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維護(hù)
看來,他是真的看不見!童青青默默的收回了刀,忍不住彎起嘴角,無聲的笑了。童青青啊童青青,你用用腦子好不好?這世上哪有什么特異功能?哪有什么三只眼?非要說有,那天上地下,也僅有楊戩一個而已!
空中,那團(tuán)紅彤彤的日頭,從東到西一點點的移動,在灑下最后一片余輝后終于緩緩落下,消失在一望無際的天邊……
童青青有些乏了,她剛剛伺候完趙子熠吃過晚飯,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自顧自的趴在木桌上打起了盹。
這一天下來,她突然覺得伺候人好像也不是什么難事,除了泡茶麻煩點,其他似乎也沒什么。比如說是伺候吃飯,也不過就是陪他一起吃,幫他布布菜而已,別的事都有旁人做,還有就是他睡午覺時,幫他脫掉外衣和鞋襪,根本就不累。
不過,有一點讓她覺得日子特別難熬的就是趙子熠那張冷冰冰的臉,好似那連綿不絕的陰雨天,看不到一絲和煦與陽光。
算了,盡量不去看他就是了!
是啊,屋外,那幾盆金盞菊開得甚好,屋內(nèi),那瓶子山茶花也還沒有枯萎,看什么不好,干嗎非要去看他那張仿佛結(jié)了冰霜的臉?
“水星!”趙子熠突然喚了一聲。
童青青睡得迷迷糊糊的,顫顫的睜開眼眸看了看,便又閉上了。
“水星!”趙子熠又叫了一聲,這次他不只聲音帶著慍怒,連音量也提高了好幾倍。
“啊?是在叫我嗎?”童青青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她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這才記起他叫的“水星”便是自己。
“來了!”她著急忙慌的站起來,剛想走出來,不料卻被桌腿給絆了一腳,她一個沒站穩(wěn),“哎喲”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摔下去的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趙子熠一只棕色的皮靴向她這邊猛的跨了一大步,可是再看,卻又收回去了。他還是和剛才那樣,直直的站在窗戶邊上,面無表情。
童青青覺得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他的眼睛還沒康復(fù)呢,怎么會知道自己往哪邊摔呢?再說,即便是知道,他那副漠然的樣子,哪會來扶自己。
她揉了揉摔疼的膝蓋,灰溜溜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向他走去:“我來了,請問三皇子有什么吩咐?”
“都這么大個人了還笨手笨腳,你說我要你有什么用?”趙子熠板起臉責(zé)罵道。
童青青聽了他的話,心里不禁有些委屈,便低下頭,不吭聲。
“你可以走了,回去后好好想想,應(yīng)該怎么做一名合格的侍婢?”趙子熠背過身,語氣與他的背影一樣,冷淡得讓人不敢靠近。
“哦!我知道了!”童青青點點頭,訕訕的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又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去。
“等等!”突然,趙子熠孤傲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她心里一驚,以為他反悔了,不放自己回去了,嚇得停在那里不敢動彈。
“這個藥,你拿回去!”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暗紅色小瓶子,朝她遞來。童青青心里突然一陣溫暖,走上前接過,正要道謝,忽又聽他冷冷道:“我可不想要一個瘸子留在身邊當(dāng)婢女,晦氣!”
童青青頓時愣在哪里,到嘴邊的話竟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實在是猜不明白眼前這位身材高大相貌俊秀的皇子到底是有多么復(fù)雜的人格,忽冷忽熱就算了,一開口更常常是氣死人不償命!
恍惚間,蘇庭越今天說的話又在她的腦海里回蕩:“你是不是舍不得離開他?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童青青不由得回頭望了他一眼,卻突然覺得他似乎正隔著紗布也在望著自己。她的臉頓時有些發(fā)燙,只得慌亂的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一出門,就見蘇庭越正在不遠(yuǎn)處一臉焦急的來回踱著步,一看到她,他就趕緊走過來。
“他怎么你了,你怎么膝蓋也受傷了?”他又著急又心疼,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就想去撩開她的褲腿,查看傷勢,“讓我看看傷得怎么樣了,我今天一直想去看你,可那些侍衛(wèi)非攔著不讓進(jìn),我真的好擔(dān)心你!”
“沒什么,我不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就一點皮外傷而已!”童青青心里暖暖的,可臉上卻淡淡的。
“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欺負(fù)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做主!我就是豁出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蘇庭越緊緊抓著她的手,像一名勇敢的死士,眼里泛著無所畏懼的光茫!
“沒有,真的是我自己摔的!”童青青聞言心里更是感動不已,慌忙解釋道。
“你自己會摔成這樣?”他疑惑的望著她,望得她心里有些發(fā)毛,許久,他終于又緩緩開口,語氣漸漸清冷,“為什么,為什么他欺負(fù)了你,你還一味的維護(hù)他?”
“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他沒有欺負(fù)我!他沒有!”見對方還是不肯相信她,童青青有些急了,音量不受控制的大了些。
蘇庭越一怔,驚愕的望著她,終于松開抓著她褲腿的手,臉上的血色也漸漸褪去,深深的眼眸里是無盡的茫然與失落:“你,竟然為了他,對我發(fā)火?”
“我,我沒有!不是的,我不是對你發(fā)火!庭越哥哥……”童青青從來沒見過他這副表情,她慌了,搖著頭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著。
可蘇庭越卻沒有理會她的解釋,他表情呆滯的轉(zhuǎn)過身,像一個丟了魂的行尸走肉般,慢慢的朝他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童青青愣愣的望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只覺心里一陣陣的絞痛,她多想追上去,拉著他的手撒撒嬌,哄哄他,可是,此時她卻覺得雙腿猶如有千斤重,沉得讓她挪不開半步……
夜深了,蘇庭左躺在床上,他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像是正在做著什么開心的夢。
蘇庭越坐在一旁,呆呆的看著他,表情有些漠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陣寒風(fēng)刮來,把薄薄的窗戶紙給吹開了,風(fēng)一下子就從打開的缺口灌了進(jìn)來,把床邊那盞細(xì)細(xì)的煤油燈給吹滅了。
本就昏暗的屋內(nèi),一下子就變黑了,蘇庭越像是突然被驚醒般站了起來,猛的抽出腰間的短刀,警惕的望向四周。
周圍靜悄悄的,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一片死寂,只有窗戶上那層撕開的窗戶紙在呼啦啦的響著,特別刺耳。
他看了看,正想走過去,卻忽聽到院外一片吵鬧聲。他側(cè)耳仔細(xì)一聽,終于聽了個大概。原來是趙子熠派人修堤壩時,挖了周邊幾處農(nóng)田的泥土,人家不樂意了,正拖家?guī)Э诘膩碚宜阗~。而那些侍衛(wèi)卻拼命攔著不讓他們進(jìn)院子,于是雙方就吵起來了。
那些農(nóng)戶占著自己有理,又是弱勢群體,對方不敢對自己動粗,一個個跟吃了槍藥似的又沖又撞,老的小的直接哇哇大哭,場面越來越不可控制。
眼看著這場沖突越來越大,外圍的侍衛(wèi)漸漸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守在院內(nèi)的侍衛(wèi)也只好全都出去幫忙,最后,黑漆漆的院里,竟一個士兵也沒有。
蘇庭越推開屋門,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再看了看空蕩蕩的東廂房四周,他的嘴角漸漸浮出一絲冷如寒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