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梅蕓早就醒了,確切地說她從一開就是醒著的,根本沒暈。但是她現(xiàn)在不敢睜眼,也不敢動,因為她不確定自己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的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的經(jīng)歷還是只是她很有代入感的一次幻夢。她明明已經(jīng)在被心存歹意的司機(jī)捅了一刀之后死掉了,可她現(xiàn)在居然醒了!現(xiàn)在她不但活著,還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更可怕的是她剛剛好像還親眼看到一個人就在她眼前被人“殺人滅口,毀尸滅跡”。
這究竟是怎么樣一回事?
雖然“穿越”兩個字就像是鐵道旁提示行人、司機(jī)火車即將來臨的紅色警示燈一樣在梅蕓的腦海里面一閃一閃地提醒著她她可能是穿越了,可梅蕓還是不敢輕易就往那方面想。網(wǎng)文橋段真的會變成現(xiàn)實嗎?梅蕓是不太能夠相信的。
“行了,把眼睛睜開吧,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jīng)醒了。”一個略帶戲虐的女聲鉆進(jìn)了耳里。
梅蕓依然沒有動。剛剛就是這個女人親自參與了“毀尸滅跡”,萬一她還想再試試“殺人滅口”怎么辦?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梅蕓可不想再死一次。
“不睜眼也沒關(guān)系,實話告訴你,剛才在山上殺了周寶生的那個人正是玄鷹寨的大當(dāng)家,你要是不怕死呢就只管接著裝?!迸死^續(xù)說道。
周寶生是誰?那個被扔下懸崖的人?大當(dāng)家?他們是土匪!
梅蕓被自己的推斷嚇了一跳,這個時代還有土匪嗎?咬住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梅蕓想,既然對方已經(jīng)識破了她裝睡的伎倆,那她若是再企圖用這招去蒙混過關(guān)就明顯不是在侮辱人家的智商而是在用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此計不成,那就再換一計!梅蕓果斷地做出了一個決定,裝,失,憶。
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向說話之人的方向。眼前的女子三十歲左右,橢圓臉,杏仁眼,右側(cè)眉峰處有一顆小小的胭脂痣,長相清秀,氣質(zhì)溫婉。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也不溫婉?!皠e說你不記得,說了我也不信。”
梅蕓:“……”
果然一如既往地倒霉!
梅蕓沒說話,她也無話可說,在雙方都清楚彼此意圖的情況下說什么都是多余,這種時候梅蕓本能地反應(yīng)就是保持沉默。就在氣氛即將變得尷尬的時候從外面?zhèn)鱽砹藥茁曈蛇h(yuǎn)及近的說話聲。
“奶,你慢點,娘說了,姐姐沒事,就是昏倒了?!?p> “都昏倒了還說沒事!你娘呢?請了大夫沒有???可別耽擱了?!?p> “去請了,娘還請葛家哥哥去鎮(zhèn)上找大哥回來了。”
“嗯,做得對,是該找回來,勁毅回來了才有主心骨,你娘做得對……”
兩人的對話一串接著一串的從耳邊飄過,但是梅蕓愣是一句也沒聽懂。兩人說的是方言,語速又很快,梅蕓實在分辨不出她們說的是什么,但聽不懂她們的說話內(nèi)容卻不妨礙她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人一個老一個小,誰也幫不了她。而且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梅蕓也是絕對不會輕易地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哪怕這兩個人是看起來善良無害的老人和孩子,所以梅蕓并沒想過要向這兩個人求助,至少現(xiàn)在不會。
顯然,女土匪也認(rèn)為梅蕓不是個傻子,至少不會蠢到在她眼皮子底下?;ㄕ?,所以在聽見門外的說話聲后她就徑直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從頭到尾都沒再睬梅蕓一眼。
還真是瞧不起人??!梅蕓慫包只敢在心里叫囂。趁著女土匪與自己拉開距離的間隙仔細(xì)地打量了一下她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
房子是土坯房,家具又破又舊,不知道是不是她看了太多的網(wǎng)文而小說里關(guān)于居住環(huán)境的描寫也都大同小異的緣故,梅蕓總覺得她對這里的陳設(shè)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不過她還來不及細(xì)究這些,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姑娘就扶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婆婆走了進(jìn)來。
女孩長得很漂亮,瓊鼻櫻口,眉眼靈動,長長的睫毛下一對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水潤潤的像被靈泉浸洗過一般干凈靈澈,睫羽稍稍一動,整張臉就瞬時鮮活起來。梅蕓只一搭眼就看出這絕對是個活潑的性子,而她身邊的老人家卻完全展現(xiàn)出了另外一種氣場。
一張國字臉,兩頰的皮膚略有凹陷且向下墜著,整張臉都顯得格外嚴(yán)肅。眼尾向下,眼神堅毅,梅蕓想那應(yīng)該就是被生活磨礪過,但卻沒有屈服于生活的模樣。
見梅蕓醒著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但是梅蕓卻不敢給予太多的回應(yīng)。她不會無端地去懷疑別人,卻也做不到無端地相信別人。不知道她們兩個究竟是什么人,梅蕓只好沉默以對。
對于梅蕓的反應(yīng),老人家還好,小孩子的表情就直接垮了,臉上的情緒一下子從期盼變成了失望。梅蕓本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對,但當(dāng)她看到小女孩委屈巴巴的表情后卻莫名地有些心虛。
避開女孩的視線低下頭,梅蕓強迫自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眼前的那雙又嫩又滑的小黑手上。
這是長在自己身上的?這是真的嗎?
梅蕓不動聲色地將剛剛被她非常嫌棄地掀去一邊的破被子又重新拉回到她身上,然后將這雙小黑手悄悄地伸到被子下面,右手拇指與食指相貼,摸索著在左手手背上選了一塊軟肉,然后深吸一口氣憋住,同時手上用力一擰。
好疼!
手背上熟悉的痛感直接印證了梅蕓之前的猜測,她,真的穿越了!
沒想到在自己身上竟還能發(fā)生這種好事!梅蕓原本的驚疑、忐忑順間就變成了竊喜和興奮。
這是一個多么難得的人生重啟的機(jī)會啊!而且作為一個資深網(wǎng)文愛好者,所有的穿越套路她都熟啊,這不就是相當(dāng)于有了金手指!想到這里梅蕓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她擺脫了倒霉宿命之后在一個全新的時空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過的風(fēng)生水起的模樣,連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隨時都可能要了她的小命的女土匪這樣的大事都被她給不知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