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沒有一頭扎進井里,而是橫懸在井口上撲騰掙扎。
我懶得管他,大步跑到春婆婆身邊,對她說:“他就是一個混蛋,春婆婆你等什么人都好,就是不要在等他,我現(xiàn)在就給這個混蛋掛燈籠送他走?!?p> 春婆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看小葉,這時候他已經(jīng)從井口上爬下來了。
等春婆婆終于想明白我在說什么后,她露出一種深受侮辱的表情,甚至當小葉或者暮霜諷刺她的相貌時,她都沒有表現(xiàn)的如此激動。
“閣主你真的想多了,我現(xiàn)在雖然只有一只眼睛,但眼光還是在的,這個年輕人,和我等候人相差太多了。”
這時,小葉一邊搓著撞在井口的手肘,一邊罵罵咧咧地走過來。
春婆婆又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說了一句:“如果非要說的話,兩人頂多是五官上有一些相似的地方?!?p> 我聽到春婆婆這樣說,頓時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對小葉。
小葉走近后罵道:“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神經(jīng)病,我差點就掉進井里了?!?p> 我高興地問春婆婆:“辱罵閣主,這應該受到什么處罰?”
“沒有過先例,但閣主你可以自己發(fā)揮。”
“那就吊在窗外半分鐘。”
小葉聽到“半分鐘”,毫不在意地笑起來:“半分鐘?說得我好像會怕你們一樣,來啊,我看你們能在半分鐘里折騰出什么花樣,一群又丑又神經(jīng)的老女人。”
小葉的話剛說完,春婆婆的衣袖已經(jīng)纏在了他的脖子上,拖著小葉回到他的房間,然后一揮衣袖,把他扔到了窗戶外面。
小葉被勒住脖子都沒妨礙他罵罵咧咧。
五秒鐘之后,他發(fā)出第一聲慘叫,接下來,慘叫聲求饒聲就沒有停止過,甚至還在喊“閣主”、“春婆婆”,而不是“老女人”、“神經(jīng)病”這些了。
半分鐘后,春婆婆把小葉拉回來摔在地板上。
我看了他一眼,除了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有些不嚴重的傷口外,他沒有任何事,但這半分鐘,對他的教訓似乎比什么都有用。
我問:“嬰閣里的規(guī)矩你想不想遵守?對待旁人,你能不能稍微有點禮貌,給別人一點點尊重?”
小葉飛快地點點頭,姿態(tài)十分老實。
我心想如果知道你吃這一套,早該按著暮霜的建議來對付你了。
我和春婆婆去掛燈籠,每次打開暮霜交給我保管的時辰冊子,都會發(fā)現(xiàn)上面記錄的內(nèi)容都與上一次看見的不一樣。
加上掛燈籠的間隙,我還要捉回血螢蟲,以至于整整一夜,我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
馬尾小姐姐聽說我一夜的工作量之后,竟然說我浪費了一個和閻九琛聯(lián)系的好機會。
“可自從他上次離開后,我們之間還沒有說過話,他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給我。”
“這個時候更應該你主動出擊了,找你的心上人幫忙,等你們兩個見面后,該怎么樣就能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我確實很想見到閻九琛,回到房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閻九琛用一種略顯焦急地語氣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事難道就不能找你了?”
閻九琛沉默片刻,我連忙說:“我有些事想請你幫忙,是公事,你不能不管?!?p> “嬰閣內(nèi)的事,你找暮霜。”
提到暮霜,我問閻九琛是不是罰了她。
“她不該多嘴?!?p> “可她不告訴我的話,你也不會說的?!毖劭丛掝}就要偏離了目的,我連忙往回拉,“我現(xiàn)在一個人解決不了,你快來幫我想想辦法。”
我用上了一種撒嬌的語氣,不知道有沒有用。
閻九琛沉默了片刻后,問:“你生病了嗎?為什么聲音聽起來很奇怪?!?p> 我撇撇嘴:“是啊,我快要被累病了,自從你那日離開嬰閣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你,你上次給我拿來的充電器,也快沒電了,如果我能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見你?!?p> 閻九琛又不說話了,但我也不著急,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后,也不問他到底會不會來嬰閣,直接就掛上了電話。
白天也要掛燈籠,我翻看著冊子跑上跑下。
我不相信暮霜干這活時,會像我這樣狼狽,她一定有更省時省力的技巧,只是沒有告訴我。
傍晚的時候,當我看到第一只發(fā)出紅光的血螢蟲時,立刻就拿出我準備好的捕蟲網(wǎng)。
它趴在樓梯的扶手上,尾部一閃一閃。
我舉著捕蟲網(wǎng)輕手輕腳地靠近,等到了合適的距離后,雙臂往下一揮把網(wǎng)子罩在它上面。
結(jié)果它竟然從網(wǎng)子地邊緣鉆出來,展開翅膀飛遠了。
我氣得一摔捕蟲網(wǎng),腳下有點不穩(wěn),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幸好被人從后面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扭頭看到閻九琛,驚喜地說:“你來啦?!?p>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手,像是避開什么一樣,立刻放開了我的手。
原來他拽住的是我的左手,手腕上那道紅線一樣的傷疤十分醒目。
我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疼了?!?p> 閻九琛并不看我的手,只是問:“你在做什么?”
我指著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發(fā)出紅光的螢火蟲。
閻九琛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這些螢火蟲既然已經(jīng)開了葷,就不能再留下來,否則會啃噬其他的同類。可是它們怎么會變成血螢蟲……”
閻九琛看了我一眼,應該已經(jīng)猜到前因后果了。
他伸出右手,拇指指甲在中指指腹上用力劃了一下。
中指上立刻就出現(xiàn)一條傷口,流出來的血沒有滴在地上,而是升上半空中。
只不過是幾秒鐘,一群血螢蟲從四面八方飛過來,聚集在這滴血珠四周。
很快,半空中就聚起了一大團紅色的光球,四周已沒有別的血螢蟲再飛過來。
我看見被蟲子圍在中間的那滴血珠,居然從蟲子的空隙間擠出來,在空氣中散開拉伸,像是一層紅布反過來包裹住了所有的血螢蟲。
紅布越擠越小,最后猛地炸開,一片血霧很快消散在空氣中,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抓住閻九琛的手臂,興奮地說:“好厲害,我一只一只地捉,都快要累死了?!?p>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緊緊抓住他不松手,仰著頭盯著他:“你幫我掛燈籠好不好?今天冊子上有許多名單?!?p> 閻九琛盯著我的眼睛,最終點點頭。
我立刻拉著他的手,往樓上去時,看見躲在暗處的馬尾小姐姐朝我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