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一眼已經(jīng)被陸丞相一番話氣得腮邊贅肉都在顫動的董宏業(yè),梁大人和季桐暗暗對了個眼神。
看樣子今日這陸丞相是奔著激怒董尚書來的!
然而董宏業(yè)畢竟是經(jīng)歷了皇位更迭的兩朝老臣,他既然能生出想讓康妃之子將來問鼎大位的野心,自然也早做好了堵上家族一切的準(zhǔn)備,如今唯一的嫡子死了,董宏業(yè)雖難免傷心,但也不至于為此便失了章法,輕易地就中了陸丞相的計,想來這一點陸行知也是預(yù)料得到的,只是如今陸家已經(jīng)被逼到了墻角,他若不反手推一把敵人似乎也不大合適!
如此,董宏業(yè)與陸行知這兩只老狐貍在京城的東城門外你來我往的斗了好一會梁大人才僵著臉、抹著汗把董承的棺槨運回了大理寺。
其實關(guān)于董承尸體的處置上董夫人也是想多了,董承死的很干凈,一劍刺胸,沒有其他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根本用不著解剖。只是如今這案子涉及到反賊,董承的尸體也就不能輕易被帶回家罷了。
這邊董宏業(yè)在城門口上沒能如了陸行知的愿,宮里董宏業(yè)的大女兒康妃娘娘董妙然也把陸丞相的嫡女皇后娘娘陸霜氣得著實不輕。
董妙然雖說進宮之前已經(jīng)嫁過一次人,可她實際年齡也才剛到二十五歲,與那些十幾歲的小女孩相比雖少了些青春氣息,但是她這年齡也正是女人初初步入成熟階段的好時候,青春猶在,撫媚漸生,自有一番獨特韻味。但近些日子以來因為不明原因小產(chǎn)之事這位康妃娘娘卻一直都處于一個傷心的狀態(tài),見了皇上便要掉淚。
不過這康妃娘娘可比她母親董夫人聰明許多,一樣都是靠眼淚博取同情,董陳氏雖是不能說哭得多丑吧,可也絕對稱不上美,但是董妙然則不然,她極為會哭,見到皇帝不是直接撲到皇帝身上嚎啕,而是強顏歡笑,假裝堅強,“實在沒忍住”落淚了也要急忙轉(zhuǎn)過頭去,找個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的借口遮掩一番,再“偷偷”把眼淚擦掉。
董妙然的一番操作非常見效,自她失了孩子以來皇帝已經(jīng)連續(xù)一旬都宿在了康妃娘娘的棲梧宮,但這也讓其他宮妃著實氣紅了眼。
你說你這剛剛小產(chǎn)又不能侍寢,還非要把皇上綁在自己的宮里,這不就是占著那啥,不那啥嗎!
幾個有點子背景的妃嬪經(jīng)人一慫恿便火冒三丈地跑來了皇后娘娘的鳳棲宮,哭哭唧唧地求皇后娘娘為她們主持公道。
皇后陸霜今年也同樣是二十五歲,但與董妙然動輒清水芙蓉似的打扮不同,皇后更喜歡華麗張揚的裝扮,從頭到腳鳳冠華衣無不彰顯著皇后的尊崇地位。
然而做為丞相嫡女,陸霜從小到大從來都是被人寵著、讓著的,待到后來她做了皇后更是無需她忍著、讓著,這也就使得陸霜性格驕傲不會伏低做小,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得像董妙然那樣“曲意逢迎”,可這樣的強硬性子在皇帝眼里自然也就沒有董妙然來的溫婉可人。
何況當(dāng)年為了這皇后的寶座,陸家是算計了皇帝和他心愛的姑娘的,再加上幾天前嚴(yán)劭報上來的陸家在豫州的勾當(dāng)。幾項疊加,皇帝如今是再不愿給皇后什么好臉色了。
陸霜身在宮中,對宮妃之間的爭斗她或許知道,有些她甚至也有參與,可外面她爹陸丞相的那些打算和謀劃她還真的不知道,這也算是陸丞相對皇后娘娘的一種變相保護吧。
有時候不知道遠(yuǎn)比知道要安全得多!
在陸霜看來皇帝對她的一切不滿都源自她嫁入宮中多年卻至今沒能生下一兒半女,沒能為皇家開枝散葉。還有不可忽視的一點就是董妃的挑撥離間,如果沒有董妙然的讒言,皇帝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連來她宮中坐坐都不大愿意了。
今日難得遇上董妙然被其他所有宮妃聯(lián)合狀告,陸霜覺得她做為皇后為宮中安寧秩序?qū)靛袆裾]之責(zé)便是皇上來了她也是占理的。
“康妃,本宮知你小產(chǎn)心情不佳,但這宮中不只你一個懷過孩子,也不只你一個小產(chǎn)過,誰都沒有像你一樣整日的把著皇上,雖說咱們自幼相識,但如今本宮身為這后宮之主,實在不能太過偏袒于你呀!”
“皇后娘娘說的是,都是本妃不懂事,辜負(fù)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傷了,傷了各位姐妹的心了,本妃,本妃在此向各位姐妹致歉,以后,以后……”
陸霜本還因為終于抓住機會可以冠冕彈簧地挫一挫董妙然的銳氣而暗自得意,可她這才端起范來,話題還沒有展開,這董妙然竟又來這柔柔弱弱哭哭啼啼這一套,皇后氣得當(dāng)即便攥緊了拳頭,若不是看下面眾多妃嬪都在,她這會兒非砸了手邊的茶盞不可。
“娘娘,喝口茶吧,茶快涼了?!?p> 沒有人比皇后身邊的陸姑姑更知道她家小姐的脾氣,見皇后又要被拽入陷阱,陸姑姑趕緊出來緩和皇后的情緒。
好一個“辜負(fù)了皇上的一片心意”,這董家的大姑娘還是這么會拿人的七寸!還好今日不只這些沒用的宮妃在這里!
陸姑姑安撫了一下皇后,同時輕咳一聲向坐在皇后下手首位的昌河長公主遞了個祈求的眼神。
這昌河長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今年已經(jīng)三十有九了,她也和董妙然一樣是二婚,只是這董妙然是守寡,同時又無子無女,不得已才想著二嫁。而這昌河長公主卻是兒女雙全,雖然夫君不在了,可因為她長公主的身份夫家也從不敢怠慢于她,但昌河長公主自己不愿意守寡便一意孤行回了京城來,且機緣巧合之下與先帝時期的一個狀元郎看對了眼,而這個先帝時期的狀元就是孟廉老師的師弟,后來的昌河駙馬。
新寡的長公主與平民出身的新科狀元,兩人身份懸殊,且這個狀元郎還比昌河長公主小了兩歲,這二人之間的婚事在當(dāng)時是挑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可想而知,但這兩人竟不懼流言,不只很快便成了婚,成婚后還仍住在京城的公主府里,且十幾年如一日的恩愛,昌河駙馬對昌河長公主的好可不知誤了多少懷春少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