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絕色佳人
這一日,孟小魚正在檢查顧學(xué)采帶出來的學(xué)徒們的排版速度和質(zhì)量,魯士翰進(jìn)來了。
“主子,”魯士翰一來就跟著其他人一樣叫孟小魚“主子”,“有個人非說要見書巫本人,您是否要見見?”
“哦?!”孟小魚有些疑惑地看向魯士翰。
她交待過他,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掙點(diǎn)小錢,讓他幫她把那些慕名而來拜訪書巫的人都擋了。
而魯士翰為人老成,慣會應(yīng)對訪客,這些日子幾乎沒有什么粉來打擾過她??蛇@次,他卻帶著些許無奈來問她會不會見一個人。那這人會是誰呢?
孟小魚不露聲色地說道:“我暫時脫不開身,麻煩你幫我擋了吧?!?p> “主子,這個人有點(diǎn)不一般?!?p> “誰?”孟小魚有些好奇。
“她自報姓名木盈華,是個姑娘。”
“哦?”孟小魚頓時來了興趣。
尚赫是男權(quán)社會,從不鼓勵女子讀書。但官勛富貴之家的女子,通常會讀些諸如《女子內(nèi)訓(xùn)》、《夫綱婦德》、《主母持家》之類的書,無非就是讓她們能識得幾個字,看起來還算知書達(dá)理而已。
孟小魚無論是早前在正東鎮(zhèn)彭家書肆,還是后來在宇寧郡城的靜心書齋,或是此處的書巫書屋,都沒見過幾個女子來買書的。就算偶爾有,也是買一兩本她們必讀的相夫教子類的書罷了。買她寫的書的女子,她還真未見過。
“那帶到內(nèi)廳吧?!泵闲◆~交待了顧學(xué)采幾句,便往內(nèi)廳去了。
那個名為木盈華的女子正坐在案幾旁,戴著幃帽,身材姣好,見到孟小魚來,忙站起身來,對著她盈盈一福,柔聲說道:“小女子木盈華,冒昧打擾書巫先生,還望先生海涵。”
身段窈窕,說話得體,而且這溫柔似水的燕語鶯聲,任誰聽了都會生出幾分好感來。
孟小魚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魯士翰會想讓她見她。估計是個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樣一個女子的請求。
“木姑娘客氣了?!?p> 孟小魚自從入都城以來,習(xí)慣了將自己的聲音壓低壓沉,此刻更是故意裝出幾分文人的雅致來,邊說邊示意跟在身后的褐樟奉茶。
褐樟便退了出去準(zhǔn)備茶水。
孟小魚坐下,問道:“不知姑娘找何某有何指教?”
木盈華盈盈一笑,雖然她將頭藏在幃帽的白色紗幔中,但孟小魚眼神好,即使隔著紗幔,仍能看清她那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以及笑彎成了月牙的美眸。這無疑是個風(fēng)華無雙的絕色女子。
木盈華不疾不徐地說道:“小女子才疏學(xué)淺,怎敢在先生面前露拙。小女子平日愛讀些閑書,先生所著,皆有所覽,對先生仰慕已久。前兩日友人贈小女子一本先生新著的《剪刀手愛德華》,小女子讀后深有所感,故冒昧前來拜訪先生。如今見到先生方知,先生竟如此年少俊朗,才貌俱佳,讓小女子欽慕不已。”
這番話說得真漂亮,孟小魚聽著只覺得如炎夏飲冰泉,甘之如飴,舒坦極了。
“木姑娘過獎了。何某不才,不過將所夢之事記了下來,未曾想到竟能得到姑娘青睞。能因此書結(jié)識姑娘,也是緣分?!?p> “先生果真非同一般,竟能因夢成書。然先生在此書中提到,愛德華乃帝博屯國老王爺所造之傀儡,先生是否到過帝博屯國才會有此一夢?”
帝博屯國在尚赫國以西,從尚赫過去,必經(jīng)西嶺國和其它三個小國。而西嶺與尚赫因邊關(guān)城池土地之爭,多年來一直不太和睦,西嶺早斷了尚赫與其西邊國家的外交往來,孟小魚自然從未去過。
孟小魚暗忖,這木盈華不會是像她夢境中的許多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樣,傻傻地分不清寫實故事和虛構(gòu)故事的區(qū)別吧?
她不由得暗暗苦笑,說道:“何某未曾去過。書中所述,皆為虛構(gòu),還請姑娘莫要當(dāng)真。”
木盈華似乎有點(diǎn)失望,剛剛還煜煜生輝的美目頓時失了幾分光彩,低聲說道:“那先生為何會將愛德華的出生地設(shè)為帝博屯國?”
“何某不過是想增加故事的真實感又不欲讓人發(fā)現(xiàn)純屬一派胡言罷了?!泵闲◆~開始打太極。
“讓先生見笑了?!蹦居A似乎有點(diǎn)受傷,低著頭,隔著紗幔的臉上隱現(xiàn)紅云。
孟小魚不禁懊悔起來。這可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呢,哪像她這種小漁村里風(fēng)吹日曬過來的野丫頭,皮糙肉厚,隨便促狹逗趣基本沒羞沒臊。
想到她剛剛的態(tài)度和語氣可能放肆了點(diǎn),未顧及到木盈華的感受,孟小魚便收起了打太極的心,問道:“姑娘為何問何某到過帝博屯國否?”
