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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jīng)山海

第一百零七章 真正的主力

幾經(jīng)山海 言千道 3574 2021-09-03 12:00:02

  主力?到底誰才是嚴木侖的主力?

  帶著這個問題,嚴蒙天將背上長弓取下。后方的五百宣武營將士,隨之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宣武營只有五百人,但每一個都是強者中的精銳,再配上西天云最好的武器裝備,其戰(zhàn)力遠非以一當十所能形容。

  一瞬間,夜風卷起殺意,悠然的月光都變得凜冽起來。

  “大公子!你這是何意?”嚴守倫驚慌道,“你難道要不顧一切了嗎?!”

  嚴蒙天取箭搭弓,語氣冰冷,“老四說過,今夜會有四處戰(zhàn)場。這四處正好對應了四股勢力。任何一處敗了,今夜都注定是敗局。所以,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

  嚴守倫坐下的黑馬似乎被嚴蒙天的殺意驚擾了,顯得有些不安。嚴守倫便一邊控制著寶馬,一邊勸解道,“大公子你冷靜。今夜嚴蒙宇必死,而天云國還會存在,我們沒必要徒增傷亡!”

  聞言,嚴蒙天放緩了手上的動作,“老四說,嚴木侖最擅長挑撥離間。所以今夜有兩股敵人必須要重視。西邊是天云山上的保守派,東邊是嚴木侖的堂弟,也就是你。你們分別代表了天云山和東天云的態(tài)度,可以打,但不能傷,更不能殺。只能由董將軍與我出手牽制?!?p>  “沒錯!”嚴守倫接道,“堂哥判斷,嚴蒙宇聲名鵲起,必然對你的威望造成了影響。根據(jù)這段時間的觀察,他懷疑你們兄弟二人產(chǎn)生了嫌隙。他甚至懷疑,你有想過殺死嚴蒙宇。而今天登基大典,他沒有對你進行加封,你還閉門不出,更是證明了這一點。按照最初的計劃,你不會出手平亂,而是坐視不管。所以第一場戰(zhàn)斗,便由天云山兩位太上長老打響。長輩教訓晚輩,宗家治理分家,于情、于理、于家風祖訓,嚴蒙宇都輸了。”

  嚴蒙天道,“可是他沒有想到我們兄弟齊心,更是沒有想到我會趁登基大典萬人空巷時,潛行至這里。”

  “不,他想到了!”嚴守倫竊笑,“他還做了更加完善的后手計劃,包括如何應對現(xiàn)在這個狀況?!?p>  嚴守倫話音未落,城防軍更外圍就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二人之間的緊張氣氛稍有緩解。很快,一名宣武營校官驅(qū)馬上前,湊到嚴蒙天身邊。只見他面色陰冷地匯報了幾句,便被嚴蒙天遣退。嚴蒙天則慎重地放松弓弦,望回天云橋上茫茫無盡的火把。

  “嚴木侖不愧為東天云第一智者,好凌厲的手段。只是這手伸得也未免太長了?!?p>  “不長,不長?!眹朗貍愋Φ?,“只不過是將你們自家的矛盾激化一下,然后利用你們自己的力量窩里斗而已?!?p>  此刻放眼天云橋西畔,宣武營外圍是二公子嚴蒙寰的城防軍??刹恢獜暮螘r起,城防軍外圍又多了一層包圍,那竟然是崔文有率領(lǐng)的巡防部隊。密密麻麻的巡防士兵穿著護甲,外披黑布,攜帶著大型對陣武器,將五百宣武營和五千城防軍團團包圍。

  “大公子,你現(xiàn)在該明白為什么我站在這兒陪你聊天了吧!”嚴守倫大笑著,無比快意,“我想,現(xiàn)在我們該談一談,合力鏟除亂君嚴蒙宇,匡扶天云國的大業(yè)了吧。”

  原來嚴木侖的陽謀之下,還有陰謀。

  在過去二百年的三足鼎立下,兩城一山都已經(jīng)形成了各自的平衡。這情況雖然無人明說,但所有聰明人都該心知肚明。無論嚴木侖如何挑撥,最多只是將成型的矛盾化為怒火,將不堅定的勢力化為中立。

  所以今夜的東西戰(zhàn)場,只是他掀開矛盾的序章。序章之后,才是正戲。

  可是正戲該有誰來唱呢?

