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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山海

第六章 誤入南疆坊市

幾經山海 言千道 4070 2021-05-28 12:07:30

  接印村南二街西四胡同,南疆坊市,外人止步。

  一桿寬的胡同在這條南二街隱藏了近萬年。

  所謂一桿寬,指的是這胡同的寬度為一米六七,也就是半丈。一桿的寬度剛好是習武者最討厭的寬度:輕功、身法施展不開是一方面;施蠱、用毒效果極佳是另一方面。

  作為黃泉世界新手村的系統(tǒng)建筑,南疆坊市的兩排泥瓦房被系統(tǒng)加持為無敵狀態(tài),所以即便接印村經歷了許多災荒戰(zhàn)亂,但南疆坊市始終未有破損,甚至還漸漸成為了新手村的小副本,靜靜隱藏著。即便黃泉世界經歷了無數次版本更新,但這條坊市的規(guī)模卻只增不減。

  可以說以南疆坊市為代表的眾多特殊坊市,無聲地留存了接印村萬年的歲月痕跡。

  至于坊市口掛著的警示木牌也同樣古老,上面的八個漢字被坊市守門人一遍遍重描,漆字早已入木三分。

  但“外人止步”并不意味著只有南疆人才能進入。更確切的理解其實是這樣的:一,南疆人可以自由出入;二,外人也可以自由出入;三,南疆人可以自由出入無數次,但外人也許只能入一次;四,外人不參與這條胡同的管理,想管理當然也可以,前提是你有能力出入無數次。

 ?。上б陨蟽热茛偬烨笆遣恢赖?,作者也是剛想到的,隨手編了出來,還隨意填了幾筆)

  離開了杏花樓的①天前在許多路人的幫助下,更是在他們怪異目光的護送下,找到了這條一桿寬的胡同??粗鈷熘男∧九?,他有些納悶。

  “南疆坊市,處大正步?這寫的是個什么東西?”

  他皺著眉,一頭霧水地踏進了狹窄坊市口。

  隨著身體完全進入坊市,他的視野發(fā)生了一瞬間的扭曲和明滅。剎那間,他眼前的景象便幻化一新,入目之處寬敞異常,牌橋、小河、高腳樓點綴其中。

  遙看兩旁高腳樓頂,無源之水從每一幢高腳樓的屋頂流淌匯聚,在屋檐處編織成一席水簾,輕快地落下,在嶙峋的青石板上敲擊出悅耳的脆響。

  若再仔細看,才注意到天空正在下雨。但沒有落到高腳樓頂的雨絲竟都不見了,像中了魔法一般,從高腳樓底重新出現。雨絲嘩啦啦落入小河,在街道兩側歡快流淌。而高腳樓就像是懸浮在接天雨幕中的小船,如夢似幻。

  這里的空氣很清新,還帶有一絲絲甜香,梔子花一般的味道。

 ?、偬烨邦D時有些沉醉,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曾經的校園。

  清新的午后,在小河旁的涼亭里小憩,春眠不覺雨。小雨淅瀝瀝,揮灑在河面,激起層層水滴。雨霧伴隨著粉紅色的甜香,深深細品,是梔子花開啊開。遠眺云遮日,天青色賞煙雨,似你的素顏,如渡口邊初見……

  他癡了一會,便以絕大的毅力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且不說這種星星眼的行為太羞恥。即便他愿意豁出去尊嚴和人格羞恥到底,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被人認定是沒見過世面,甚至被猜出是外來人,乃至是“界外人”。

  他閉目調整了一下心態(tài),確定這里是副本地圖特有的內容體量放大(若是十倍放大,則外觀周長一米,入內環(huán)長十米),更是確認自己不會再淪陷于曾經的回憶里,才走向大街上唯一的小地攤。

  這個小攤的攤主是個虎背熊腰的赤膊壯漢。雖說南疆人并不以勇武著稱,但勇武之人其實也滿受南疆人喜愛的。但這個攤主就有些奇怪,看似身經百戰(zhàn)的外型,卻連個像樣的攤位也沒有,孤零零站在大街上,甚至沒個板凳或者坐墊。

  “大哥你好,我請問一下福三爺家怎么走?”

