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光芒自早見櫻的腳下發(fā)出。那光芒在地板上散開。
“我用通感試過了，在飛機左側(cè)機翼六米附近，引擎的斜上方。C4粘土炸彈，裝有雷管，看形狀大概1kg當(dāng)量，引爆可以把這里開一個大洞?！痹缫姍阎赶蜃筮叺呐擉w。
“什么，你確定？”王主任眼睛瞪得老大，臉色蠟黃，就像電影中的小黃人，“我怎么可能在飛機上裝炸彈？這飛機可值1.5億美金！”
顧思存咽了口唾沫，這回還是測試嗎，自己真就這么有價值？等一下，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
“貨艙中的三人請立刻歸位，我們可能遇到了真的襲擊?！睆V播中傳來了里格的聲音，“早見，如果把飛機降到可呼吸高度，你能通過斷絕的第四級‘化物’將炸彈分解重構(gòu)嗎？”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你知道答案的?！痹缫姍褤u頭，“在我分解機翼的那一瞬間，飛機就會失壓失速，更無法控制分解產(chǎn)物的流向。”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思存一眼，旋即又搖了搖頭。
“也是?！崩锔裾f完不再出聲，整個機艙安靜的像是在舉辦葬禮。
“同學(xué)們，這還是測試吧？靠遇險來激發(fā)我的潛力！”
顧思存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移動棺材再次提上日程了，怎么感覺這一切發(fā)生的這么突然？
“如果這還是測試，那我一定打破他們的腦袋！”
“我應(yīng)該可以抵擋爆炸的沖擊波！”高達自告奮勇，“用‘破軍’能力。”
“是啊，然后從空中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一萬米高空上，掉下去的是雞蛋還是石頭有什么區(qū)別？”早見櫻揶揄，“何況你的能力精度……簡直是災(zāi)難級別的。”
“我能做點什么？”顧思存看著亂作一團的幾個人，又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時代。
不被重視，不被青睞，看上去樂呵呵的，像個和事佬，骨子里卻是深深的無力與自卑。
“現(xiàn)在的你還不能稱為戰(zhàn)斗力。”里格說出了這個冰冷的事實，“須佐之男命是海神，操控海洋上的風(fēng)雨雷電，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雪原。更何況現(xiàn)在的你連最基本的能力都無法操控。”
“我好像覺……”
顧思存本來想把自己的遭遇復(fù)述一遍，說自己好像又覺醒了一個新的能力，卻被早見櫻示意噤聲，情急之下只能改口，“我好像覺得那個炸彈炸不響?！?p> “為什么？”里格這三個字像鞭子一樣抽打著顧思存。
“里格學(xué)長，那你的能力有沒有用？”顧思存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突然又想到能力信息只能透露給過命的兄弟，他現(xiàn)在顯然不夠格。
“他就別指望了，他是入學(xué)方舟的唯一一個E級能力者，不，應(yīng)該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痹缫姍褦[了擺手，“方舟的入學(xué)資格最少也要D級以上?！?p> 里格不置可否。他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能力等級放在心上，明明是低級能力者，卻一副“我擁有了世界”的囂張樣子。
兩個青年灰頭土臉地從貨梯口爬上來，匆匆從走廊經(jīng)過，想來是方才消失了的駕駛員。他們兩個行動默契，長相也是一模一樣，居然是一對雙胞胎。
卡爾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你們來接管飛機。”里格不疾不徐從駕駛艙走出，緊了緊自己的襯衫扣子，“早見，你能否感知引爆方式？”
“你以為我是神仙？”早見櫻不高興地撇撇嘴，“引爆方式無非是那幾種，通過衛(wèi)星信號遙控，定時爆炸，不論哪種我們都沒有時間了。而且我根本不懂電路?！?p> “能動用人工衛(wèi)星的組織必然會留下痕跡，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炸彈裝到方舟的秘密機場，敵人大概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定時爆炸就更無稽了，我們的任務(wù)時間本就是今天上午隨機確定的，除非我們的高層被滲透了?！?p> 里格逐條分析著，眼睛時不時掃視著在場的眾人。
“不管如何，快疏散到機尾?！蓖踔魅温曇粲行┪覠o力，像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你們的價值比這飛機重要得多！”
顧思存望向窗外，日光暗淡，殘留的光輝在西方的地平線處逡巡著，像是對這大千世界的戀戀不舍。他試圖再次催動能力，但身體內(nèi)空蕩蕩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再也沒有深淵的景象浮現(xiàn)在眼前。
他努力思索著方才的景象。
那個立方體他看的很清楚，是個十公分見方的小盒子，內(nèi)部有鉛筆大小，圓筒狀的管子，約莫就是他們口中的雷管。他能想起雷管內(nèi)部的細微構(gòu)造，無論是排線還是內(nèi)部的液態(tài)起爆藥。
只是回想起來，那個深黑色的立方體并不是一體制成的，靠外側(cè)的蓋板好像有些不一樣？那蓋板就像黑色的玻璃，他能感受到上面閃爍著的光澤。
“光敏！他們會不會用陽光引爆？”顧思存驀地蹦出這么一句，聲音大得在場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早見，快確認一下。利用陽光制造反觸發(fā)裝置，這非常有可能！”里格只是稍微一思考，便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什么是反觸發(fā)裝置？”顧思存撓頭。
“沒有了光，炸彈就會觸發(fā)。”里格解釋說。
早見櫻闔上雙眼，金光再次浮動。
“沒錯，就是這個?！痹缫姍鸦仡^瞪了顧思存一眼，“原來那是太陽能板?！?p> 眼神剛一觸及，顧思存就趕緊躲開了。
他明白，早見櫻是不想自己暴露能力，但他看著周圍人危在旦夕，他就控制不住。
可能是武俠小說看多了，他也想福萬民于水火，盡管他壓根就是個狗熊。
“可以啊學(xué)弟，這你都能想到？”高達猛地給顧思存的后腦勺來了一下，“懂得還挺多，不愧是我高達的學(xué)弟，以后學(xué)長罩著你。”
“各位，坐好。”里格使了個眼色，又和王主任交換了一下意見，“轉(zhuǎn)向西方，爬坡到不能爬為止！”
飛機如同過山車一般爬升，巨大的后坐力讓顧思存呼吸困難。整個飛機就如同神話中的夸父一般追逐太陽而去。隨著高度的爬升，窗外的景色倏忽變幻，前方太陽融入璀璨的光流，身后群星墜入黑暗的冥河。
“西邊最近的機場在哪？”
“西南方六百八十公里，巴雷格昌以西有一個廢棄的機場?！瘪{駛員說，“有個壞消息，前方是軍事禁區(qū)！”
“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太大了吧！”高達用腳猛踹地板以泄憤。
“掛7700，現(xiàn)在的經(jīng)緯度？”里格沒有一絲慌亂，他從懷中掏出懷表校準著時間。
“東經(jīng)164.71°，北緯65.49°。飛行高度16100米?！?p> 一萬六千米，這已是這種大飛機的飛行極限了。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同時，里格打開筆記本飛速計算。
“今天赤緯角為11度39分，春分點取3月21日，目的地日落時間為莫斯科時間17時27分17秒，高度修正為16100米，我們到不了的?！?p> 里格合上筆記本電腦，輕描淡寫地說。
得出結(jié)論的時間甚至沒超過半分鐘。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29分鐘。誤差不超過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