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玉竹泄憤
玉竹忽然爆發(fā)出一陣?yán)湫?，舉著瓷瓶說道：“姑娘，早上的糖水好喝嗎？那是郡主生前最愛喝的糖水，喝了可以早生貴子?！?p> 原來她竟然把瘟疫病人的血倒進(jìn)了給孟小魚喝的糖水里。
孟小魚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瘟疫，即便是在她夢境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她顫聲問道：“玉竹，你竟如此恨我？”
玉竹的笑容恣意而囂張：”奴婢六歲時便跟了郡主?？ぶ骷绑侵畷r，她說過讓奴婢當(dāng)陪嫁婢女，至于公子會不會讓奴婢伺候，那就得看緣分了。奴婢身份卑微，跟著郡主嫁了便是最好的安排?！?p> “做陪嫁有何好？”孟小魚無力地解釋，“你讓郡主將你許給一個普通平民，一生一世一雙人，豈不更好？”
“呵呵！”玉竹笑了兩聲，又哭了，表情極其扭曲，“嫁給誰能比得上嫁給明王殿下？殿下才貌雙全，能文能武，我一個婢女，做不了陪嫁便只能等老了嫁給男仆，男仆能跟殿下比？”
這個世間的女人果然都心思各不一樣。
孟小魚不禁懷疑起自己來。
弄到今日這樣，怕不是命運在捉弄她，而是她自作自受。
玉竹又繼續(xù)說道：“公子去支援西北關(guān)，郡主便待嫁閨中，一直等著殿下歸來，誰知等來的卻是王爺和公主的死訊。王府被燒，世子爺遇難，宇寧的管府內(nèi)，姑娘竟比當(dāng)家主母還像當(dāng)家主母，發(fā)號施令，無人敢不從。”玉竹面對著孟小魚，邊說邊往后退，越說越急，聲音越來越尖厲。
孟小魚：“……”
玉竹又道：“郡主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宮，眼看就要成為皇后。奴婢侍奉郡主多年，做了皇后貼身宮女，多少也能讓皇上多瞧上兩眼?；蕦m之中向來不缺嬪妃，多我一個也不算多?？烧l知皇上卻為了救你一命，將皇后之位拱手讓給了敵國公主。這也罷了，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倘若皇上能讓奴婢留在宮中，多少偶爾能看到他，奴婢倒也認(rèn)了?？伤麉s要將奴婢許給臣子們?yōu)殒?。便是奴婢甘愿去伺候小郡主和小世子，皇上都未同意?！?p> 孟小魚：“……”
“姑娘，你敢說這一切竟與你無關(guān)？奴婢就不該恨你？”
“玉竹，這一切確實與我有關(guān)，可你也看到了，我本也未曾想要殿下身邊的主位。只要郡主在世一日，我便會尊她一日?！?p> “尊她？你如何尊她的？當(dāng)日在宇寧，奴婢對著姑娘磕頭求你成全了殿下與郡主，可你做到了嗎？如果那時他倆便完婚了，又何來后來的明珠公主？”
“如若你覺得我該遭受報應(yīng)，對付我一人便好。”孟小魚幽幽嘆道，“你不該將瘟疫帶到此處?！?p> 玉竹呵呵一笑，將小瓷瓶往路邊一扔：“姑娘莫不是怕了？軟筋草之毒尚有解藥，殷施的瘟疫卻是無藥可救。姑娘此刻是否恨奴婢入骨？奴婢只有讓姑娘也感受到蝕骨的痛和恨，奴婢才能恨姑娘少一點。姑娘是有福，太有福了，竟能讓皇上棄了皇位來娶你一人，連個陪嫁都不要，斷了所有人的念想。呵呵呵！”
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的綠采和絳珠感覺到了異樣，一同走了過來，狠狠瞪了玉竹一眼。
絳珠低聲問道：“姑娘可有事？”她說完便要去扶孟小魚。
“離我遠(yuǎn)點！”孟小魚往后退了幾步，厲聲喝道。
絳珠嚇了一跳，慢慢往后退去。
“再離遠(yuǎn)點！”孟小魚指著綠采和絳珠，“不得我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我?！?p> “姑娘，出了何事？”綠采遠(yuǎn)遠(yuǎn)地問。
“今早我用過的茶盞、碗碟、筷子、勺子，全部挖坑埋了。”孟小魚命令道。
“是?！?p> “誰今早碰過我用過的東西，立刻洗手，沐浴，更衣，將舊衣服燒了?！?p> “是?！?p> “皇上還是譽王殿下時，曾讓人送過來兩套防護(hù)服和手套來，你們可還留著？”
“留著?！?p> “給我拿過來?！?p> “是。”綠采應(yīng)聲而去。
“咯咯咯！”玉竹見狀卻忽然笑了，“姑娘，太遲了。如今穿什么樣的衣服都救不了你?！?p> 孟小魚懶得跟她解釋，冷聲說道：“你走吧！再不走等其他人知道了，你就別想走了?！?p> 玉竹忽然止住了笑聲，表情復(fù)雜地看向她。
孟小魚冷冷地說道：“我是欠了宇寧王一家子許多，這命便算賠他們了?？赡?，玉竹，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活著，活在終生的痛苦與悔恨當(dāng)中。這個世上除了我，再不會有人憐憫你?！?p> 玉竹忽然又是一陣陰陽怪氣的笑。
孟小魚不再理她，看著綠采匆匆忙忙拿了東西跑過來，趕忙叫她把東西扔過來，又撿起玉竹扔在路邊的小瓷瓶塞進(jìn)懷里，戴上手套，用頭巾將臉蒙住，然后匆匆忙忙地往屋內(nèi)走。剛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后“噗通”的落水聲。
她回頭一看，荷塘上水波蕩漾，玉竹卻不見了蹤影。
“姑娘，是玉竹跳下去了?！苯{珠大叫起來，“我看著她跳下去的。”
“來人！”綠采也跟著叫了起來，“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婢女小廝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孟小魚懶得理會這些，徑直走到屋內(nèi)，匆匆換上防護(hù)服，隨意收了些物什打成一個包袱，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直直往馬廄而去。
絳珠追了過來，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孟小魚摸了摸她平時騎慣的那匹馬，終是于心不忍，牽了另一匹馬出來，翻身跳上馬，對著綠采喊道：“告訴明王殿下和我哥哥，我病尚未好全，去找人醫(yī)治了?！?p> “姑娘！”絳珠“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姑娘病未好全，為何要去外面找人醫(yī)治？殿下和將軍定會為姑娘找來良醫(yī)。”
“告訴他們，如若我一月未歸，便是已經(jīng)死了。請他們莫要傷心，保重身體。”
孟小魚說完，雙腿一夾馬腹，朝著農(nóng)莊門外沖去。
“求姑娘帶上奴婢！”絳珠在后面大聲叫道。
孟小魚卻未再回頭。
她決不能讓身上的瘟疫病毒危及她愛的人，要死也要無害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