  那攤主聽到福三爺的名字,臉上陰晴變化了一陣,似乎有所糾結,最后才猶猶豫豫地說道,“沿街往里走,倒數第二個牌橋下頭就是?!?p> ?、偬烨肮笆种x過,便快步往街里走去。

  殊不知那赤膊壯漢扭過頭呼嗵呼嗵跑向坊市口,嘴里還念念有詞,“怪了,我明明記得上午剛描過警示牌,怎么這就進來個外人,還是找三爺父的?!?p>  另一邊,①天前沿著坊市里唯一的道路一直向里,一個人都沒看見,自然也沒有引起太多騷亂。

  快步走在青石路上,石縫間淋漓的雨水浸透腳趾縫,那清涼的感覺直入五臟六腑,猛然讓他想起自己三年沒穿過鞋了,腳底已經磨得破破爛爛。再反觀身上,莫要說衣著,連臉都沒好好洗一把,這要是遇上福三爺,人家還會收他這個小工嗎?

  躊躇間,他已經走到了倒數第二座牌橋下方。左右一瞧,才發(fā)現兩邊門簾上都印著“三”字。再仔細看,才發(fā)現兩側高腳樓對稱設計,一同拱衛(wèi)著頭頂的牌橋。這時他才意識到兩邊都是福三爺家的大門。

  還好①天前不是天秤座,否則估計要為進哪個門而糾結好久。

  福三爺家有大門,但門上沒“門”,只是空落落地掛著門簾兒。

  ①天前掀簾兒走進屋子,才發(fā)現屋里很黑。他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否正常,只能膽戰(zhàn)心驚地小心呼喚著,“喂,你好,有人嗎?”

  可惜叫了半天也沒人應,他只好繼續(xù)向里走去。

  三爺家里的陳設很普通,但都很老。主要是些木制家具還有牛角工藝品。但無論是家具還是工藝品,其做工都精良到難于言表,那細膩的紋理和絕妙的弧度,恐怕只能用地生奇材、天然雕飾來形容。

 ?、偬烨耙稽c點觀察著,小心地欣賞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一個傾斜擺放的巨大“相框”前。

  這相框的四邊雕著精妙的異獸浮雕,惟妙惟肖。他皺著眉把相框四邊欣賞完,才注意到這相框好像不太對勁,七尺高、兩尺寬、一尺深,怎么越看越像棺材。而且一種莫名的危機感突然浮現,仿佛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要從棺材里爬出來。

  一念及此,他便覺得渾身燥熱、天旋地轉,兩眼一翻,撞向棺材,意識全無了。

 ?。ê冒?!我知道這段描寫看起來有點莫名其妙。那就讓我們以一個南疆人的視角重新觀察一遍。)

  幾分鐘前,①天前剛踏入坊市口。

  他大口呼吸著梔子花般香甜的粉紅霧氣,沉醉著,癡癡地閉目搖擺。

  坊市里很熱鬧,人來人往。①天前身側,一個正準備出坊市口的女子欣喜地把玩著剛入手的陶瓶,不小心撞上了他,趕忙抱歉??膳雍傲藘删洹鞍⒌堋?,①天前也沒反應,她這才發(fā)現面前的小男孩已經中毒了。

  ①天前中的毒,正是彌漫整個南疆坊市的“凝花毒”,氣味香甜似梔子花香,遇上雨天還會折射出淡淡的粉紅色。

  其毒性不大,但效果特殊。它能讓不常接觸蠱毒、體內沒有養(yǎng)蠱母的人陷入奇妙的視幻狀態(tài)。不僅看不到南疆人,甚至聽不到南疆人說話。

  女子嬌俏一笑,瞥了眼道旁擺地攤的赤膊壯漢,“嗨,山九,你是不是又忘了掛警示牌。”

 ?、偬烨跋惹翱吹降膲褲h剛要辯駁,就發(fā)現這個外鄉(xiāng)人奔著他就來了。

  山九不是南疆人,他是本街最大的長老——二爺父——收養(yǎng)的孤兒。

  “爺父”這個稱謂是南疆人對族內長輩的尊稱,由南疆語音譯而來,打頭的數字前綴,是長輩的排行。

  南疆坊市這里有兩位長老,分別是二爺父、三爺父。至于為什么沒有大爺父,具體也沒人知道。

  ①天前此刻要找的福三爺,就是南疆坊市的三爺父。不過這個稱呼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外人更多的喜歡叫三爺父為“三長老”。

