瓶抓住，猛地往自己頭上一砸，一剎那間我鮮血直流，在時間的流逝下我再一次流了“血淚”。杰西卡關(guān)掉了電腦，徑直走到的旁邊給了我一巴掌，然后帶著糖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也許……讓人難過的事情也可以是在不經(jīng)意間觸物思人。

　　「腦機接口服務(wù)鏈接中，背包里有二級傷口處理凝膠噴霧，建議用前先使用消毒液沖洗傷口，以此避免碎渣進入傷口。為了以防毛發(fā)影響使用效果，請將傷口附近的毛發(fā)剔除并加以清洗。從玻璃碎渣沾染的血跡來看，傷口長度大約0.5厘米，平均寬度為0.1厘米，最大寬度為0.17厘米……」

　　我按生態(tài)手表的指示開始處理傷口，直到處理完畢后我戴上了背包里的帽子。通風系統(tǒng)的運轉(zhuǎn)聲、電流的聲音，以及桌面細小零件帶來的觸感，似乎讓我身處的環(huán)境更加地暗無天日、更加讓人覺得沉悶。房間門突然打開，從走廊傳來的光亮照亮了這個房間的一個邊，而其中一個黑影默默走進來打開了廣播。

　　“星系中心開始重新統(tǒng)計各個通用稱呼的排名，其中“人”這個稱呼相較于上期排名統(tǒng)計提升了兩位，相較于上上期排名統(tǒng)計下降了三位。目前統(tǒng)計出來了的稱呼，一直處于范圍內(nèi)倒數(shù)，甚至即將跌出范圍內(nèi)的“星引”，該稱呼則是比較讓人意外直接來到了第二名?！蔽蚁褚粋€籠中鳥一樣，被困在這個房間寸步難行。

　　那個黑影似乎在房間里轉(zhuǎn)悠膩了，于是乎對方停下了腳步。我洞察得一些，聽著對方把東西整理，同時也看著對方在國家的夜視功能下不斷地晃悠。他左右轉(zhuǎn)悠著，直至確認我能看見他，他才重新站在門口那邊。光亮重新照在他的身上，他也重新變成了讓人捉摸不透的黑影，直到他清了清嗓子。

　　“老大，敵方又來打我們了，他們貌似出動了核心部隊，剛剛有個人叫你去基地穹頂?！蔽腋叱隽俗屓酥舷⒌睦位\。

　　就這樣在走廊中，沒有一個人，頭頂?shù)臒魰r不時閃爍著。從房間到電梯明明只有幾步路，但我卻感覺格外遙遠。像是戴上了沉重的鐐銬，在前往死亡的路上，每一步都被人唾罵、每一步都被人拽著、每一步都無比沉重。那個曾經(jīng)在墓碑上刻著“生日快樂”的人，終歸還是變成了被人唾罵的替代品。

　　“話說老大小時候是怎么處理欺負你的人的？又是怎么區(qū)分出攻擊目標的？”如此沉重的鐐銬，再加上如此沉重的話題，像是死前最后一次審訊。

　　“一不攻擊十二歲以下的兒童，二不攻擊孕婦，三不攻擊殘疾人，除此之外我還會再進一步篩選。攻擊時盡量做到一擊斃命，除了核心目標人物之外不使用燃燒彈、生物武器等一切延緩死亡痛苦的武器。對于那些核心人物，我則會使用滾燙的糖漿，然后使用艦船的噴灑系統(tǒng)均勻地澆在他們身上。”

　　“那有沒有讓你覺得值得活下去的人？”這話問的，像是問我為什么屠殺一樣。

　　“那就挺多的，比如原先在孤兒院長大，然后在我每次受傷都會給予我?guī)椭囊晃会t(yī)生，我記得他當年十七歲，但不知道后來什么樣了。還有面對這場攻擊，誓死保護孩子的父母，還有一個抱著小熊的孩子。那些家庭我是親自指明逃生方向的，還有那些受傷的孩子我也是給予過幫助的?！?p>　　也許在大人眼中那個抱著小熊的孩子也死在了我的機炮之下，但是并沒有。當時機炮并沒有發(fā)射炮彈，而是已經(jīng)氣化的藥劑，里面摻雜著安眠藥，還是使人傷口加速愈合的藥劑。當然這個藥劑不會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是可以帶動體內(nèi)的新陳代謝，讓其加速，這就是原理。

