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顧舒到公司,把這幾天要做的事捋了一遍。跑去跟經(jīng)理商量了下,他盡量在這兩天內(nèi)趕完。
然后請假,到時候萬一有事在找他。經(jīng)理雖然點頭答應(yīng),可也真心納悶。
顧舒可是連休息都呆在宿舍學(xué)習(xí),不出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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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有什么事???”
“額……我、我弟弟,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他……這幾天我陪他好好玩玩?!?p> “這樣啊。那好,那好。這邊忙完,你就休息吧,年底其實也沒什么事?!?p> 經(jīng)理很通情達理,大家一個公司,平常聊天。顧舒很少參與,也從沒提過自己家人。只是有一次別人問起來,他含含糊糊的說父母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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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婚,一個沒親人的孩子。這弟弟來肯定很難得,想請假就請吧。光明正大,總比打著工作的名頭,翹班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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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這一天,跑了三個辦事處。送了兩個小區(qū)的年終評核。
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面包加在辦事大廳接的熱水湊合的。
感覺腿都被溜細了一圈,回到辦公室,又預(yù)備明天的工作。
同事笑他?!斑@也太拼了?!?p> 經(jīng)理路過,說:“顧舒是個好哥哥,為了陪弟弟才這么拼的。不過天這么冷,別把自己凍病了,那可就沒法陪著出去玩了。”
“辦事也別太急,別出錯了?!苯?jīng)理囑咐道。
“嗯嗯?!鳖櫴纥c頭應(yīng)和。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他拿起一看。昨晚上的號碼,陸修平打來的,他連備注都沒給存。
拿起手機,往安全樓梯走。電話一接通,陸修平歡快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顧舒,幾點下班啊?”
“我今天要加會班,晚點……六點吧。怎么?餓了?”顧舒問。
“沒?!标懶奁皆捯魟偮?,一陣嘈雜的汽車的鳴笛聲。
“你在外頭?”
“對,錦繡小區(qū)外?!薄鞍 鳖櫴嬉宦曮@呼。這是他上班的小區(qū)外,物業(yè)公司的辦公樓就是設(shè)置在小區(qū)里的。
陸修平在那頭說:“我找個地方坐,等你,不急?!?p> “我不加班了,待會五點就出去?!鳖櫴嬲f。昨天陸修平問他在哪上班,工作怎么樣,他就隨口提了一嘴,沒想到他記得這么清楚。
“不用,一個多小時,你忙完在說?!?p> 顧舒頓了一下,說:“要你進來吧,我們那個招聘室空著,你等我,很快。”
陸修平又沒有喝咖啡喝茶的愛好,逛街也沒興趣。這個時間,又不會吃飯,在外邊呆著干嘛。
“嗯——”陸修平?jīng)]反對,突然轉(zhuǎn)了個彎?!澳阃聦δ阍趺礃影??有沒有欺負你?!?p> “挺好的?!鳖櫴嫘φf:“沒有?!?p> .
“你喝什么奶茶?”
顧舒被陸修平突然轉(zhuǎn)變的話題問的一愣,不過馬上想起,小區(qū)外是有一家奶茶店。
味道挺好,也挺干凈。就是有點貴,起步就十塊一杯,趕顧舒一頓飯了。
“都行?!?p> “你們公司多少人?”
顧舒立馬警惕:“你要干嘛?”
“給大家?guī)б槐?,同事不像同學(xué),關(guān)系得相處好點。萬一給你使絆子。”
“不用,我也不喝?!?p> 顧舒哭笑不得,拒絕的很干脆。同事們是挺喜歡分吃的,但也不過是幾塊餅干,一包小面包。
他跟著吃,但也隔三差五的買點餅干面包什么的還回去。
樓上樓下,人事加財務(wù),還有其他零散的,將近二十個人。買了最起碼二百塊。
陸修平真是的,有點錢不知道怎么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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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急匆匆的跑出去接陸修平,到底沒趕上。他已經(jīng)站到奶茶店前,還沖顧舒招手。
顧舒走近,他問:“二十杯夠嗎?你們這小公司,應(yīng)該夠吧?!?p> “點過了——”顧舒無奈。“錢給了嗎?”
