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明皇的心思你別猜
翌日。
寅時。
城樓上敲響了鼓鐘。
午門緩緩打開，早已等候多時的大臣們按官職大小列隊，依次進門，朝著金鑾殿走去。
北風呼嘯，冰雪飄飄。
李霄只是一個九品小都伯，當然沒有資格和諸位大臣一起上朝。他只能候在金鑾殿外，等待天子臨幸…啊呸，是等待天子召見。
好在早已淬煉了肉身，體內(nèi)陽氣旺盛，不懼嚴寒。
風雪中，一襲飛魚衛(wèi)的李霄站得筆挺。
“咳咳……李大人，早朝還要持續(xù)好久，陛下會在朝議快結(jié)束時召喚你，故而時間還早，要不你先隨奴婢去那邊亭院避避風雪？”
一名宮奴佝僂著腰，因寒冷而不斷打顫著身子，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無妨，些許風雪對我倒是無礙。不過公公若是有事可先行離去，我在這兒候著便是?！?p> 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李霄當然不會去故意為難人家。
“那老奴就先去忙活了，等陛下召見時，老奴再來領李大人您進金鑾殿?！?p> 老宮奴如獲大赦，緊著身子，邁著小碎步，便去亭院躲避風雪了。
除了正常上朝的大人以外，陛下要召見什么人，都必須由他帶領進去。
雖說李霄當初奪了狀元文位，也是上過一次朝，認得路。但該要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不然如何體現(xiàn)出皇家威儀。
金鑾殿的各處殿角都升著火爐，驅(qū)散著冬日里的寒意。
這是太平五十年的最后一次朝會。
過了今日之后，便會放長達十幾天的年假，直到天子在上元節(jié)于百官設宴后，才會正式結(jié)束休沐。
金鑾殿上。
諸位朝中重臣你一言我一語，做著年終總結(jié)。坐在龍椅上的明皇半瞇著眼睛，也不知有沒有在聽。
其實該議的事，內(nèi)閣議過了，也都報于皇帝批閱。
此時再在朝堂上提出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時間推移，臨近中午。
大臣們的心思其實早就不在朝堂上了，各個都是神游天外去了。
這時，明皇身邊的伺候?qū)m奴輕輕提醒了一句：“陛下，李大人還在殿外侯著?！?p> 明皇當然不會在意李霄這樣的小人物。哪怕曾經(jīng)的李霄擁有狀元之才又能如何？
大胤朝每隔五年就出一個狀元，他坐上龍椅的五十年時間里，親自封了十名狀元郎。
對民間而言，狀元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但對皇帝而言，狀不狀元的，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大胤儒生千萬，人才濟濟，沒了這個李狀元，自然會有另外一個張狀元補上。
?。◤堎R豐：陛下，別再讓我背鍋了，這鍋太重，微臣真的背不動了。）
不過李霄破了妖族的【掌中妖國】，也算是為他大胤朝賺足了面子，倒也不好太過冷落，便吩咐下去，讓李霄上朝覲見。
“宣李子安上朝覲見。”
宮奴扯開嗓門，唱起獨有的音域。
等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的李霄在老宮奴的引領下，終于再一次踏上了金鑾殿。
“李子安拜見陛下，愿陛下萬壽無疆?！?p> 李霄躬身抱拳，中氣十足。
不過他行的是軍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文官，而是一名武將。
場上，緋袍紫袍，諸位股肱之臣皆將眸光投到了李霄身上，或觀察，或?qū)徱暋２还軐儆谀膫€派系，他們此刻對李霄的心思都是無比的復雜。
若這次沒有李霄力挽狂瀾，大胤皇朝的臉面怕是要被胡慕白按在地上摩擦了。
所以不管是否對李霄報以敵意，在這一刻，他們都產(chǎn)生了感激之情。
朝堂上黨爭不止，相互傾軋，但那是為了爭奪治天下的權(quán)力，而一旦面臨大敵，各大派系之間便會求同存異、一致對外。
關(guān)于李霄的賞賜，朝廷當然也都已討論過，不過再一次見到李霄時，明皇心中莫名其妙又是浮現(xiàn)起了一絲絲厭惡。
這讓明皇滿目困惑，心煩意亂。
而這種感覺也在李霄心頭漸漸浮現(xiàn)起來，讓他有些煩躁。
“愛卿，抬起頭來?！?p> 明皇面無表情地盯著李霄。
李霄便直起身子，抬眼直視明皇。
不過突然間他心底竄起一絲殺意，嚇了李霄一大跳，好在他反應迅速，立刻將這股奇怪的殺意壓了下去。
明皇是修煉高手，在場大臣中也不缺儒道強者，一旦被察覺到自己對明皇動了殺心，那沒的說，管你有理還是無理，直接拖下去午門問斬。
李霄很是納悶。
這是為何？
明皇和李霄對視期間，龍顏依然威儀如初，但內(nèi)心深處則已波濤洶涌。
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威脅！
一個小小的八品武夫似乎能夠威脅到他的帝位！
很可笑吧？
李霄的生死明明只在他一念之間，又怎會威脅到他的皇位？
好在這股詭異的氣氛沒有持續(xù)多久。