　　我終于走到了電梯門口，隨著對方一起來到了基地的穹頂?；氐鸟讽斚袷且粋€巨大的陀螺儀，外層的幾個軸在不停地轉(zhuǎn)動，中間的平臺則是穩(wěn)穩(wěn)當當。在這里，無數(shù)穿著衣衫襤褸的人，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后，我才知道他們都是僥幸活下來的各個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因為平衡線不存在了，繼續(xù)考核下去沒有意義。

　　也許是我穿著還算光鮮亮麗，他們還是調(diào)侃我，我并沒有在意。目前的情況就是敵方開始攻打我們的基地，而那群家伙已經(jīng)在奮力還擊了。經(jīng)過前一段時間的研究，最新型的可端控機已經(jīng)可以投入戰(zhàn)斗，我們要做的就是操控可端控機，清理那些護衛(wèi)艦、驅(qū)逐艦、巡航艦等，讓那群家伙有能力集中注意力去攻擊敵方軍隊的核心艦艇。

　　我們不是通過操作臺去操控那些自動端控機，而是通過一套初代傳感設(shè)備去操作?？啥丝貦C有著很高的機動性，所以使用操作臺極有可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撞在敵方艦船上。我作為第37號操作員，與第31號、第42號操作員有著更高級的操作設(shè)備與可端控機，而站在我周圍的都是其他國家領(lǐng)導(dǎo)人。

　　他們上身散發(fā)著酸臭味、酒臭味，還有其他讓人無法形容的味道。我屏住了呼吸并戴上了傳感設(shè)備，但就算我戴上了傳感設(shè)備，我依舊能聞到那些氣味?？粗矍翱啥丝貦C傳回來的視角，我立馬首當其沖駕駛可端控機駛出了機庫，仿佛這樣那些令人窒息的氣味就會消散，可這樣做和掩耳盜鈴并無差別……

　　我?guī)Я丝啥丝貦C的我一路披荊斬棘，為那群家伙爭取時間。其他人負責解決我所駕駛的可端控機附近的障礙，我負責解決價值更克羅多菌種群液高的艦船，這么做全是為了讓那群家伙可以順利逼近敵方母艦。在火力全開之下，仿佛所有障礙都不值一提，仿佛所有障礙化為了慶典上的煙花，仿佛兩位原住民從未離去……

　　「警告，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已達到造成暫時性失憶的風險！」我看著左眼的身體結(jié)構(gòu)圖的頭部發(fā)出的紅點，竟然逐漸變成了藍色光點。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逐漸忘記如何稱呼他們，漸漸地，我開始莫名接受了一個新的稱呼——星引，在了解這個稱呼的性質(zhì)后，我也就逐漸接受了這個稱呼。

　　但命運開了一個玩笑，就在這時敵方母艦進入爆炸階段，隱約還可以看見有幾個黑點。不用多想，那肯定是那幫畜生的逃生艙。超母艦爆炸的沖擊很快引發(fā)大面積火災(zāi)，熾熱很快達到基地頂層?，F(xiàn)在的空間站已經(jīng)要無法承受任何傷害了，如果發(fā)生了二次爆炸以及其他意外的話，就可以準備在太空中凍成冰雕了。

　　空間站氣壓低下，引力裝置幾乎損毀，燈火闌珊。所有星引脫下了控制設(shè)備在空中漫游，線纜雜亂。我已經(jīng)分不清左右了，視野被漂浮物遮擋。所以這一戰(zhàn)我們算敗了嗎？我腦海里的思緒始終揮之不去。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敵方停止了攻擊，而空間站也撐不了太久，我們必須換一個基地了，但……我們能走到哪去。

　　“諾曼先生，到這邊來，其余等待命令?！蔽翼樦曉从瘟诉^去，一步步撥開遮擋物。

　　“跟我來，團隊出于對你們的信任與尊重，打算把第一批休眠空位給你和你的幾位朋友。到地方服用藥物，休眠兩星期?！?p>　　到了大廳，引力還算有一點，但還處于輕飄飄的狀態(tài)。大廳有些許積水，旁邊還有一處地方著火了。這次休眠結(jié)束，也不知醒來后去向哪里。不過也不一定是件壞事，比如我的病需要休眠才能活下來。往大廳南側(cè)，有一個完好無損的休眠室，可以容納幾百個星引。

　　按照對方的話來說朋友還在空間站的各地，我聽從指揮先喝下休眠藥，然后他又出去找其他星引了?？粗矍暗男菝吲撊粲兴?，我把時間調(diào)整成兩個月，然后躺了進去?！罢跈z查血液里的休眠藥占比，確認無誤。時長兩個月，實際休眠1個月27日。正在使目標進入休眠狀態(tài)，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