陸修平點頭,顧舒翻了他一眼,卻也只能這樣了。兩人站在那等奶茶。
二十杯,把兩個店員忙的來回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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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起風(fēng),有點冷。不過陸修平站在顧舒前邊,把大半的風(fēng)都擋住了。
視線被陸修平占據(jù),顧舒才發(fā)現(xiàn)。陸修平穿的很有風(fēng)度,也就是不要溫度。
這么冷的天,穿的不是羽絨服,而是大衣。雖然挺括有型,很英俊??蛇@也太冷了吧。
顧舒退了一步,上下打量陸修平。
他真正的褪去了曾經(jīng)的稚氣,成為一個很吸引人的男人。
就在路邊奶茶店站的一會,已經(jīng)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二十杯太多,離的又近,店員主動提出幫他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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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樓下樓上,把奶茶分發(fā)給大家。這大冷天,就算不愛喝甜的,暖呼呼的一杯總讓人心情愉悅的。
顧舒得了不少感謝。
經(jīng)理辦公室是單獨的一間,顧舒敲門把奶茶送進去。她好奇的沖外邊的陸修平揚頭。
“你弟弟?”
顧舒點頭,解釋。
“我加會班,把資料整理出來。他到了才告訴我,我就讓他去招聘室等我一會。”
經(jīng)理拍拍顧舒的肩。
“沒事,我們這也沒什么機密文件,不怕看。你弟真高,帥!你們兄弟倆都帥?!?p> “……謝謝?!?p> .
招聘室不大,六七平的小單間,一套桌椅。顧舒把陸修平安頓好。
“我去忙了?”
陸修平擺手,晃著手機。
“去吧,我沒事!這智能機好玩,功能太多了?!彼а凼疽饬艘幌伦郎夏滩瑁@是他一直拎著的,單獨的一杯。
“拿走?!?p> 顧舒捧著奶茶出了招聘室。這個要么是第一個做的,要么是最后一個做的。
味道不一樣,半糖的,不甜膩,茶香味很濃。小料也是額外加的,顧舒喜歡的珍珠、布丁、紅豆,都有。
這三種小料,口感不同。珍珠Q彈,布丁嫩滑。最好的是紅豆,奶茶店到底還是有自己的方法。
紅豆顆粒還是保持的非常完整,但是一點都不生,舌尖輕輕一抿就化開了。
沙沙的口感,融合著奶香茶香。顧舒猛吸了一大口,真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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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你弟弟真帥!超級有男人味!那個寸頭,太酷了!”
顧舒一進辦公室,財務(wù)的一個姑娘就跑他們?nèi)耸逻@邊來。跟他說了這一堆,然后低著頭,滿面帶笑、興沖沖的問:“他真的比你小嗎?有沒有女朋友?能不能介紹一下?!?p> “呃——”顧舒坐下來,握著熱乎乎的奶茶。大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奶茶杯壁外的標簽都快讓他搓掉了。
“沒女朋友,他很忙,沒時間想這些。他——他家庭條件特別好,這種事,家里安排。我、我不能插手?!?p> 財務(wù)的姑娘有點喪氣的點了點頭。
而眾人,從顧舒含糊的話語里,都將同情的、憐憫的目光投向他。
弟弟一看就家庭優(yōu)越,那一件大衣能換顧舒兩身衣服。
顧舒是被離異爸媽拋棄,都不關(guān)心的可憐蟲。弟弟則是跟著富裕的母親或父親生活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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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忙完工作,把東西收拾好,穿上外套急吼吼的就去招聘室找陸修平。
陸修平很警覺,聽到了顧舒的腳步聲。顧舒推開門,他都收起手機站起來往外走了。
“忙完了?!?p> 顧舒點頭。
陸修平:“你宿舍應(yīng)該在這吧,帶我去你看看?!?p> 顧舒應(yīng)該拒絕,賣慘是一種非常不好的行為,而且他以前就做過。
可他不太會拒絕陸修平,只能很委婉的勸道:“很亂,很小,不要去了?!?p> “看看你怎么住。”他們下樓出了辦公區(qū)?!斑@離我們家又不是太遠??茨恪标懶奁蕉⒅櫴?,透著不滿?!啊獮槭裁匆岢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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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免費提供,不住也不會變成錢給我。嗯……”
“家里很近,但是上班也要坐公交。公交要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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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的理由非常完美、無懈可擊。讓陸修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宿舍樓離辦公樓很近,五分鐘就走到了。
“這里,我還可以多睡一會?!?p> 陸修平這次是真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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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宿舍樓,就是一棟非常正常的居民樓里的幾套房子。
顧舒住其中一套的其中一間,從文件包里找出鑰匙,開門。
“這個時候,也不知屋里有沒有人?!?p> 陸修平望著棕紅的大門。
“住幾個人?”