  山九作為南疆坊市唯一的外族人,他的任務就是守住坊市口,一面勸退闖入者,一面作為內街的第一道警界哨。如果有外人擅闖南疆坊市,他沒攔住,那是要負責任的。

  可當他聽說這孩子要找三爺父時,他又犯了難。因為二爺父和三爺父吩咐過,最近有一位貴客遠道而來,讓他注意著點。

  值得兩位長老特別叮囑的,恐怕不是本族人。畢竟南疆人要來,根本不用特別照顧,所以他雖有疑慮,卻也不敢怠慢,只好如實指路。

  卻說①天前睜眼瞎般往里走,一路上撞了不少人。但每一個被他撞了的都不生氣,最多尬笑一聲,暗暗揶揄道,“山九那個傻子估計又在偷懶了?!?p>  此情此景不免讓人感嘆一句,沒有當街一碰就觸發(fā)小BOSS的故事才是正經的故事,而鄰里和諧真的很重要。

  但和諧之中難免有搗蛋的。一個幾乎與①天前等高的小男孩不知從哪里跳出來,一瓢水潑到①天前腳上,嘴里還高喊,“看我冰焰劇毒毒死你,山九被打敗了,我來守護這條街!”

  話音未落,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就追出來,一把將小男孩拎起,雨點般的巴掌呼到他屁股上,憤憤罵道,“臭小子,又把我續(xù)毒草用的藥水給潑了,我一會就讓你阿爸接你回家,省的我一天天心煩?!?p>  說完,他就發(fā)現了街正中精神失常一般的①天前。

  還不待他問,一邊看熱鬧的鄉(xiāng)親就一手端著拌面,一手輕輕呼扇,“呼、呼,別看了,往街里頭走的。山九沒管,就讓兩位爺父處理吧。反正一個小屁孩,也翻不出多大的浪。呼、呼,今天的面怎么這么辣……”

  小伙點點頭,隨口問道,“都這個時辰了,你怎么才吃飯?”

  吃面的鄉(xiāng)親長吁一聲,伸出手里的碗給小伙看,感慨道,“你是不知道,中午杏花樓那里可熱鬧了,我去擠了半天,啥都沒看著,倒是把午飯耽誤了。這不,回來的晚,婆娘生氣了,故意加了這么多辣。”

  小伙眼暈了一下,那彤紅的碗里就沒幾根面。

  在眾人的注視下,①天前終于進了三爺父的家門。

  說來也巧,此時三爺父正穿戴整齊,準備到隔壁二爺父家里談事。門簾一掀,二人走了個面對面。

  三爺父本來還準備發(fā)脾氣,可沒幾秒就開始忍不住姨母笑了。因為這個擅自闖入的小男孩居然對滿屋子的老物件癡迷不已,發(fā)出了那種最純粹的喜愛和珍視。

  看著①天前小心翼翼的樣子,三爺父居然還有點欣慰,畢竟像①天前這種會對老物件感興趣的小孩子真的不多見了。

  于是①天前在前面走走停停,一寸一寸地欣賞老物件;三爺父跟在后面停停走走,一絲一絲地欣賞①天前的微妙表情:直到門口傳來一個老人不耐煩的呼喊。

  “老三,你還睡著呢?不是說好一起喝茶嗎?我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一轉頭,才發(fā)現二爺父等急了,親自來找老兄弟。三爺父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這里來了個外族人,挺有意思的,一高興就啥都忘了?!?p>  二爺父眼睛一瞪,“外族人?山九那個呆子估計又在偷懶了。對了,人在哪兒呢?我正好需要個不長眼的做實驗,快把他給我送來?!?p>  三爺父一臉惜才的模樣,“嘸,這個可不行,我看他特別順眼,準備收他做義子?!?p>  “開什么玩笑,外族人哪能隨便收進來?”

  “憑啥不行?你不是還有個山九嗎?”

  “山九那是特殊情況,當時他都快餓死了。”

  “我這個看起來可是比山九還慘?!?p>  二爺父白了老兄弟一眼,“得,我拗不過你。人在哪呢?我也開開眼,看看啥樣的人能讓你這么喜歡?!?p>  二人轉身往里走,正好看到①天前站在那個奇怪的棺材前歪著頭發(fā)呆。

  三爺父暗道一聲不好,抬手甩出一條碧綠匹練。

  但那疾如電蛇的匹練還是慢了一步,①天前無聲地墜入棺材當中。

  二爺父倒吸一口涼氣,可轉瞬就變得幸災樂禍,“我早說了,讓你把四兇之棺放放好,你非說外人走不到這里來。嘿,這下好了,你義子木嘍,你去跟饕餮搶兒子去吧。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二爺父便甩起袖子,邊笑邊往外跑,歡脫得就像一個六百歲的孩子。

  而三爺父看著已然空空的棺材,陷入了深深的失望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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