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是不是又罵花兒了?”
房門突然被推開,緊接著又聽岳海陽興師問罪般的質(zhì)問聲,在陽臺處正和誰通著電話的封蝶竟有點(diǎn)緊張。
壓低聲和電話里的人匆匆說一句‘我等會打給你’便趕忙掛掉電話,抬眼朝岳海陽看去,保養(yǎng)得極好的一張臉滿是包容寵愛的笑容。
“兒子,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你是不是又跑去罵花兒了?”
岳海陽一臉的憤怒,大步走到封蝶面前??谥须m是質(zhì)問,但他心里似乎已篤定,一定是他母親又罵了花兒,不然花兒不會又哭得那么難受。
封蝶感到莫名其妙,“兒子,你說什么啊?我什么時候又罵那臭丫頭了?”
“媽,你沒有嗎?”
“沒有啊?!?p> “那花兒為什么又哭成那樣了?”
封蝶否認(rèn),岳海洋卻仍然有所質(zhì)疑。
封蝶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近距離看著面前自己最愛的兒子臉上對自己質(zhì)疑以及似要為誰大義滅親的神情,她心里既感到憤怒又甚覺可笑,當(dāng)然,還免不了的有著一絲悲哀。
悲哀自己最愛的,視為自己生命、甚至全部的寶貝兒子,居然為了一個自己連正眼都沒瞧過的丫頭而如此和自己說話,并且還像看仇人似的看自己。
這樣的事實(shí),她絕不認(rèn)可,也絕不接受。
很快,她的臉色也極度難看起來,十分不理解的恨恨道:“岳海陽,花兒那丫頭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一哭,連你媽你都要不認(rèn)了,是嗎?她不過是你舅舅帶回來的一個可憐蟲,一個妓女的女兒,我給她吃給她穿,還讓她有學(xué)上,已經(jīng)夠仁至義盡了。她要是貪得無厭,把注意打到你頭上,想一朝麻雀變鳳凰,我絕不答應(yīng)?!?p> “媽,你究竟在說什么呀?”封蝶有些話,岳海陽聽得疑惑,眉頭皺得緊緊,“花兒她什么時候貪得無厭了?還麻雀變鳳凰,在我心里,花兒本來就是鳳凰嘛。媽,說來說去,你還是看不起花兒,是嗎?”
“是,我就是看不起她?!?p> 封蝶點(diǎn)頭承認(rèn),想起花兒小時候瘦小得跟個猴似的,食物掉在地上撿起來就吃的情景,以及她是妓女女兒的身世,眼底盡是鄙夷,接著又對岳海陽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兒子,她配不上你。你應(yīng)該把你的眼睛放在其他女孩身上。”
岳海陽微愣,隨即勾起一邊唇角露出一副有沒有搞錯的神情,“媽媽,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對花兒可從來沒有那種心思。我和她一起長大,她七歲就住在我們家,我一直都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p> 封蝶冷哼,“我的傻兒子,你對她沒那種心思,她對你肯定是那種心思。你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她可不是把你當(dāng)哥哥看待。都是女人,媽媽看得出來,她很早就在打你的主意了?!?p> “……”自己母親說得那般篤定,岳海陽啞然了。
離開封蝶房間前,他懇求道:“媽,你以后別再像昨晚那樣罵花兒了,那些話真的很難聽?!闭f完這句話,他這才離開。
——
高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自那日后,林毅再未到岳家給花兒補(bǔ)習(xí)。
算算日子,花兒已七八天沒見過林毅了,認(rèn)識林毅那么久,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
花兒想念著他,思念著他。
當(dāng)她始終忍耐著,從未給他打一個電話,發(fā)一條微信。
六七月的天氣,白日里烈日當(dāng)頭,半夜里則常常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花兒,我的女兒,你要好好活著,一定要幸福啊……”
“媽媽……媽媽……”
‘轟隆’一聲響,花兒又一次嘴里叫喊著媽媽,忽然睜開眼睛滿頭虛汗地醒來。
回想夢境中媽媽無比愛憐而充滿希冀的對自己說的那句要好好活著一定要幸福的話,她心里一酸,頓時淚流滿面。
“嗚嗚,媽媽,我好想你……”
“嗚嗚,媽媽,你在哪兒啊……你現(xiàn)在過得好嗎?”
“嗚嗚,媽媽,如果我好好活著,幸福,是你的心愿,嗚嗚,我會的……”
此時,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和電閃雷鳴聲,花兒想念母親極了。
雖然腦海里母親的模樣已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也給予了她足夠的信念與力量。
這一醒,想著夢中的母親,想著母親說的那些話,她再也睡不著,從床上坐起,抱著膝蓋坐到天亮。