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七女和吳經(jīng)民被關(guān)在秧子房,兩人已是一整天,沒吃到任何東西,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的亂叫。
倆人哪受過這樣的罪,饑餓難耐之下,也就顧不得那么許多,用力拍打著緊閉的房門,大聲呼喚著餓了,要吃的東西。
秧子房看守,脾氣暴躁地踹了一腳房門,沒好氣的嚷嚷著:
“咋呼你媽個巴子,大爺還沒吃頭哩,再你娘的嚷嚷,老子劈了你兩個小兔崽子,下酒喝?!?p> 盡管看守這般兇神惡煞,而饑餓難耐的董七女二人,依然鬧著要吃的。
秧子房看守只好前去稟報(bào)余勇,說那兩個小崽子餓了,問他如何處置。
此時的余勇,已是有了幾分酒意,他不耐煩的揮著手,道:
“宰了狗日的,挖心肝兒……老子泡酒喝?!?p> 這樣說著,踉踉蹌蹌地提了把刀,東倒西歪地走去了秧子房,大著舌頭讓看守打開房門。
看到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董七女,便想起趙四對他的傷害,不由得目露兇光,緩緩舉起手中的鋼刀。
正此時,側(cè)旁有個手下勸解著,道:
“大哥息怒,這樣宰了小崽子,可惜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p> 另一個手下也勸著,道:
“是呀大哥,五千銀洋的贖金,夠咱兄弟們樂一陣子……”
聽到倆人提到銀洋,余勇這才放下舉起的鋼刀,嚷嚷著說道:
“五千銀洋咋夠,老子要他貴和堂,再出一萬銀洋?!?p> 說著,轉(zhuǎn)身走出秧子房,回去讓人寫了‘傳帖’,讓董家再出一萬塊銀洋的贖金,才能見到大少爺——董七女,不然就撕票。
只是在寫好傳帖,想再找個送信‘花舌子’的時候,余勇這才發(fā)現(xiàn)問題嚴(yán)重。
隨他留守山寨的這二十幾人里,竟然沒人聽說過貴和堂,也無人知曉,董家大院在哪個村,甚至大概方位都摸不清頭腦。
留下的這些人中,竟然找不出個送信的‘花舌子’。
余勇便有些沮喪,喊來所有的兄弟,挨個盤問了以后,他才知道,這些人沒一個是本縣人士,全部都是外省逃荒過來的流民。
有的人是因搶糧食,躲避官府緝拿才入的綹子,更多的人為了有口吃食能活命,這才上山混口飯吃……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想明白這些,余勇癱坐在寬大的椅子里,心里開始暗自盤算著,如何才能召集,以前跟隨他的那幫兄弟。
但眼下已是騎虎難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余勇畢竟是做過把頭大哥,知道對于這樣一群烏合之眾,必要時,需得使些非常手段才行。
這樣想著,已是強(qiáng)自打起精神,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咱兄弟們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今兒個去貴和堂送信兒,有誰愿意跑這一趟,咱出五塊銀洋的賞銀?!?p> 聽到五塊銀洋的賞錢,底下人頓時有所心動,有人想要接這個差事,卻又怕做這個‘花舌子’,可能有去無回,
只因大家都已聽說,官府已貼出告示,任何人遇到土匪打劫,均可就地正法,格殺勿論。
況且,他們又不熟悉地形,若是誤打誤撞,落到官府手里,即便是拿到賞銀也無福消受。
有了這樣的顧慮,想去之人便有些躊躅不前。
看到眾人的這般表現(xiàn),余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雖說,先前已有‘花舌子’,送信兒去了貴和堂,但余勇知道,這會兒既然已開了口,就必須找出個送信之人才行,不然他會失去威望,以后行事更加艱難。
為此,余勇不惜下了血本,再次提高賞銀;
“有誰愿意做這個‘花舌子’,老子賞銀十塊銀洋?!?p> 這樣說著的時候,已是取出十塊銀洋,隨手拍在桌上,決定不惜血本,也要先樹立威信。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余勇已經(jīng)拿出十塊銀洋,便有個人站起身來,眼里看著桌上的銀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不就送……送個信嗎,俺……俺去?!?p> “好兄弟,就你了。”
余勇說著,抓起桌上的銀洋,塞到結(jié)巴的手里;
雖說,這個結(jié)巴與能說會道的‘花舌子’,相去甚遠(yuǎn),但總算是個好的開端。
甚感欣慰的余勇,心里暗自合計(jì)一番之后,接著說道:
“就讓賬房家的那個小崽子,給你帶路,見到貴和堂董家的人,你也不用說話,把信交給他們就走,但不能立馬回山,先找個地方躲幾天再回來?!?p> “這個好……好辦,俺聽大……大哥的。”
看到那個結(jié)巴,這么容易就拿到十塊銀洋,就有人眼熱,嘟囔著道:
“早知道這樣簡單,俺就去了。”
另有人說道:
“大哥,他一個結(jié)巴,到了地頭,怕是話都說不利索,還是俺去吧?!?p> “不用結(jié)巴說話,贖金數(shù)量和交易地點(diǎn),信上寫得明明白白,只要將帖子交給董家人就行?!?p> 余勇心中暗自好笑,剛才誰也不愿意出頭,這會兒看到結(jié)巴拿到好處,又都爭著搶著要去。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于是,接著說道:
“眼下還有件小事兒,有誰愿意去做?咱出五塊銀洋?!?p> 結(jié)巴剛才拿到十塊銀洋,太過容易,這次大家都爭著搶著要做。
可是,等到余勇剛說出一句;
“砍掉那個小少爺一只手,給他家人送回去?!?p> 聽了這話,眾人又都閉上了嘴巴,他們還未曾拿刀砍過人,對于這種要見血的事情,露出幾分膽怯之意。
不過也有膽子大些,其中一人是個廚子,站出來說道:
“大哥,送根手指頭這事兒常見,也沒聽說有砍手的,給人弄?dú)埩耍率侵骷也豢细囤H金?!?p> 余勇見有人出來應(yīng)答,便立刻退而求其次,道:
“手指頭也行,你敢去?”
“有啥不敢,俺來?!?p> 那人這樣說著,找出一把菜刀,轉(zhuǎn)身去了秧子房。
眾人起哄著跟隨在后,有人幫忙按住了,嚇得哭嚎著亂踢亂打的董七女,強(qiáng)行將他的手掌按在桌上。
那人一手按住董七女的手腕子,一手舉刀砍了下去。
拼命掙扎著的董七女,用力縮了下手,這一刀下去,剁下指甲長短的一截拇指,董七女慘叫一聲,痛得暈死過去。
那個廚子也是個狠角色,只見他隨便找了塊破布,胡亂包起斷指,拿著找余勇領(lǐng)賞去了。
看著那一小截?cái)嘀?,余勇哈哈大笑起來,覺得今兒個收獲不小,手下這些人中,還是有些膽大可用之人。
他要一步步將這些人,磨練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很是有些得意的余勇,爽快的取出五塊銀洋,交給那人,道:
“既然入綹子做了這個行當(dāng),殺人越貨便是家常便飯,要是這也怕那也怕,還不如回家哄孩子去了?!?p> 眾人聽了,一陣哄堂大笑。
余勇把那半截手指頭塞進(jìn)信封,交給結(jié)巴,吩咐他清早下山,前往貴和堂去送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