  天云山的兩位長老和自己的堂弟都是棄子,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拖住嚴蒙天和董四海,若是能引誘對方將其殺死,那就更好了。無形的輿論將成為他攻破“天云國”的最強武器。

  同樣的,城門廣場的騷亂只是為了限制嚴蒙宇化身顏王,并非進攻的主要力量。至于天道化身就更不在布局的主要環(huán)節(jié)里了,大家的利益目標都不相同,根本做不到相互信任。

  不是天云山,不是東天云,不是一無所知的嚴蒙寰,更不會是死光了的唐國人。

  要想今夜的“斬帝計劃”順利實施,他需要一股外來的、強大的、利益目標相同且可被利用的勢力。而這個勢力,毫無疑問,就是鳳玨亭。鳳玨亭要嚴蒙宇的血脈,而嚴木侖要顏帝的命,如此一拍即合,自然是上上之選。

  一天前,宏桐兩位長老與嚴初見先后闖入香風藝館,而鳳玨亭方面毫無反應,這是嚴木侖做夢都沒想到的。

  香風藝館的后面是青田莊,青田莊背后有鳳玨亭的影子,這件事兩位城主心知肚明。但無奈實力懸殊,大家雖有忌憚,可并不愿意將真相挑明。所以當一無所知的嚴初見率兵沖入香風藝館后,嚴木侖意識到平衡將被破壞,第一時間聯(lián)系上了青田莊負責人——邱丹鳳。

  面對他的提醒,那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竟然絲毫不在意,這不禁讓嚴木侖生出了狠狠整一把鳳玨亭的心思。正是這個心思,讓嚴木侖迅速收緊西天云的密報諜子,任憑嚴初見事后將包含清漣子在內(nèi)的數(shù)百名藝館人員帶走。

  然而青田莊這種消極不作為騙過了所有人。就當嚴木侖以為鳳玨亭放棄了西天云的布局時,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許多人都知道,香風藝館有十二位“清漣子”,國色天香,清麗動人;但他們并不知道這十二位都是實力超群的殺手。有些人知道香風藝館擄掠、買賣童男女,并把童女培養(yǎng)成歌姬、舞姬;但他們并不清楚童男被培養(yǎng)成了最頂尖的暗諜。

  那些被培養(yǎng)成暗諜的男童們也有一個特殊名字,與“清漣子”相對,叫做“青田子”。清漣子有十二位,青田子也有十二位,他們一一對應,互成搭檔。

  十二年前,一位失去了搭檔的青田子在青田莊示意下,潛伏到了三公子身邊。他實力卓絕,心智強大,很快就成為了嚴蒙寰身邊的紅人,他更是用實力和威望一步步坐上內(nèi)城城防將軍的位置。他就是西天云當代地位最高的外姓人——崔文有。

  無獨有偶,當大公子迎娶了自己的夫人后,另一位失去搭檔的青田子也潛伏到了嚴蒙寰身邊。他就是城北嚴何事。

  今日午時,當嚴蒙宇在城門廣場舉行登基大典時,崔文有與嚴何事找上了嚴木侖,并且告訴了他目前的情況。白水湖下的往來傳送陣在水晶宮暴露后自我毀滅了,目前青田莊再難搭手西天云戰(zhàn)局。如今可供差遣的清漣子,僅有四位,而青田子有六位。除卻崔文有和嚴何事外,四男四女,共有八人被關(guān)在了外城監(jiān)牢。這八人皆是爐火純青以上境界(體修金身/神修法相),隨時可以從監(jiān)牢中殺出,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至于具體行動方式,全由嚴木侖安排。

  這二人是青田子,嚴木侖并不知情。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那個白撿回來的孫女,于是想通了很多事。便迅速制定了新的襲擊計劃,而這個計劃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情。