“四個,還好。”
門被打開,屋里沒人。這是就是一套普通的三居室,客廳也被隔成了一個房間,四個錯開的房門,讓空間看著很狹隘逼仄。
透過廚房的玻璃門,里邊一個字可以形容——亂!
洗手間遠遠瞧著,也不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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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打開他的房門,陸修平走進去,緊皺的眉頭這才松開。
房間不大,十多平,可是整齊干凈,很利索。床被懟在西北角,床尾放著一個挺大的書桌,堆了很多書。
窗臺上的晾衣桿上還掛著顧舒的衣服。由于是主臥,還自帶了個衛(wèi)生間。
這里的衛(wèi)生間跟外邊的那個瓷磚花樣都是一樣的,顏色卻大不同。顧舒這是白色,外邊那是灰黃的。
“還可以?!标懶奁近c了點頭,在顧舒床邊坐下。
顧舒將窗臺上的衣服收起來,特別是經(jīng)過暴曬的內(nèi)褲。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剛來就趕我。”陸修平控訴道。
顧舒回頭一看,陸修平都躺到他床上了,還非常應(yīng)景的打了個哈欠。
“今天干嘛去了?”
“跟康瑋吃了頓飯,四處走走?!标懶奁椒?,也不怕大衣皺了,支著手臂撐著腦袋,是個臥佛的姿勢。
“這才兩年,變化太大。我差點要不認識、找不到地方了。樓可蓋的太多、太密了?!?p> 顧舒沒陪陸修平吐槽,反而說:“發(fā)展的快還不好?是你太久不回來。人家一年都有假,你都倆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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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摸著鼻子,心虛,沒話說。當兵前,說是義務(wù)兵,兩年就回來。
現(xiàn)在他是歸期不定,他服役的兵種。除非傷病退,正常是十到十五年才會退。還有不退的呢。
傷病問題退役,那是一樁慘劇?,F(xiàn)在說要十到十五年退役,奶奶跟顧舒只會給陸修平個白眼。
奶奶可能還會抄起棍子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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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么?晚上出去吃,我請你?!标懶奁脚闹馗?,特別大氣。
顧舒給他一白眼?!靶量嗔骱埂北2蛔∵€有血跟淚拿來的津貼?!熬瓦@么隨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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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難搞。”陸修平翻身在顧舒床上躺成個不成型的大字。
“想請你吃個飯,還不干?!?p> “那怎么了——”顧舒把陸修平問住。
“回家吃,我給你做?!鳖櫴媸帐傲藥准路鰜?,帶回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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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興高采烈的“嗯”了一聲。奶奶早上還跟他聊了。
顧舒現(xiàn)在不掙他們家的錢,不能太理所當然的支使他。
這可不是他支使,顧舒主動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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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qū)弄起來,物業(yè)管著,出租車進來居然還要登記。陸修平跟顧舒都嫌麻煩,在門口就下了車,自己往里走。
園區(qū)的水泥路換成了瀝青路,倆邊還鋪了花磚的人行道,有專人打理的綠化比從前干凈利索多了。
要是以前,一到冬天。敗葉枯枝一層壓著一層,還能吹到馬路上來。
現(xiàn)在底下收拾的干凈,過長過多的樹枝也都被修剪的一齊。
明亮的路燈照著歸家的路,陸修平跟顧舒沿著往家走。
“你為什么畢業(yè)不去紅袖?”陸修平終于把憋了很久的問題問出來。
早半年前,得知這事,他就想問了。
顧舒邁了特別大的一步,從花磚路的這個圖案邁到下個圖案?!安幌氡蝗苏f靠關(guān)系,想自己鍛煉鍛煉。”
“你不知道一個事吧。奶奶資助的一個福利院的人。跑去公司,要奶奶給他職位?!鳖櫴婊仡^沖陸修平笑。
“就是拿我舉例,做筏子的?!?p> “問,能用顧舒,為什么不用他?!?p> “就這?傻逼、孬種!你管他放什么屁!”
“?。 鳖櫴娲糇?,陸修平在說什么。他瞪眼呵斥陸修平。“好好說話,不許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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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用管那些人怎么說。只要奶奶點頭,你就去,慢慢歷練,總會好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陸修平都會寬慰人了?!鳖櫴嬲{(diào)侃道。
快到家了。房子還是黑的,沒有燈亮著。應(yīng)該是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回去了,奶奶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