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動物是比人復雜的?——林立
楚涵在門外面敲門喊道:“林立,起床了,已經八點了,再不起床遲到了!”
昨晚睡覺時已經凌晨兩點了,我交代楚涵記得敲門喊我,因為我是一個鬧鐘響了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關掉的人。
“我已經起來了,一會出來,謝謝!”
匆匆忙忙梳洗后我拎包走出了房門,這間叫“落霞”的客舍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落霞整個客舍是木頭搭建的,干凈簡約,住著也舒服,一晚上沒有做夢,一覺天亮。
“你昨晚睡的好嗎?”楚涵問。
“睡的挺好,你呢?”
“我一晚上沒睡好,我給你叫了車,先送你下山吧!”
“好的,謝謝!一會車費我微信發(fā)你?!?p> “不用了。我吃不完的早餐,這里的特色早餐肉夾饃,趁熱吃吧,我七點多吃過了。我敲了你兩次門,都沒有叫醒你?!?p> “我實在是太累了,睡過了頭?!?p> “林立,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沒有,我睡的太沉了?!?p> “我昨晚聽到有洗衣機洗衣服的聲音,轟隆隆的一晚上在耳邊響起,吵的我心煩意亂。而且……”楚涵看了看我,停頓了數秒說道:“我昨晚隱隱約約聽到了木槿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
“要不我們去問問客舍老板吧,問問他是不是昨晚在洗衣服,免得你自己嚇唬自己?!?p> 我跟楚涵從客棧門口重新返回大廳,前臺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皮膚蒼白、臉瘦長、大大的鼻子掛在臉中央,感覺有些突兀,黑白色的胡子雜亂的貼在下巴。
我替楚涵問道:“你好,昨晚我聽到洗衣機在洗衣服,請問是有人在洗衣服嗎?”
中年大叔放下手里的保溫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方框眼鏡,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是你聽錯了吧,這么晚怎么可能有人洗衣服呢,我們都是下午了統一清洗床單被套的。”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前臺后的一扇門里走了出來,上身披著一條紅色羊毛毯,下身穿著黑色金絲絨褲,卷曲的頭發(fā)高高束起在頭頂,一臉疲態(tài)。
“老楊,你快想想其他辦法啊,我剛剛試了還是不行?!?p> 中年男人聽了不耐煩的低聲應道:“我知道了?!?p> 他說話的神情似乎不想讓女人說太多的樣子。
“車來了,走吧!”楚涵催促我匆匆忙忙上了一輛網約車。
開車的師傅是一位中年男子。
楚涵問:“師傅,我聽說半個月前有個女人來爬山失蹤了,你知道嗎?”
“你說的一個穿綠衣服的女人啊,我當然知道了,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有很多人在朋友圈轉發(fā)尋人啟事呢?!?p> “那后來怎么樣了?”楚涵明知故問。
“聽說警察搜山了也沒有找到,我估計八成是活不了了,很可能被人殺害毀尸滅跡了。”
楚涵“哦……”了一聲,陷入了沉思。
我感覺頭皮發(fā)麻,在辦公室時好不容易才進入了工作的狀態(tài),但我還是心里惶恐不安。
豆沙發(fā)來了信息:“怎么樣,在山上發(fā)現什么蛛絲馬跡了沒有?”
“沒有,黑燈瞎火什么也看不到?!?p> “好,有消息了告訴我。今晚如果你下班早,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好的,到時候再聯系?!?p> 剛回復完豆沙的微信,星野的發(fā)了微信給我:“在干嘛呢?昨晚你上山了?”
我這才想起來,我昨晚一時興起發(fā)了朋友圈,居然忘記了屏蔽這家伙,我避重就輕的回復:“上班正忙,一會聊?!?p> 我跟他只是剛剛認識而已,沒有必要解釋為什么送他回家后為什么又去了蘭山。
“好,想你哦!昨晚回來我還夢見你了,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很想再見到你,立刻,馬上!”
我回復了一個微笑,雖然內心澎湃,但是不想將自己袒露出來,保持冷靜淡定。
有時候感情就是一場博弈,誰先認真誰就輸了,楚涵說星野是收割大齡剩女的老司機,看來我得觀察觀察再亮底牌。
“你寫的這是什么稿子,鹿蓉!你要把網站變成沒有骨頭的軟文平臺嗎?張董事長出席,你做為一個寫新聞的人,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張董事長是誰的董事長?是讀者的嗎?讀者認識他是誰?你得寫名字知道嗎,客觀報道!不要用這么多形容詞,什么盛大、隆重這些詞語,我們是新聞媒體平臺,不是軟文平臺!”
原來是呂主編在批評鹿蓉,聲音大的公司所有人都能聽到,不一會鹿蓉耷拉著腦袋從主編辦公室走了出來,她徑直走到自己的格子間坐下哭了起來。
公司里的人面面相覷,有的搖頭,有的苦笑。
QQ上蹦出了幾個字:“林立姐,我想辭職了?!?p> “你想好嗎?”
