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馬尾小姐姐第一個通知的人就是我,而且我在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跑了過去,然而等我進小葉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暮霜早就到了。
她站在床邊,正低頭看著小葉,聽到腳步聲后回頭,發(fā)現(xiàn)是我后,重新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小葉的身上。
小葉此時稍微恢復了一些意識,眼睛半睜著,看看暮霜又看看我。
我湊近低聲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葉張開嘴,從嗓子里發(fā)出一陣非常暗啞的呼吸聲。
他費勁的說:“我一個人在房間里時,那個春婆婆突然來找我,問了我一些事,后來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覺得渾身發(fā)燙,身體里有一股熱氣往外冒,然后我就渾身發(fā)疼,整個人已經(jīng)燒起來了?!?p> 小葉說話很慢,幸好人是清醒的,條理還在,說得非常清楚。
聽小葉這么說,我立刻問他:“照你的說法,你的燒傷跟春婆婆沒有關系,并不是她放火燒了你。”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火的,但當我著火的時候,她不僅沒有救我,反而還關上了門,問我什么花紋的事。那個老太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定想報復我,因為我曾經(jīng)說過她很丑,想要害死我?!?p> 我安撫他:“你不要這樣想,你先好好養(yǎng)傷?!?p> 小葉看了看自己的手,驚恐地問我:“到底怎么了?這些傷能不能治好?我會不會毀容?為什么連一個醫(yī)生都沒有?為什么我還要呆在這里,我什么時候才能去醫(yī)院?”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小葉問問題時,還是一串連著一串,只不過每說一句話,他都要歇上片刻。
我看向暮霜,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小葉。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注意到小葉的脖子上,在黑色的傷疤下,又出現(xiàn)了一道道花紋,和之前我以為他犯羊角風時出現(xiàn)的黑色花紋差不多。
小葉的皮膚嚴重燒傷,這些花紋看得并不清楚,但勉強還能看出一些形狀,有點像陶瓷器具上出現(xiàn)的紋樣。
我問小葉紋身是怎么回事,他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反而疑惑地看著我。
我盯著那些紋身,手上不由自主的虛空描畫了一遍,總覺得這些花紋有點熟悉,不知道在哪里看過。
暮霜盯著小葉看了片刻,突然對我說:“閣主,小葉的傷勢嚴重,嬰閣里缺醫(yī)少藥,我打算帶他去閻君殿治療?!?p> 暮霜平時對我的稱呼,是連一個名字都懶得叫,此刻卻稱我為閣主,難免讓我覺得受寵若驚。
暮霜帶小葉去閻君殿之前,特意交代我要按照冊子準時掛燈。
她離開嬰閣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做主放春婆婆出屋,雖然心中想相信她,但總覺得她和小葉之間的事有些奇怪。
掛燈籠的時候,我想到該給閻九琛打個電話,不過以暮霜的速度,此刻只怕已經(jīng)到了,說不定暮霜已經(jīng)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不過一想到他可能已經(jīng)知道,卻沒有主動打電話來問一問我的感受,讓我又有點生氣。
我手里把玩著小紙人,把它的四肢折起又展開,展開又折起,并用手指不斷彈著它笑笑嘻嘻的臉。
“有什么好笑的,只會笑,也不知道來看看我。”我沒好氣地把紙人放在掌心,然后學著閻九琛的樣子朝它吹了一口氣。
沒想到紙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一眨眼的功夫,迅速膨脹變成了真人的模樣。
我驚訝地眨著眼睛,對方走到我面前,繼續(xù)用那副笑呵呵的快樂模樣喊著我的名字。
我很快就體會到了身邊有這個閻九琛的好處,燈籠不用我拿了,梯子不用我扛了,無論我說什么,他還會用一種歡樂的眼神看著我。
我翻著冊子,不斷地告訴他房間號和時間。
我在冊子上發(fā)現(xiàn)了小葉的房間號,掛燈的時間就是在兩天后,而且冊子上還出現(xiàn)了幾個新名字。
冊子上通常會有房間號和時間,卻很少出現(xiàn)像這種有名字和房間號卻沒有時間的。
我忙完后,送小葉去閻君店的暮霜回來了。
我一面想知道小葉怎么樣了,同時更想向暮霜打聽另外一個人的情況。
我拿著冊子借口去找暮霜房間找她。
暮霜聽說冊子上出現(xiàn)了幾個新名字后,毫不吃驚,解釋說:“他們是即將來到嬰閣的房客,你看他們的房間號,雖然現(xiàn)在還有人在住,但應該很快就會被騰出來了?!?p> 暮霜解釋清楚后,見我還沒有走,便問我還有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最終還是問出來了。
“閻君最近正在忙什么?為什么沒有跟你一塊來嬰閣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暮霜斜了我一眼:“你明明可以更輕松快速地聯(lián)系他,為什么不直接問他?”
暮霜說完就要趕我出門,我都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暮霜又喊住我。
我以為她改了主意,想要告訴我閻九琛的事,連忙回頭看著她。
沒想到暮霜居然對我說:“以后不準靠近我的房間,也不準進入我房間?!?p> 我失望地答應一聲,便去看望春婆婆。
春婆婆孤零零地被關在房間里,我進去一瞬間,看見她坐在床邊,兩只手放在膝蓋上。
春婆婆轉(zhuǎn)過頭,看到是我后,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自己腳尖的位置。
我走進去坐在她身邊,指望春婆婆主動說話,那是不可能的。
我直接問她:“如果您離開了,那您想等的人怎么辦?”
春婆婆慢悠悠地說:“那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了,就不用在乎這些事情了,更何況,也已經(jīng)不用等了?!?p> 對于我這個聽眾來說,這是一件非常惋惜的事,畢竟春婆婆花了人生中這么漫長的時間,用來等待一個人,結(jié)果卻沒有見上面。
“我想要見閻君大人,請閣主幫我請他來。”
我一直就想聯(lián)系閻九琛,缺的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一個機會,于是我連忙跑到門外給閻九琛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裝作公事公辦的樣子對他說春婆婆想要見他。
沒想到閻九琛竟然說自己此刻不在閻君殿,等他忙完后立刻來嬰閣。
我本來還想問問他,暮霜送小葉去閻君殿的時候,有沒有見到小葉,他的情況到底怎么樣。
不過聽閻九琛繁忙的樣子,我也沒有多說,很快就掛上了電話。
春婆婆聽說要等閻君忙完后才會來嬰閣,就一副不再想開口的模樣。
我便向她告辭,返回自己的房間。
此刻夜已經(jīng)深了,我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心里想著春婆婆離開后,那這座嬰閣里,就只剩下我和暮霜了,到時候的日子肯定會更難過,不如趁機向閻君殿借調(diào)一些人手過來。
我心里正在專注地想著這個計劃,突然被一陣怪異的聲音嚇了一跳。
那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又好像離我很近,既像人類發(fā)出的,又像野獸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