  計劃里,第一場戰(zhàn)斗必須由兩位太上長老發(fā)起。畢竟他們不聽命于任何人,最難把控,所以其他幾處戰(zhàn)斗都要見機行事。

  按照約定,外城木料廠的戰(zhàn)斗一打響,天道化身便能瞬間感知,隨即在城主府上空顯化神像。只是他不會出手攻擊,只是高高顯現(xiàn)于天穹之上,俯瞰城主府,盯住嚴蒙宇。

  可事實上,俯瞰是假,顯現(xiàn)才是真。當城門廣場的嚴木侖爪牙發(fā)現(xiàn)半身神像時,立刻開始制造混亂,并使用一切手段除掉信仰嚴蒙宇的人。

  同時,埋伏在天云橋關(guān)卡外圍的嚴守倫率軍進攻,力求在最短時間攻破關(guān)卡,沖入西天云。

  這就是嚴木侖計劃的第一步。

  “然而這一步,是變數(shù)最大的一步?!背情T樓橋上,嚴蒙坤望著振翅飛走的嚴不棄和廖紙鳶,跟大兒子嚴初聞詳細解釋著今晚的戰(zhàn)局?!皟晌惶祥L老下山的目的是逼陛下退位,但根本目的是維持天云山地位。所以沒人知道那里的情況會如何發(fā)展。陛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拜求董老將軍親至,以天云國最強戰(zhàn)力,直接牽制天云山勢力。”

  嚴初聞聽完幾位前輩的智斗內(nèi)容,已經(jīng)震撼到目瞪口呆。但他身為城防負責人,還是問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可是這樣的話,天云橋那邊要這么辦?嚴守倫的常威軍可是很強的,絕不是咱們的城防軍所能抵擋?!?p>  嚴蒙坤笑嘆,“所以今天登基大典,陛下演了一出兄弟決裂的戲。你早些時候不是問我,你大伯為什么不露面嗎?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了,他率領(lǐng)宣武營潛行到天云橋關(guān)卡,守橋去了。”

  “五百宣武營,再加上五千城防軍,有點難啊……”

  嚴蒙坤道,“那是你不清楚嚴守倫的性格。領(lǐng)軍打仗,比得是將軍的血性。以他的性格,那邊甚至根本不會動手。當然,這也是第二個變數(shù)。如果那邊真動手了,必然死傷慘重,可供嚴木侖掌控的力量也會大受打擊。所以我懷疑他還有后手,值得讓他孤注一擲的后手。”

  嚴初聞不解,“是天道化身?還是廣場這邊?”

  嚴蒙坤回顧城主府上空,滿臉憂慮地搖頭,“天道化身這么長時間還不動手,我認為他尚未恢復實力,只是虛張聲勢。至于廣場這里,騷亂已經(jīng)平復。拜嚴不棄二人的努力,民眾對于陛下的仰慕更加強烈了,應該也沒有問題。可嚴木侖搭了這么大一個臺子,到底想讓誰唱戲呢?”

  嚴初聞笑著安慰父親,“阻撓天云國的,就這么四股勢力。天云山已經(jīng)構(gòu)不成威脅了,東天云也被大伯攔住了,唐國的勢力土崩瓦解,難道被抓住的香風藝館俘虜還能在牢里翻了天?”

  聽到這里,嚴蒙坤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嚴蒙宇告訴他今夜會有四處戰(zhàn)場,他便只考慮了四處,可要是嚴木侖計劃的不只是四處同時暴動呢?

  他緊張地望向西北方向,那也是外城監(jiān)牢的方向。此時,城門廣場的大麗花雨尚未散盡,所以瑩白月光在粉紅夜空里變得有些清淡,不足以照亮遙遠的外城監(jiān)牢。可就是在這強烈的明暗對比下,他竟發(fā)覺遙遠的西北方夜空蕩起了一片片絢爛的極光。

  那極光綿延伸展,從外城監(jiān)牢,遙遙連到了大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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