“我三天兩頭挨罵,我不知道真的是我做的不好還是主編脾氣大,她一天就知道吼人,自己三十五了還沒有結婚,估計內分泌失調吧,這個老女人,自己嫁不出去,就喜歡把火撒到下屬身上?!?p> “職場就是這樣啊,給人打工都得看臉色,除非自己當老板。”
“我打算辭職回老家去,離開這座城市。我男朋友你也看到了,他是個愛自由的人,我這孩子是生不了了,我決定孩子不要了,然后回家重新開始。”
“我很心疼你,但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在你這個二十二三的年紀時,說不定這會這么做。人的一輩子還很長,我們不能因為沉沒成本不甘心而繼續(xù)在錯誤的人身上搭上自己的青春,具體怎么做,你有權利做出有利于你的選擇。”
說實話,剛認識的一個女生,我覺得我說的太多了。但面對宋集那樣腳踩兩只船的男人,我覺得果斷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請問鹿蓉在嗎?”
一位清麗端莊的女士站在門口問:“鹿蓉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這女人看上去五十歲的樣子,黑色的卷發(fā)搭在肩膀上有幾分慵懶,身穿橘色的大衣,皮膚白皙,涂著橘紅色的口紅,一看就是沒有經歷過什么辛苦滄桑的樣子。
“你好,我就是鹿蓉。您找我有什么事嗎?”鹿蓉用紙巾抹掉眼角的淚水站了起來,顯得有點緊張,有點懵。
“你好,我是宋集的母親,我有點事找你?!?p> 鹿蓉的臉刷的變緋紅,她有點窘迫的用手摸了摸長發(fā)從辦公室走了出去。
“林立,我覺得木槿還活著。我是一個第六感很強的人,我覺得她就在落霞客棧。你愿意跟我再去一趟嗎?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何云那邊我也不好說太多,如果報警的話,我怕打草驚蛇?!?p> “天哪!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如果木槿在落霞,警察怎么可能找不到,什么警犬啊,指紋、攝像頭的都是用來干什么的?我覺得你想多了吧!”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但我相信我的感覺。如果你不去沒關系,但你記得如果我三天時間沒有下山,沒有消息,你記得要報警?!?p> 鹿蓉出去了有五分鐘的樣子,她進來時表情輕松,面帶微笑。
我發(fā)QQ問:“她找你怎么了?你看上去挺開心的?”
“宋集的媽媽說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她回去說服宋集娶我,下個月就辦婚禮!謝謝你啊林立姐,幸好你沒借錢給我,幸好我沒有打掉孩子。”
“哦,不客氣。恭喜??!”
愛情就是這樣,時常讓人沖昏頭腦,上一刻一個人因為被愛的人傷害想著離開,下一刻又想跟他結婚。
因為愛情,一個人會患得患失,起起伏伏。想來還是做個年少無知的孩子好,成年人活的太累了,因為成年人想要的太多了,不像孩子那么無邪。
我們?yōu)槭裁磿?,為什么會迷失自己?還不是因為欲望。
想來宋集的母親也是個厲害人,找人都找到了兒子女朋友上班的地方了,讓人細想極恐,可年輕的鹿蓉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人如果倒著活,從老年活到嬰兒,估計能避免走好多彎路。
第二天中午吃飯時鹿蓉告訴我,宋集說心里放不下豆沙,但是豆沙太傷他的心了,他決定跟鹿蓉結婚,這樣宋集的母親會替宋集還債。
原來宋集去找了豆沙談判,宋集問豆沙到底能不能結婚,結果豆沙告訴宋集,她喜歡的人是云端地產公司老板的兒子,她已經喜歡了好多年。
我整個頭嗡的一聲,差點被嘴里的酸辣粉嗆到。我喝了一口豆?jié){,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是什么愛恨情仇……復雜。
“鹿蓉,你剛說的豆沙,你認識豆沙?”
“豆沙是宋集的前女友,但他們經常藕斷絲連,豆沙每次失戀了或者沒錢了就來找宋集,后來她發(fā)現宋集沒有錢了還欠一屁股債,她又嫌棄宋集,她根本就不是喜歡宋集,拿他當備胎?!甭谷匾桓睔饧睌?,抱打不平的樣子。
“哦,你知道宋集這樣還跟他在一起?。俊?p> “我是最適合他的人,我喜歡他,他有前女友又怎么樣,誰笑到最后,誰才是贏家!宋集也是聽了她很多讒言胡亂投資才欠人那多錢,如果我陪著他渡過難關,我相信他會發(fā)現我的好,會醒悟的!”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愛情觀,此時我也無心再問,我關心的是鹿蓉的那句話“豆沙喜歡云端地產公司老板的兒子?!?p> 云端地產公司老板的兒子不就是何云么?……無數個問號在我腦海閃過。
還有什么動物是比人還要復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