“小女子有位故友是帝博屯國人?!?p> “噢——原來姑娘思念故人了?!?p> “先生定然覺得意外吧?帝博屯國離尚赫萬里之遙,與尚赫幾乎不通往來,自然不會有人想到小女子會在該國有故人?!?p> “不知姑娘是如何認(rèn)識那位故友的?”
木盈華的眼睛又笑彎成了月牙。
孟小魚不禁內(nèi)心感嘆,所謂的“一笑傾人城,再笑山河破”用來形容眼前的女子最為合適。她們倆都是女子,可這老天似乎也太偏心于木盈華了點(diǎn)。
她正內(nèi)心酸不溜秋地嫉妒著,木盈華卻語氣輕快地說道:“這可是小女子十幾年都未曾與人說起的秘密,告訴先生也未嘗不可,不過,先生也拿個秘密來交換如何?”
孟小魚:“……”
這木盈華如此天生麗質(zhì),聲音如此甜美,衣著如此華貴,估計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便是某個達(dá)官貴人的夫人或小妾,必定平時都養(yǎng)尊處優(yōu)、嬌生慣養(yǎng)的,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如果要不到,隨便撒撒嬌就要到了。
不過,她這一套在她孟小魚這兒行不通。她既不是木盈華的親人,也不是男子,對她如何會有位帝博屯國的故人也不真正感興趣,她為何要拿秘密跟她交換呢?
如此一想,孟小魚便失了興致:“姑娘若有為難之處,何某自是不能勉強(qiáng)?!?p> “不如這樣,小女子說出一個先生的秘密,再公開一個小女子的秘密,我們這就算開誠布公做了朋友如何?”
此時,褐樟進(jìn)來將茶水放到案幾上,然后站到了孟小魚身后。
孟小魚被弓箭手抓走那事讓褐樟變得更加謹(jǐn)慎,對她簡直是寸步不離。
孟小魚考慮到木盈華是一個姑娘家,有褐樟在旁邊,又擔(dān)心說話不方便,便說道:“褐樟,你去看看顧學(xué)采他們把書印出來了沒?我這兒不用你候著了。”
褐樟看了看木盈華,暗暗評估了一下她的危險系數(shù),然后恭順地退出門外,卻只是站在門口,隨時準(zhǔn)備沖進(jìn)門去。
“嘻嘻!這個褐樟可真緊張你?!蹦居A像小女孩似的笑開了。
孟小魚突然便摸不清眼前這女子的脾性了。她剛開始還覺得她言語得體、知書達(dá)理的,這會兒她卻開始天真活潑、揶揄戲謔起來。
她尚未說話,木盈華便取下幃帽,露出了驚世駭俗的絕美容顏。
孟小魚一愣,暗忖這女子不會是想給她施什么美人計吧?
木盈華又是嘻嘻一笑,說道:“既然都是離經(jīng)叛道的女子,我也不必在你面前遮遮掩掩了?!?p> 孟小魚一驚,立刻明白了木盈華這是已看出她是女子,不禁臉也微微泛紅,尷尬地笑道:“想不到何某這身男子裝扮如此拙劣,竟讓姑娘一眼就看出來了?!?p> “那倒也不全是?!蹦居A柔聲說著,掏出手帕掩著嘴笑,舉手投足之間風(fēng)情萬種,縱是孟小魚這個的姑娘家看來也都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先是你這兒,”木盈華指了指孟小魚的胸,“跟這纖瘦的身板兒不太相稱。其次是你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變啞了點(diǎn),可還是帶著女子的清脆?!?p> 孟小魚被木盈華如此直白的話說得面紅耳赤,心下便著急起來,暗忖她這副裝扮盡管拙劣,可也不能恢復(fù)女子之身來經(jīng)營書坊和書肆。難道以后只能盡少見人,少去書肆晃悠?
木盈華又說道:“其實你這身段要扮作男子也并非無藥可救。我教教你,你就可以把這幾處遮掩了,以后保管別人只要不摸你,絕看不出來你是女兒身?!?p> “請姐姐指教?!泵闲◆~趕緊謙虛地請教。
“嘻嘻!都叫我姐姐了,你可別后悔?!蹦居A的嘴角眉梢都帶著戲謔的笑。
孟小魚覺得她并沒有惡意,又急于將自己裝扮得更男性點(diǎn),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連連點(diǎn)頭:“自然不后悔。姐姐既然看出了我是女子之身,大可將此秘密公開了威脅我。姐姐既未如此做,自然是心善的。”
“這話還真讓人聽著舒坦?!蹦居A拿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尚赫不鼓勵女子經(jīng)商,不過也不是未有先例。只是那些經(jīng)商之女子,不是喪偶之婦,便是窮苦之輩。如你這般有才學(xué)、有容貌又有膽量的女子經(jīng)商的,倒是未曾聽過?!?p> 孟小魚被夸得不好意思起來。
她自認(rèn)為自己的容貌還算過得去,可跟木盈華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容貌比起來,她這樣貌就拿不出手了。至于才學(xué),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如果沒有她每日夢中讀的那些書,她怕是到如今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亦江南.
看在我這么勤奮的份上,寶貝們是不是該來個評論或者打賞鼓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