身為宰相，文官之首，崔牧笛自然是要站出來說話的。
他倒也沒有故意貶低李霄，臉上神色也很正常自然。
他說道：“啟奏陛下，李子安挫敗胡慕白，揚我朝威，當重賞?！?p> 至于到底賞賜什么，朝廷早就商量好了，皇帝也是批閱過。
現(xiàn)在提出來，自然是讓李子安感受一下皇帝的雨露。
不過這一刻，明皇卻沒有按原先制定好的劇本執(zhí)行。
他不想讓李霄脫離他的掌控！
鎮(zhèn)魔司是楚飛揚的地盤，而以楚飛揚的強硬性格，他很難插手司內(nèi)的具體事務。
他雖是皇帝，但做事也不可能毫無掣肘。他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打壓楚飛揚，削其權(quán)柄，但只要楚飛揚還是鎮(zhèn)魔司的司正，那他就不能繞過楚飛揚，強行插手鎮(zhèn)魔司內(nèi)部事務。
所以，只要將這個李霄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會安心。
“李愛卿功在社稷，當大賞?！?p> 明皇也是雷厲風行之人，立刻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說道，“愛卿短短數(shù)月便淬煉肉身，成為八品武夫，武道修煉天賦果然非凡。這樣，將愛卿調(diào)入御林軍虎賁衛(wèi)，擢升為虎牙大統(tǒng)領，另賞賜黃金千兩，絹百匹，龍鳳玉鐲一對，夜明珠十枚?！?p> 此封賞一出，滿堂皆驚。
黃金玉器之類的錢財無需在意，能站在金鑾殿上的大臣們不缺這些身外之物，唯獨這個虎牙統(tǒng)領一職極有講究。
拱衛(wèi)長安城的是天子親軍，也就是御林軍。
而御林軍分四衛(wèi)。
其中龍驤衛(wèi)實力最強，可以說是明皇的貼身保鏢，明皇出行，皆由龍鱗衛(wèi)隨行保護。
其次便是虎賁衛(wèi)，負責拱衛(wèi)皇宮。
其次為羽林衛(wèi)，負責守護皇城，那個與李霄有過數(shù)次交集的陳戰(zhàn)便是羽林衛(wèi)的統(tǒng)領，正六品武官。
最后一衛(wèi)為玄甲衛(wèi)，人數(shù)最多，足足十萬人，駐扎在長安城郊外軍營，是長安城最重要的武力組成部分。
李霄原本不過是九品副都伯，手下滿額滿員也就五十號人，可現(xiàn)在直接被擢升為六品虎牙統(tǒng)領，受虎賁衛(wèi)一把手虎賁中郎將直轄，手底下可掌管一千軍士，從九品擢升到六品，這真是三級跳都不值！
換做其他人，哪怕有很厚的背景，但沒個十年八年，也休想爬到這么重要的位置上來。
這可是天子親軍親衛(wèi)，不是什么人都能擔任其統(tǒng)領的。
李子安成了天子親軍統(tǒng)領，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呀！
所以，明皇對李子安這樣安排是釋放善意，其中有彌補人家丟了狀元文位的意思？
諸位大臣雖有些羨慕，但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可沒有跳出來反對。
天子親軍統(tǒng)領的任命，一向無需經(jīng)過吏部同意。
你要反對？
怎么，你要插手天子親軍的任命，你是想造反？
這帽子太大，哪怕是宰相都不敢戴。
崔牧笛倒也看得透徹，雖然心生疑惑，不知天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也沒有出聲反對。
只要李霄不做文官，那就無所謂。
武將一向都要受到文官節(jié)制，除非你能當上天下兵馬大元帥。但這個最高級別的官職早已變了味，哪怕已經(jīng)成了虛職，也沒人敢接受這個職位。
李霄同樣也很疑惑。
天子什么時候轉(zhuǎn)性子了，怎么對他這么好？
難道是為了彌補他曾經(jīng)受創(chuàng)的心靈？
別逗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明皇很滿意自己這番杰作。
這些個大臣們最喜歡揣摩他的心思，讓他不勝其煩，現(xiàn)在好了，各個都懵逼了吧。
爽！
明皇擺擺手：“李愛卿且下去吧，明日會有正式旨意送到你府上?！?p> “微臣謝主隆恩……”
李霄道謝后便退出了金鑾殿。
當然，在出來之前，他也是隨手簽了個到。
“叮，金鑾殿上簽到成功，獲得【天階真龍訣】一部?！?p> 天階！
李霄心中竊喜，不過并未表露出來。
等他出了金鑾殿，正準備拿出【天階真龍訣】查看時，便有一名彩衣宮女款款走來：“李大人且留步。”
李霄側(cè)過身，打量著秀氣的宮女：“這位宮女姐姐有事嗎？”
宮女面露羞意：“可當不起李大人一聲姐姐，奴婢是十九殿下宮中侍女，奉公主之命，特來邀請李大人去百花宮一趟。”
百花宮乃是明皇特意為了愛女李馨蕊修建的宮殿。
李霄有些吃驚。
他還想著公主如何與他碰頭，將他弄進藏書殿呢，結(jié)果倒好，直接邀請他去百花宮相會，這也太大膽了些吧。隨便來個人打個小報告，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公主應該不會害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